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清兵入關至宣統退位,滿清統治的268年裡面,其中的康雍乾三朝,總體上是一個盛世。所謂物極必反,又言「人無百日好」,權力集中於帝王的封建時代,帝王的優劣很大程度決定了國家興衰的走勢。在位60年開創盛世的康熙,晚年也倦怠了,兒子雍正的勤勉,讓國家又轉入了正確的軌道;前期乾隆在雍正的基礎上,使得清朝的國力達到了頂峰,後期呢,乾隆也開始怠政,逐漸清朝顯露出衰落的跡象:
首先是吏治鬆弛,腐敗嚴重。代表人物當屬「二皇帝」和珅,其仗著乾隆的寵信獨攬大權,貪贓枉法,賣官鬻爵。和珅被治罪後抄家,所折合的白銀數量堪比國庫。在和珅的「示範」之下,官員有樣學樣,利用職務之便謀取不義之財,給百姓帶來無限的痛苦。在治理河道方面,歷來被清朝歷代皇帝所重視,但此時的河官卻對河患漠不關心,關心的是可以從中剋扣多少銀兩落袋;其次是國庫空虛。清朝自入關不斷積累,至乾隆執政前期,根據戶部的記載,國庫庫存一度達到了8000萬兩,乾隆常常有「國帑之多,不知如何去用」的煩惱。正所謂「由儉入奢易」,當乾隆真正學會花錢後,也是不含糊的,可使勁地造了,這些錢花在了各地的巡幸以及興建園林上。根據學者統計,在位的60年間,乾隆巡幸各地達到了150餘次;興建的宮殿、樓閣、園林約為240處。此外,所謂的「十全武功」,也是耗資巨大,僅兩次平定金川之亂,就多達7000多萬兩。
面對這個有點「爛」的攤子,那麼嘉慶「同學」準備好了嗎?首先,嘉慶的即位有點出乎意料,因為乾隆一生有17個兒子,其排行老十五,非嫡非長,繼承皇位的順位不是很理想。但乾隆的嫡子好像中了魔咒,兩次公開立儲後不久後便夭折,加上其他英年早逝的皇子,嘉慶出生時,14個兄長中有8個已經逝世,幾年後,連五阿哥永琪也離世,使得乾隆的選擇餘地變得很小。
即便如此,嘉慶還是經過了22年的漫長考察,最終成為新君,可見,乾隆對於嘉慶應該不是十分滿意的。不能否認的是,嘉慶讀書方面還是比較有資質且很勤奮,6歲起讀書,13歲便能通五經,此後跟隨多位老師學習今體詩和古體詩,文化基礎是相當堅實的,其中一位老師朱珪,是嘉慶的智囊,為其制定了「小心謹慎,為人做事」的行為標準,在角逐皇位增添了重重砝碼,最終成功打動乾隆。
我們常說的五經六藝,「五經」指的是詩(經)、書(經)、禮(經)、樂(經)、易(經);而「六藝」是指禮、樂、射、御、書、數。可見,兩者有三樣重合,這是為何呢?原來,「五經」中禮、書、樂,說的是理論方面;「六藝」中禮、書、樂,說的是實操方面。或許嘉慶在學業方面,是個好同學,但遺憾的是,乾隆並沒有給嘉慶,太多歷練政務的機會。
尚未登基之前,乾隆也給過差事,只不過是讓嘉慶照看皇孫、皇曾孫、皇玄孫的學習,相當於現在大學的助理班主任;等到嘉慶登基後,在乾隆這個戀權的貨看來,退居「二線」並不意味著退休,是退而不休:
1、 退位不讓權。雖然退位,但乾隆還是包攬了批閱奏章、頒發敕指等皇帝的主要「業務」;
2、 禪讓不隱退。退位後,乾隆並沒有搬出養心殿,令到嘉慶還是居住在太子住所毓慶宮;
3、 年號並存。皇宮之外使用的是嘉慶的年號,但在皇宮之中卻仍然沿用乾隆的年號。
情況一直持續到了1799年(嘉慶四年),乾隆去世,嘉慶才開始親政。政務能力上的缺失,唯有靠勤奮彌補,其這樣描述自己:朕早膳後批閱奏摺,召對引見,至晚膳後則批閱本章。常多至百十件,從未嘗以填為煩。可見,嘉慶過得還不是「996」的生活,很可能過得是「697」的生活,即早上6點上班、晚上9點下班,一周七天。
厭不厭煩不知道,起碼嘉慶是這樣要求自己和別人的。1807年的一天,嘉慶比以往起得更早,因為他要去探望四女兒莊靜固倫公主,出宮之前,嘉慶照例先處理完了奏章。等到回宮之後,有些倦意的嘉慶打起盹來,醒來發現天色已暗,卻不見一人前來奏事,也沒有一份奏章。
次日,嘉慶卻一下子收到了十幾份奏章,馬上意識到有人積壓了奏章,馬上令人查實。果不其然,原來昨天奏事處官員出於好心,看到嘉慶過於勞累而沒有進呈奏章。為此,嘉慶罰奏事處的官員發往伊犁,充當苦差。出使的朝鮮使臣回國後,向朝鮮國王匯報,也說嘉慶:紀律頗嚴,事務無滯。
僅僅靠「勤」是不夠的,嘉慶的「勤」,能「勤」過祖父雍正嗎?比起父輩,嘉慶的差距不小。一則是「老司機」乾隆沒有著力培養;其次面對乾隆留下的這個攤子,嘉慶政務才能有限,對於其顯然是超「綱」了。儘管經過多次整飭,嘉慶朝的勤政方面大為改觀,但又有什麼用呢?這只是效率而已,此時清朝需要的是效果,解決問題的人。正如同足球比賽中,一邊是嚼著口香糖,躺著也把球擋進球門;一邊是滿場飛奔,到頭來還輸了比賽。
所以面臨相似的情況,用人方面,嘉慶也比不上祖父雍正,其唯有身先士卒,起到模範帶頭作用。每年農耕時節,嘉慶都會在先農壇舉行耕作的典禮,以示對農業的重視。在這項活動之中有一項,需要皇帝親自下田,驅使牛耕種,當然只是意思意思。頗為尷尬的是,有一次相關官員沒有做好功課,準備的黃牛,任憑嘉慶怎麼驅使,還是一動不動,換了備用牛,依然如此。最後在十幾位御前侍衛的生拉硬拽下,手忙腳亂的嘉慶,才勉強完成這次的典禮。
使出渾身解數的嘉慶,沒能使清王朝得到根本性的變化,只好重啟捐納。此前康雍乾三朝,開捐主要是為了籌集軍餉、治理河道、賑災的費用,旨在通過捐納用於國家的建設和社會秩序的安定,結果卻適得其反,反而刺激了這些捐「官」們的貪慾,加重了對百姓的盤剝。看出弊端的乾隆,果斷下詔停止捐納,並要求後世子孫永遠「奉以為法」,不得再開捐。
冒天下之大不韙,重啟捐納,只能說是嘉慶迫於無奈,誰讓自己有個會花錢的爹呢。與此同時,白蓮教、河道泛濫、軍備等方面又急需用錢,只好出此下策。表現出父輩光環之下,嘉慶治國才能相對平庸而又希望國富民強的急迫,希望藉此扭轉乾坤,殊不知是飲鴆止渴,反而加劇了清王朝衰落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