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佳
王老栓，六十多歲，中等身材，皮膚黝黑，方方正正的國字臉透露著倔犟強，鄰村人都知道他犟得很。只要他認準的事，十頭驢也拉不回來。他愛人說他是一頭犟驢。兒子王小栓遺傳了他父親的身型，如同一個模子扣出來的。但是小栓除了繼承他父親的犟勁外，還多了一些靈動與時尚。
王老栓在臥室收拾衣物。只聽愛人蘇蘭說：「他爹，你都多大年紀了，別去了。」
只聽王老栓甕聲甕氣地說：「不去，你讓我在家憋死啊！」
小栓在院內聽到父母的對話，知道父親又要外出打工。他衝進屋內。
「不準去！你不知道自己多大年齡，自己的身體狀況嗎？」小栓大聲喊道。
「小子，老子出去掙倆錢，為我們以後防老，也為孫子上大學準備點錢啊！」大栓看著兒子說。
「你們養老，孩子上學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們應該做的事，由我自己去做。」小栓嘟嚕著。
「你的那點本事我不知道。就你的本事，一個月能掙幾個錢？」大栓斜了兒子一眼。
小栓頭一橫：「我有力氣，來日方長啊！」
「人家都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老子沒本事，你就怎麼就還不如老子本事大呢？」大栓有些埋怨。
小栓知道爹講的是實話，就轉彎說道：「爹，您年紀大啦，掙倆錢是好，萬一累出個病，那可是得不償失啊！」
「我不管。我在家憋得慌。昨天我已和你孫叔說好了，還得去。」大栓著急地說。他說著提起提包要走，小栓立即拽住提包，父子倆你掙我扯，結果把提包撕爛。
父子倆大眼瞪小眼，傻啦！
栓子娘又氣又急，忽然靈機一動，對大栓說：「你去不了啦！我昨天晚上已和他孫叔說好你不去了，他早已走了。」
氣得老栓直跺腳：「你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娘們。」他蹲在凳子上抽起煙來。
隔了兩天，大栓父子倆去縣城賣西瓜。今年西瓜長勢好，瓜大瓤甜，價錢賣得好。賣完西瓜已近中午，大栓說：「回家吧！你媽在家等我們吶！」
「爹，天太熱，可別中了暑，咱們吃飯後再回吧！」
老栓抬頭看看熱辣辣赤眼的太陽，點頭答應了。
父子人走進飯店，服務小姐笑臉相迎，聲音甜甜：「大爺，您吃點什麼？」
小栓剛要搭話，老栓搶先說：「三碗涼麵條。」他怕小栓亂點菜浪費。
服務小姐剛要走，小栓微笑著說道：「小姐，請再來一盤涼拌黃瓜，一隻燒雞，三瓶啤酒。」
「不要不要。」大栓嚷起來。
「你不要我要。」小栓讓服務員準備去了。
吃飯的人們望著這對冤家父子。
「敗家的小子，你不過日子了？」急得老臉像個紫茄子。
「日子要過，身體更要緊啊！」
「兩碗麵條你還吃不飽嗎？你要這麼多的菜不是浪費嗎？」老栓又激動起來。
小栓看著父親，不慌不忙地說：「爹，你的那些老觀念需要改一改了。現在生活條件好了，保重身體健康應該放在第一位。吃點喝點，只要不剩下就不叫浪費。只吃飽，不講究質量那叫吃飽，吃好喝好那叫生活。」
「說得好！」挨桌的小青年鼓起掌來。
老栓懵了。小栓一套一套的還真在理。心想：活了一輩子，竟不知道什麼叫生活。嘴上卻說：「什麼生活不生活，知道浪費可恥就好。」
服務員端來了菜和酒，老栓還在低頭思索。
「爹，你喝不？你若不喝，我可要喝了啦。」
「我為什麼不喝？」老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接過兒子遞過的雞腿。
小栓看著老栓，微笑著說：「那個雞腿給我娘留著。」老栓眼睛有些溼潤。小栓繼續說：「爹，承認吧！你犟不過我。因為我年輕，有力氣，有文化，吃喝全比你強。這就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你這小子，在這兒等著老子呢！」老栓看著兒好像不是自己原來眼中的那個孩子，心中感到很欣慰。
「啪」，兩個酒杯碰在一起，是那麼地清脆、響亮。眾人的目光集中到了這對父子身上。
2020.12.02
【作者簡介】崔同禹（暱稱：山佳），男，山東省東阿縣人，退休警官，文學愛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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