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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可能是亞洲最會過洋節的國家了。倒不是西方的傳統文化在日本有多麼根深蒂固,而是日本人真的很擅長把他國節日本地化。
在日本商人的宣傳之下,許多西方節日逐漸被日本人所接受,就像情人節與巧克力的搭配。也不知道是真的會宣傳,還是日本人想體驗更多的節日氛圍,總之日本人真的很吃這套。
萬聖節就是典型的洋節本地化代表,很難想像給大眾留下靦腆有禮印象的日本人居然會熱衷於扮裝遊行,或許這也是「菊與刀」的體現?
日本萬聖節的發展離不開商家
國家與企業的攜手努力創造了日本戰後經濟復興的奇蹟,當時經濟發達的日本通過貿易往來與交流把許多國外的文化帶到了日本。
上世紀70年代,KIDDY LAND原宿店開始販賣萬聖節相關商品。KIDDY LAND是一家玩具店,為萬聖節商品造勢,該店還在1983年舉辦了萬聖節遊行活動。這就是日本萬聖節相對早期的記錄。
1995年KIDDY LAND萬聖節南瓜遊行活動
在那個信息傳播沒那麼快的時代,一家店的影響力有限。進一步擴大萬聖節知名度的事件發生在1997年,當時東京迪士尼樂園首次舉辦了萬聖節活動。
在持續運營之下,萬聖節的招牌逐漸為大眾所知,成為秋季的符號。雖然那時候人們有了過萬聖節的意識,卻沒有特地去為它消費的想法。
日本的真正參與到萬聖節的商戰中已經是2006年之後的事了。
近些年的東京迪士尼樂園萬聖節活動
2006年,江崎格力高推出了萬聖節主題包裝的食品,樂天、森永在之後幾年也效仿此道。
這些特殊包裝的產品被運往日本各地的便利店、商場,群眾對萬聖節的認知程度幾乎達到了100%,同時也有了「萬聖節商戰」的概念。
萬聖節的經濟效益在此後這些年裡逐漸增大,成為日本本土能與情人節、聖誕節並駕齊驅的洋節。
網購的興起進一步擴大了萬聖節商戰的市場,2016年萬聖節預估市場規模達到1345億日元,首次超過了同年情人節的預估值(1340億日元)。
萬聖節的商家活動與民間集會也越來越豐富,日本紀念日協會關於2016年萬聖節的報導委託為85件,相比2015年增加了約4成。熱鬧的萬聖節活動成為各地電視臺、報社的報導對象,萬聖節主題電視廣告也有所增加。
雖然萬聖節和飲食沒有什麼關係,但許多日本商家還是想抓住人民群眾的胃。不少餐廳針對10月末推出了萬聖節菜單,甚至還出現了「萬聖節婚活」、「萬聖節大趴」。
除了餐廳,商店裡賣的零食也推出了萬聖節版本,雖然以前也推出過萬聖節包裝,但此時的零食則有了全新的味道——南瓜味。餅乾、巧克力,又或是膨化食品,只要想貼合萬聖節主題就都得變成南瓜味。
即便你並不關心萬聖節,但只要去買東西,那麼就會知道萬聖節快到了。
不給糖就搗蛋成了「迷惑行為」
從業績來看,日本萬聖節的推廣無疑是成功的。可因為沒有文化基礎,隨著萬聖節在日本的流行,有些問題逐漸顯露出來,萬聖夜也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原本的萬聖節的重點在於用南瓜和其他裝飾品點綴自家房屋,孩子們會在萬聖夜裝扮成稀奇古怪的樣子去向鄰裡要糖果。
萬聖節穿上奇裝異服是為了讓當夜出現的鬼怪認為是自己的同類,而現在基本變成了Cosplay現場(這點全世界都一樣)。
而日本萬聖節就沒這麼多講究了,基本只保留了Cosplay部分,有一些地方也會有發糖活動,但和歐美的玩法不太一樣。
圖片出處:TimeOut
父島是位於小笠原群島中的一個島嶼,當地有不少歐美住民,他們曾在萬聖節時候讓扮裝後的小孩向鄰裡要糖,但結果並不太好。
小孩子們在萬聖夜以周邊居民為對象,挨個按門鈴,開門後就是一句「トリックオアトリート」(Trick or treat)。
而對於沒有萬聖節文化基礎的日本人而言這件事令人苦惱,一些人甚至認為這個環節無異於「迷惑行為」。
首先是晚上響門鈴這件事本身對於一般人而言就是麻煩事,其次是大人們或許並未提前準備糖果。如果在晚上有孩子要糖吃,鄰裡們確實下不來臺。
據說歐美國家的萬聖夜有能快速分辨出住戶是否願意參加發糖活動的方法:樂意參加的人會裝點自己的家門或庭院,有些會直接把糖罐放在門口;反之,沒有為此做準備的住戶就不會做這些準備。
2007年萬聖節父島清瀨地區街道組織的發糖活動
雖然發糖這種強社交性質的活動被一本正經的日本人嫌棄了,但並沒有就此消失。少數社區、街道會在萬聖夜在街邊為孩子發放糖果,有的商場則會在萬聖節期間(10月31日之前)舉辦形式各異的糖果兌換活動。
社區和商家把對於日本人而言略顯冒犯的Trick-or-treating轉化為其他形式,願意參與的大人和孩子可以高高興興地過節,對萬聖節不感興趣的人也不會被打擾。
商場裡設置的集印章兌換糖果
大城市的遊行,從狂歡到暴動
澀谷是日本潮流的聚集地,是年輕人文化與時尚的先驅。每年在這裡進行的萬聖夜狂歡則成為最能代表日本萬聖節的活動。許多朋友可能在網上看過不少有關澀谷萬聖夜狂歡的報導。
網上並沒有詳細資料顯示澀谷是從哪一年開始成為萬聖夜狂歡聖地,但通過查找社交網絡內容,我們最起碼能確認在2007年萬聖節之前有人在澀谷站裝扮成怪獸的模樣。
到了2009年萬聖節就能在澀谷街頭看到零零散散扮裝成各種角色的人了。
而到了2010年、2011年萬聖夜時候,在澀谷聚集地扮裝人群已經初具規模。此後在澀谷過萬聖節的人越來越多,這項活動也從逐漸變成了年輕人的集體狂歡。
年輕人在夜晚的鬧市過節,這件事本身無可厚非,但隨著每年人數的增加,這項活動開始失控。首先暴露出來的是狂歡過後遺留垃圾的問題。
2014年11月1日,參加萬聖夜狂歡的人群已經散去,但這些人並沒有把垃圾帶走,而是遺留在澀谷的大街小巷。雖然翌日有清潔工和志願者自發清理,但由於垃圾過多,清潔工作進展緩慢,給當地居民和遊客留下不好的印象。
由於前一年收到了許多投訴,東京都有關部門最終決定於2015年萬聖節在澀谷發放垃圾袋,當晚也會有收集街道垃圾的卡車前往澀谷。
雖然很多人對這個做法稱讚,但也有一部分人認為納稅人的錢不是給這些搗亂的人善後用的。
2015年萬聖節前往澀谷的清潔工
2015年發放的特製垃圾袋
2015年11月1日,志願者正在撿拾垃圾
狂歡后街道的髒亂差是最容易讓人注意到的,但除此之外澀谷萬聖節的狂歡還有著其他問題。由於當晚是露天遊行,有不少參與其中的人都會邊喝邊玩,其中不乏有飲酒鬧事的人。
2015年萬聖節當日,東京警局強化了澀谷當地的警備,除了執勤和巡邏的警員外,「DJ警察」也到現場進行指揮與疏導。
2015年萬聖夜的澀谷
在人流如此之大的情況下警察想保持車道暢通就已經很困難了,一些痴漢、醉漢的行為則讓執勤警察分身乏術。2018年10月31日至次日清晨,澀谷地區警方總共逮捕了20餘名違法犯罪人員。
其實在2018年之前就已經有不少人向澀谷區反應,呼籲叫停澀谷的萬聖節狂歡活動。澀谷區廣報交流科杉山科長講到在2018年萬聖節之前共收到300餘封電子郵件以及幾十通電話。
其實這活動並不是澀谷區舉辦的,因此有關部門也沒什麼辦法。他們也想過把活動變成收費參與制,但由於澀谷輻射範圍廣,擔心許多人為了避免交錢,會在周圍的巷子裡活動,到時候只怕會引發更大的問題。
無法直接叫停活動的區政府只能選擇老路——維持當日現場秩序,並在次日集中處理垃圾。本以為一切照舊的2018年萬聖節活動卻出現了更嚴重的治安問題。
在當時的澀谷,有位司機即使一輛輕卡來到人群之中,向外招手呼喊著「上來!上來!」不少人登上卡車跳了起來,但之後不知道因為什麼,好幾位壯漢集中到卡車的一側共同發力,把卡車掀翻,事後還有參與者站在車上秀起了肌肉。
這就是去年著名的「輕卡側翻事件」,萬幸沒人因此受傷。
有人在2019年的澀谷萬聖節活動中「致敬」了當時的事件
禁酒只是第一步,日本的萬聖節將何去何從
2019年6月,長谷部區長提出了《東京·澀谷區萬聖節時期澀谷站周邊街道飲酒禁止條例案》,這是區政府首次主動幹涉澀谷萬聖節活動。
條例規定10月25日至周末、10月31日至次日期間澀谷站周邊道路禁止飲酒。除了飲酒管制,區裡也與多家商戶商談在當日停止賣酒,聯絡的41家商鋪中的絕大多數都同意在10月31日下午起停止販賣酒類商品。
今年的澀谷在警力方面依舊沒有懈怠,百餘名警員投入到當日澀谷的安保工作當中。今年為澀谷萬聖節準備的費用高達1億300萬日元。
今年在街頭偷偷賣酒的人
雖然萬聖節的經濟效益很大,但澀谷的萬聖節狂歡卻讓當地商家苦不堪言。
一些參加狂歡活動的人因為擁擠,會踐踏道路旁邊商家陳列的商品,有些商品直接損壞,而包裝破損的商品基本上也無法再回到貨架上了;
有些人會前往當地商店、餐廳的衛生間更衣,讓顧客為難;甚至還有商家抱怨店內衛生間的隔板被搞出了一個洞……
2018年10月,澀谷的許多商家貼出告示,禁止參與萬聖節活動的人在衛生間更衣,為了解決群眾更衣難的問題,相關部門出資搭建了許多臨時更衣間。有些商家則看準商機,做起了付費更衣間、臨時歇腳的生意。
杯水車薪的感覺
近些年關於澀谷萬聖節活動的報導已經從「今年有什麼好看的裝扮」轉變為「今年出了什麼事」,今年也不例外。
雖然今年施行了禁酒條例,但現場各種「迷惑行為」卻層出不窮。比如有人坐在行駛的車頂上;摩託騎手組隊在街上玩爆音;潮流先鋒衝著拐角的牆壁小便。
從新聞報導和社交媒體收集到的消息來看,禁酒後的澀谷雖然沒有重演卡車側翻的悲劇,但也只能說收效甚微,以往的低素質行為今年依舊存在。
10月31日晚至11月1日早晨,警方在澀谷總共逮捕了13人,罪名多為行竊和猥褻。那些遺留在街上的垃圾依舊得靠清潔工和志願者收拾。
如果想讓澀谷在萬聖節後也能保持良好的面貌的話,或許只能下更猛的藥了。
與此同時,有一隻哆啦A夢從大阪道頓堀戎橋上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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