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坦誠相待,不是卑微與佔有 ​|「為你讀詩」

相信真相還是童話，是我們每個人的選擇 | 第254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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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任性的孩子（節選）

我是一個任性的孩子

我想塗去一切不幸

我想在大地上

畫滿窗子

讓所有習慣黑暗的眼睛

都習慣光明

我想畫下風

畫下一架比一架更高大的山嶺

畫下東方民族的渴望

畫下大海——

無邊無際愉快的聲音

最後，在紙角上

我還想畫下自己

畫下一隻樹熊

他坐在維多利亞深色的叢林裡

坐在安安靜靜的樹枝上

發愣

他沒有家

沒有一顆留在遠處的心

他只有，許許多多

漿果一樣的夢

和很大很大的眼睛

我在希望

在想

但不知為什麼

我沒有領到蠟筆

沒有得到一個彩色的時刻

我只有我

我的手指和創痛

只有撕碎那一張張

心愛的白紙

讓它們去尋找蝴蝶

讓它們從今天消失

我是一個孩子

一個被幻想媽媽寵壞的孩子

我任性

選自《顧城作品精選》，長江文藝出版社

顧城（1956—1993），中國朦朧詩派的代表人物。早期的詩歌有孩子般的純稚風格、夢幻情緒，用直覺和印象式的語句來詠唱童話般的少年生活。代表作有《一代人》《白晝的月亮》《黑眼睛》等。

每個人的內心，總有隱秘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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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話是靈魂世界的救贖，它並不虛假；而我們看到的現實，不一定就是真相。真相一直在那裡，需要我們撥開迷霧尋找它，卻又永遠無法還原那個現實……

真的會有天生就壞的小孩嗎？人們為何反覆申討一個孩子的惡呢？

「每一個生命都有責任，我們的過咎，不在於所為之惡，而在於未行之善。」（易卜生）

即便是一個叛逆任性的孩子，其內心也有一方柔軟善念。他想塗去一切不幸，也想在大地上畫滿窗子，用黑色的眼睛去尋找光明。只是，當一個幼小純良的心靈，需要應付扭曲的原生家庭時，現實與童話就陡然天各一方了。再美好的信念也難以填補童年內心崩塌的失落。對愛的理解，倘若有了偏差，便會在成人世界的夾縫裡，萌發惡意的怨念，一旦開弓就沒有回頭箭。人性的隱秘總是難以窺視，這種感覺，就像我們永遠無法看見「落在一個人一生中的雪」。為了適應成人世界的規則，他們需要偽裝，需要趨利避害去重新辨認那個真善美的童話世界……這個隱忍過程，也在圍剿著他們內心微弱的一隅光亮，漸漸失去「一個彩色的時刻」。

回想導演辛爽在採訪中所分享，「本質上，我們想講的是一個關於愛的故事。這裡所有人犯的錯都是因為對愛產生了誤解，愛不是佔有，不是卑微，不是自私，更不是控制。」

我在希望

在想

但不知為什麼

我沒有領到蠟筆

沒有得到一個彩色的時刻

欲想避開惡，就要讓自己學會正念的愛。究竟是相信真相，還是童話，是我們每個人的選擇。就像王爾德所言：「童話不是為兒童而寫的，而是給18到80歲之間像孩童的人。」

「每個大人都曾經是個孩子，但只有少數人記得」，多麼希望每個成人的內心裡依然存有一個充滿善良與愛意的世界。

不完美的現實，會給你一張沉重苦澀的臉，但請一定要留住童話裡那份輕盈之甜，有獨立的人格並守護好內心的秩序。

或許，這就是跌跌撞撞的人生吧，愛一個人時，生怕誤解，渴望聯結，又怕失去……

插圖 | Marc Majewski [德國]，《隱秘的角落》劇照

榮梓杉

演員。代表作：電影《山河故人》 《西小河的夏天》《秘密訪客》等，電視劇《最好的我們》《隱秘的角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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