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懷寧,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
小A在大一時通過校外聯誼活動認識了另一個學校的男孩,男孩對小A一見鍾情,展開了猛烈的追求攻勢。開始時,小A很享受於有人天天關心、時時問候,男孩常常手持鮮花或各種零食守在宿舍樓下,令舍友羨慕不已。小A很快成為了男孩的女朋友。
可是時間久了以後,小A漸漸發現男友總會做出一些偏激的行為,比如男友在吵架後跪下祈求小A的原諒,或者以自殘相逼要和小A回家見父母,小A開始感到自己的學習和生活心態都受到了嚴重的影響,每天面對男友時也膽戰心驚,
大一暑假,男友以旅遊的名義,非要跟著小A回到她的家鄉。因為小A的家人管教很嚴,她害怕父母知道她談戀愛,可沒想到,男友竟以此來要挾小A,威逼利誘她發生了關係。從那天起,每次男友提出發生親密關係,對小A來說都不啻為一場噩夢。男友會先嘻皮笑臉、軟磨硬泡,若她仍不就範,便會開始惡狠狠地威脅她說要把一切告訴她的家人。無論小A怎麼痛哭懇求,最終都以男友得逞收場。他還理直氣壯地說:「哪有情侶拒絕做愛的,這是很正常的事,這樣才能體現我對你的愛。」小A開始厭惡男友的這副嘴臉,她想要分手,可是男友每次也都採用這套模式軟硬兼施,要麼哭訴自己不能失去她,甚至鬧著要自殺,要麼表示要在她的父母面前與她同歸於盡。小A的身心已經飽受折磨,男友對她來說已經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人。
「我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我現在怎麼辦?」小A滿腔的恐懼和憤怒都化作眼淚,盡情傾瀉出來。
從小A對於家庭的描述中,我了解到小A自幼父母離異,跟著父親和繼母生活。不過父親和繼母的關係也很糟糕,他們經常吵架並砸東西。小A放學回家時常常就能看到一地碎片,聽到同父異母的弟弟在房間大哭。父親對她的管教非常嚴厲,說話也很刻薄,沒說幾句就開始責罵和侮辱。由此可以看出,小A的原生家庭從小就沒能給她足夠的溫暖並建立良好的安全感。相反,父母的離異,父親的貶低和斥罵都給她的內心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小A非常渴望他人的關愛和溫暖,同時又特別沒有主心骨,渴望依賴,容易屈從。因此,一開始男友以主動、體貼的方式對她盡展溫柔時,小A的心立刻就交了出去。
但是,她的男朋友卻不具備良好的心理狀態,他不能很好地理解他人,相反卻習慣控制他人,來滿足他自己的需求。所以,他的愛與溫柔與其說是真情流露,不如說是他用以達到自身目的的工具,他的好和他對小A下的跪,本質上是一回事。
通過分析他們的相處經歷,我幫助小A看到了男友的性格與內心,但她依然對男友抱有一絲僥倖和幻想,希望他幡然悔悟徹底改變。我沒有試圖否定她的想法,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小A和她的男友一樣,她們的性格都不可能一下子發生徹底的改變。
在接下來的諮詢中,我教她選擇合適的時機與男友進行溝通,詢問他是否願意改變;我幫助她練習溝通方式,教她鎮定情緒,讓人感覺她是態度堅決而非脾氣暴躁;我教她觀察他的反應與後續行動,而不是盲目相信他的諾言,並和她一起,一次又一次地將他的行動與性格結合進行分析。小A漸漸意識到,男友幡然悔悟的可能性非常低,因為他的整個行為模式與他的三觀緊密相連,而且之前他的威脅一直都很奏效。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若沒有巨大的衝擊或者變故,他絕不會輕易放棄自己這套「適應良好」的行為模式。
但是,雖然小A意識到了繼續和他在一起不會有任何好結果,卻還是邁不出那關鍵性的一步。「萬一爸爸知道我跟他發生關係,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小A在諮詢室一直憂心忡忡地重複著這句話。
「如果你父親知道了會怎麼樣?會有什麼樣可能的後果?」我和小A一起檢視她的恐懼,一起預演各種可能的場景,幫助她具體化她的恐懼。當恐懼被具體化成某些具體的言辭並被反覆演練應對後,小A開始感覺到恐懼的程度降低,並意識到自己把告訴家人的後果看得太嚴重了。當恐懼以一種混沌的狀態存在時,它的力量會變得格外強大,令大腦根本不敢針對它進行思考,直接當機。唯有面對它,將它具體化,它的誇大假象才有可能被破除,我們才有可能克服它。「這就和人生的問題一樣,如果我們一直逃避不面對它,它就可能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終給自己帶來巨大的傷害。沒有人能成為你的救世主,這是你的人生,你必須自己負起責任來!」我握住女孩的手,給她指出道路,
誰的人生都不可能一帆風順,我們總會受傷。有些人渴望救世主的庇護,而有些人選擇胼手胝足地自己站起來。我想,真正的強大不是不會受傷,而是擁有自我療愈的能力,就像免疫系統一樣,我想,我們每個人都需要建立自己的心理免疫系統,這樣,殺不死你的,便會讓你更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