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都市報記者劉毅發自河南
3年前,一位中國軍人讓世人為他淚目。
2016年5月31日晚,西非馬裡穩定團加奧營區,一輛裝滿炸藥的皮卡車衝向我國維和部隊營地。
發出預警,向恐怖分子開火,炸彈爆炸前將戰友推離崗哨……短短37秒時間裡,29歲的申亮亮用生命保護了營地和戰友。
至死都堅守戰位,至死都手握鋼槍,申亮亮最後的姿勢詮釋著中國維和軍人的職責。
申亮亮在部隊時的訓練照
3年的光陰無法抹去父母的喪子之痛。3年的時間更不會讓人們忘記這位藍盔勇士。今年9月,申亮亮被授予「人民英雄」國家榮譽稱號。
申亮亮,男,漢族,中共黨員,1987年8月生,2016年6月去世,河南焦作市溫縣人,原65307部隊70分隊班長。2016年5月赴馬裡執行第四批維和任務,在執行任務中遭遇恐怖襲擊,果斷指揮戰友向目標射擊,在汽車炸彈爆炸瞬間將戰友推離,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了戰友的平安,被評為烈士並追記一等功。
三次請纓 赴非參加維和
「當得知團裡要組建第四批赴馬裡維和工程兵大隊時,我興奮得一夜未睡,再次向組織鄭重申請,我志願加入維和大隊,這是使命在召喚。」2016年3月,當部隊接到維和命令,申亮亮第三次提交了申請書。此前他兩次請戰,但因腰椎間盤突出症復發等原因遺憾落選。
鄭二斌和申亮亮是老鄉。2005年兩人一起參軍,是一個班的戰友,現已退伍。11年間,兩人在工作、訓練中互相比拼,也一起赴馬裡維和。
申亮亮參加維和時拍攝的照片
作為戰友,鄭二斌知道,每位戰士都把參加維和任務,看作軍旅生涯中至高的榮譽和完整軍人夢的重要一環,而申亮亮也將其看作是最好的退伍禮物。
要參加維和行動,不是僅憑夢想和一紙申請就行,每名官兵需要通過層層考核才能入選。
為了能在考核之前快速提升五公裡越野成績,申亮亮訓練時偷偷在作訓服裡面穿上了10多公斤的負重衣;為了克服腰傷,他要裹著兩層厚厚的護腰,咬著牙完成大難度訓練動作……
「他甚至放棄了訂婚。」鄭二斌回憶,申亮亮當時說,如果能平安回來,慶功酒和喜酒一起擺。戰友們都理解申亮亮的做法,畢竟馬裡也是聯合國維和任務區中維和部隊傷亡最嚴重的任務區。
2016年春節,為了開參加維和任務的相關證明,申亮亮曾回過一趟家,當他告訴父親申天國要去非洲維和時,申天國是第一次聽說「維和」這個詞。
「『維和』 就是維護世界和平。爸放心,沒有一點事。」申亮亮告訴父親,部隊戰友都參加維和任務,他作為軍人也一定要參加。
馬裡自然條件惡劣,蚊蟲肆虐,疾病流行。當地武裝派別林立,極端勢力猖獗,恐怖襲擊頻發。根據聯合國的統計,截至2016年3月底,聯合國駐馬裡穩定團已有80多人遇難……這一切,申亮亮都不敢告訴父母。他再三叮囑姐姐,無論在網上查到了關於馬裡的任何消息,都不要告訴父母,只告訴他們「亮亮沒事」就好。
生死37秒 只想著救戰友
馬裡當地時間2016年5月31日晚上,是鄭二斌永生難忘的一夜。
鄭二斌記得,當晚申亮亮和司崇昶正在營區2號崗樓站崗,晚8時50分許,對講機中突然傳來申亮亮的聲音:「2號哨位報告,不明地方車輛強行闖卡,請求支援!」他瞬間明白營區遭遇恐怖襲擊,趕緊戴上頭盔穿上防彈衣做好應對,並準備按下一步命令投入戰鬥。就在此時,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火焰沖天而起,衝擊波激起碎石四處飛濺……
獲頒的一等功勳章
事後,重傷的司崇昶回憶,襲擊營區的皮卡車先圍著營區繞行兩圈,開到離營區前200多米的一個小土包時,突然加速衝向營區。這時候,申亮亮立即喊話試圖制止車輛並指揮他開槍射擊。這輛皮卡撞上營區外圍的一個沙箱後翻車、著火。就在爆炸前,申亮亮一把將他推出崗樓。
當時營區的監控視頻顯示,從襲擊車輛試圖高速衝進營區到最後發生爆炸,整個過程只有37秒。
「如果不是他發出預警處置得當,襲擊車輛一旦衝進營區,很多人都會犧牲。」鄭二斌說,37秒看似短暫,但足夠在營區休息的官兵做好戰鬥準備。爆炸發生後,營區所有官兵沒有驚慌失措,救護傷員、火力掩護、崗樓滅火等工作幾乎同時進行。當戰友們在崗樓的廢墟中找到申亮亮的遺體時,發現他至死都還握著鋼槍。
「爆炸威力相當於500至600公斤TNT當量,產生了一個1.2米深、最大直徑12米的坑。」鄭二斌說,爆炸點距離申亮亮所在的崗樓不到二十米。
「他所做一切估計都是本能反應。」申天國猜測,在那37秒的時間裡,兒子別的什麼都沒想,就想著完成任務救戰友。
道路改名 紀念人民英雄
河南溫縣,太極拳發源地。申亮亮的家就在縣裡溫泉街西南王村。申亮亮犧牲後,溫縣人就將他家門前的路改名為英雄路。
申天國說,申亮亮從小就愛舞刀弄槍,高中畢業就去參軍,參軍後很愛部隊生活,從來不跟家裡說工作和訓練辛苦,一個月的探親假,在家往往住不到半個月就趕回部隊處理工作。
鄭二斌對申亮亮的工作情況更熟悉。他說,還是新兵時,申亮亮就喜歡在各項考核中爭第一。訓練之餘,申亮亮不斷學習,成為全團聞名的「一專多能」型骨幹,還入選集團軍「百名專業技術能手」人才庫。2013年晉升上士後,營裡任命他為車場站長,車場裡數十臺各型裝備車輛的車況、性能他都了如指掌。
「要不是他,我就被砸傷了。」戰友王鋼回憶,2010年夏天,部隊前往吉林永吉縣防汛抗洪搶險救災,一天他們正在洪水中搜尋受困群眾,走在他身後的申亮亮突然一把將他拉迴路邊,就在他不解時,一堵2米高的磚牆就倒在他腳邊。
雖然當時申亮亮和戰友安全轉移群眾50餘人,但他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長這麼大,第一次感覺很無能,恨不得自己變成巨人,把他們都解救出來,少受痛苦!面對一個個無家可歸的受害者,我的心好疼……」申亮亮在自己的QQ空間裡描述自己的想法。
雖然時隔三年,但家中依舊隨處可見申亮亮的身影。申天國將二樓的房間騰出一間專門放申亮亮的遺物。母親楊秋花還會時常看看申亮亮當年給她買的新鞋。姐姐申海霞還時常給弟弟的微信留言:弟弟,姐姐想你了。申亮亮10歲的侄兒,也夢想以後跟叔叔一樣也當兵。
「我們養了一個好兒子,部隊培養了一名好兵。」在申亮亮被授予「人民英雄」國家榮譽稱號後,申天國表示,申亮亮只是一名普通士兵,黨和國家能給兒子這麼高榮譽,他感到非常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