從一部電影說起，法國人參加博羅季諾戰鬥
對於國內的廣大軍事愛好者，尤其是80後之前的那些軍事愛好者們而言。大家第一次聽說法國人參加了莫斯科戰役，基本上都是看了蘇聯那部規模宏大的《莫斯科保衛戰》之後才知道的。在電影的上半段，當德軍兵臨博羅季諾舊戰場的時候，德國元帥馮·克魯格曾經檢閱了一支軍容整齊的部隊並發表了一篇頗有煽動性的演講。當時，電影的旁白就介紹過這支軍隊是「在法國洛林挑選出來的，由所謂志願者組成的法國軍團。」我想大家對這段情節印象一定很深刻，因為這是整部電影出現的僅有一支德國僕從軍。很多人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攻打莫斯科的不僅僅只有德國人。
馮·克魯格元帥這篇演講，在戰爭電影中無出其右者
但是不得說，在欣賞這部電影之餘，尤其是馮·克魯格元帥那個頗具感染力的演講之後。恐怕很多人會在心中個疑問，那就是法國人參加1941年博羅季諾戰鬥這是真的麼？如果是真的，那是德國人的故意安排還是歷史又一次驚人的巧合？當然啦，在我們大家的印象當中，《莫斯科保衛戰》這部電影雖然在道具上存在著某些瑕疵；但是總體考據還是十分用心的，很多旁白介紹都把事件的發生時間精確到幾點幾分。讓人一看就覺得這個電影製作得相當考究。不過用電影當歷史總讓我們覺得不放心。那麼，就讓我們翻出歷史上的相關資料去考據一番吧！
為了金錢的新一代十字軍
法國人的新一代十字軍想法很是有趣
歷史上這支德國僕從軍是真實存在的。當然番號不叫「法國軍團」，而且士兵來源也不僅限於洛林地區。實際上，自打1940年法國一投降，法國的維希政府雖然在表面上還試圖保持中立，但是暗地裡早就開始竭盡所能地為德國服務。當然，也許有人會說這是維希政府迫於形勢的無奈之舉，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本質就是維希政府試圖搭上德國的順風車撈上一筆。尤其是1941年6月22日，德國對蘇戰爭打響以後，法國人出乎意料的熱情起來。但這種熱情並不是讓他們覺得德國人即將掉入蘇聯那個大泥潭，從而使得法國光復有望。而是在法國人心中開始萌發出一種新時代十字軍的想法，即法蘭克人和日耳曼人一起去徵服布格河那邊的野蠻人。
這些人都是去報名參加所謂「法國軍團」的
德國人敏銳的感覺到了法國人的這種情緒，他們決定招收一部分法國志願者。於是，在德國人的鼓動下，越來越多的法國人開始瘋狂地閱讀招募志願者的小冊子。因為上邊的話語很有煽動性，說是要去完成拿破崙當年未竟的事業—徵服俄羅斯。（如果拿破崙聽到這話，我覺得他能從榮軍院的墳墓跳出來。）當然啦，其實真正鼓舞人的並不是這些動人的詞語，而是更加實實在在的利益。因為德國人開出的價碼很高，一旦入選這些志願者，平均每人工資高達2400法郎，足足是當時普通法國人月薪的四倍。如果能夠擔任軍官，那麼待遇就更高，即便是一個普通的中尉也有8000法郎的月收入。毫無疑問，這才是讓那些法國人心動的根本原因。
終於成軍，但是德軍可看不起他們
第638步兵團在訓練中，這時他們還身穿法軍制服
當然，雖然德國人開出的待遇很高，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要。畢竟他們招募的是志願者而不是失業救濟中心。有過在法國外籍軍團服役經歷的是優先被錄用的。另外可能是考慮到要在俄羅斯作戰，語言將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所以還吸收了少量的沙俄流亡者。到了1941年7月，大約1800名經過挑選的法國人被集中到了凡爾賽進行訓練，然後以他們為基礎組建了第638步兵團（這就是大家俗稱的法國軍團。）羅傑·拉博納上校擔任這支部隊的指揮官。但是第638步兵團大部分軍官都是在炎熱的法國殖民地服役，從來沒有過在俄羅斯氣候條件作戰的經驗。事實證明。這一點疏忽是非常致命的。
第638步兵團的士兵在行軍途中
1941年秋天，第638步兵團終於要開往前線了。在法國人殷殷期盼的目光中，他們先是到了波蘭，然後又被運到斯摩稜斯克。在這裡，他們離前線就很近了。由於此前第638步兵團申請穿法軍傳統制服的要求沒有得到滿足。所以一些法國人開始試圖抗議。但是德國人的答覆簡單明了，蓋世太保直接抓走了鬧事分子。但是「軍裝事件」只是事件的開端。在接下來前往莫斯科前線的路上，第638步兵團的官兵們飽受歧視。例如，負責後勤的德國軍官就沒有分配給他們汽車。結果第638步兵團不得不帶著他們的全部輜重步行開往預定的100多公裡外的目的地—迪克科沃村。
1812年情景再現，艱苦的行軍
由於德軍的歧視，第638步兵團的運輸工具只有馬匹
坦率的說，當第638步兵團的官兵們行走在通往莫斯科前線的公路上的時候。這裡的路況並不比他們的前輩在1812年走的路更好。甚至在經過了德軍機械化車輛無數次的碾壓之後，比那個時候更糟了。當然，這時還在等著他們勝利消息的法國人是不知道這種情況的。那些法國人，尤其是報紙、廣播電臺的記者們早就翹首以待新時代十字軍是如何在俄羅斯的土地上打敗野蠻人的英雄事跡了。所以，當他們期盼已久的好消息一直沒有傳來，反倒是第638步兵團的官兵們在家信中不斷的抱怨他們糟糕的待遇的時候，法國人的戰爭熱情遭到了空前的打擊。
沒有汽車，法國人在運輸火炮的時候遇到了巨大的困難
但是抱怨歸抱怨，沒走完的路還得接著走。這時，以羅傑·拉博納上校為代表的第638步兵團的軍官們缺乏在嚴寒情況下戰鬥經驗的缺點暴露無疑。與他們熟悉的非洲沙漠不同，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不知道如何在冬季的俄羅斯確保人和馬的安全行軍。尤其是馬，作為第638步兵團僅擁有的運輸工具，法國人甚至忘了給他們換上防滑蹄鐵。我們不知道這些法國軍官們當年在軍校是怎麼學的軍事史，居然犯了和拿破崙當年一樣的錯誤。結果，這些馬匹在溼滑的路面上不斷的滑倒，運輸的物資也灑落一地，甚至有一門炮在路過第聶伯河上的浮橋時，差點掉進第聶伯河。
歷史的真相，博羅季諾之戰真的沒有他們
第638步兵團在展示自己的旗幟
不得不說，法國人在趕路上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他們面對大量損失的馬匹和不耐寒的軍大衣，冒著上百人的非戰鬥減員採用自己背著彈藥和機槍的方式，終於按照原計劃在1941年11月初和德國第七步兵師匯合了。也許看到這有人會說，這回法國人終於可以參加德軍在博羅季諾的進攻戰鬥了吧？畢竟這個說法不但是電影《莫斯科保衛戰》中演過，而且還有很多相關著作也曾經繪聲繪色的描述過。不過很顯然，真實的答案只有一個，不會出現一個折中或者兩種可能性都有的情況。那麼，第638步兵團到底有沒有參加歷史上第二次博羅季諾之戰呢？
電影《莫斯科保衛戰》的截圖，遺憾的是地名翻譯很蹩腳
非常遺憾，答案是否定的。之前我們已經說過，第638步兵團是在11月初到達莫斯科前線的。但無論是電影裡還是根據歷史記載，德軍進攻博羅季諾都發生在1941年10月13日。儘管擔任防守的蘇軍遠東紅旗第32步兵師英勇奮戰，但是也就是把德國人在這擋住了5天。或者換句話說，莫斯科戰役背景下的博羅季諾之戰在10月18日就已經結束了。而這時法國人還在行軍的路上。那麼這個神話是如何產生的呢？原來這都源於冷戰開始後流行的對抗布爾什維克的英雄故事。其源頭很可能德國將領君特·布魯門特裡特在其《命運攸關的決定》一書中錯誤的描述，然後藉助《莫斯科保衛戰》裡的鏡頭流傳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