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某「歡場達人」,平時注重保養鬍鬚。一撮性感的鬍子,或有助於撩妹。諺曰:「黑鬍子騷,黃鬍子刁,絡腮鬍子像曹操。」那朋友的鬍子烏黑髮亮,騷得如火如荼。
魯迅有一篇《說鬍鬚》,自述因蓄鬚而招致「國粹家」非議:「你怎麼學日本人的樣子,身體既矮小,鬍子又這樣……」「竊悲我的鬍鬚的不幸的境遇,研究他所以得謗的原因,忽而恍然大悟,知道那禍根全在兩邊的尖端上。於是取出鏡子,剪刀,即刻剪成一平,使他既不上翹,也難拖下,如一個隸書的一字。」從此,這成了大先生的形象標籤。陳丹青說魯迅「好看」,想必包括這鬍子。魯迅倘沒鬍子,還叫魯迅嗎?
文言稱上唇的鬍鬚為「髭」,兩頰的叫「髯」,蜷曲的是「虯髯」。男人長鬍子,雄性激素使然也,故「鬚眉」是男子代稱。人類進化至今,靈長類動物原本濃密的體毛已大面積褪去,但鬍子並沒從臉上消失,仍是男性性徵的重要符號。健康男子的鬍鬚每天生長約0.4毫米,比頭髮長得快,故剃鬚是熟男們的日常功課。古語說「一日不讀書,便覺口臭」,而範某三日不刮鬍,就沒臉見人。吳昌碩自稱「無須吳」,大人物自有異象也。
據東漢劉熙《釋名》:「髭,姿也,為姿容之美也。」古代男子以鬚眉稠秀為美,如關公別稱「美髯公」。古有「老愛鬍鬚少愛發」一說。諺曰:「說半天鬍子嘴,還是一個光下巴。」「鬍子嘴」指老人嘴,有話語權。而「光下巴」沒鬍子,指年紀輕,說話靠不住,「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是也。而我輩「嘴上有毛,說話又嫩又糙」……
「十個名人九個胡」,民國北洋政府和國民政府時期尤其如此。現代文化名人不乏美髯公。馬一浮、熊十力、馮友蘭,其學問像其鬍子一樣豐茂而濃密。齊白石、黃賓虹、張大千,其藝術像其鬍子一樣邃美或飄逸。兼跨文化和政治兩界的民國名人,如于右任、吳稚暉、沈鈞儒等,或有大鬍子或蓄鬚。在鬍子上的任性,不妨說是一種民國範兒。于右任的鬍子很長,有小孩問:於爺爺,您的鬍子睡覺時是在被子裡還是被子外?於老平常沒注意到這一點,說:我今天晚上回家看看,明天告訴你。當晚他失眠了,鬍子怎麼放都覺得不對勁。
馬、恩是「大鬍子」,史達林也蓄鬚。外國革命領袖卡斯楚、胡志明等,其鬍子也很有名。中共老一輩革命家蓄鬚的不多,「延安五老」中的董必武、謝覺哉以及賀龍元帥是例外(周恩來在長徵和抗戰時一度留過長鬍子)。1949年後出道的大陸文化名人,蓄鬚的很少。官方雖沒有幹部不準蓄鬚之規定,但從上到下,官員幾乎視不蓄鬚為潛規則,否則,顯得「政治上不成熟」。不過,如把蓄鬚視為一種私人生活方式的選擇或儀容上的個人癖好,那麼,蓄鬚自由與否,多少折射了公民私人空間的大小。魯迅在《從鬍鬚說到牙齒》中說:「連鬍鬚樣式都不自由,也是我平生的一件感憤,要時時想到的。鬍鬚的有無,式樣,長短,我以為除了直接受著影響的人以外,是毫無容喙的權利和義務的。」
在傳統文化中,鬍鬚樣式有其含義。如留「一字胡」說明已成家;留「八字鬍」標誌已踏上社會或已有子女;留「子孫胡」表示子女已婚配或有了孫輩。從前與長輩共同生活的晚輩是不能蓄鬚的,這有關倫理孝道。父親隕歿,兒子要將上唇的鬍鬚保留下來;母親隕歿,兒子要在唇下蓄鬚。雙親俱沒,則上下鬍鬚俱蓄。辛亥革命後,中國男性儀表風俗變化較大。
慣用語「刮鬍子」有一特別含義——挨批評。人身上有些缺點就像鬍子,很難根除,就像鬍子一樣要常刮。有關鬍子的歇後語頗為俏皮。如:拽著鬍子上船——謙虛(牽須)過度(渡)。剛學理髮就碰上大鬍子——難題(剃)。老鼠給貓刮鬍子——拼著命巴結。鬍子上的飯粒——飽不了人……
後來,中國老百姓有一共識,「板刷胡」或「仁丹胡」通常和日本鬼子有關。在抗戰題材影視劇中,此乃日本官兵的標配。國人普遍反感此種胡型,也算鬍子文化折射的愛國主義吧。而醬香老範喜歡和絡腮鬍子交朋友,因為絡腮男至少看上去不娘娘腔。至於男生女相的無須男,惹不起,躲得起……
來源:安吉新聞網 | 作者: 醬香老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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