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個紅包給爸媽
作者‖張水琴
我記得這個題目是我在今年的正月初二寫下的，遲遲沒有再動筆，是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寫，才可以把自己所想所感淋漓盡致的表達出來。那種深埋在心底的愛，以及潛藏靈魂的含蓄，更有中國人特有的「不好意思」，總是讓我思慮再三，一直到今天……
從小到大，爸媽從來沒有在過年的時候給過我紅包，一次也沒有。以至於聽到別人說起小時候爸媽給紅包的事，我從心底裡特別羨慕，不過沒有埋怨。真的，就是心底那種最熱切的渴望。我自己有了女兒後，每年我和老公都會記得包紅包給孩子，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慰藉吧。雖然爸媽從來沒有給過我紅包，但這並不妨礙我深深地愛著他們，哪怕這樣的愛，從來沒有說出口，一次也沒。
父親是一名教師，也算是吃公家飯的人了。在我的記憶當中，父親上課很有趣，學生都愛聽。下課改作業也認真，經常個別輔導底子薄的學生。他的那些教育理念，實實在在的和現在提倡的素質教育相吻合。我記得有一次，某老師家庭作業讓抄當時做過的《語文讀讀寫寫》和《天天練》，父親知道後，當時就說不用做這些重複性作業，還不如多看幾本故事書呢。當時我那個樂呀，感覺就像「解放」了。半天的學校工作完成後，回家吃飯，換上勞動穿的衣服，整整一下午，父親要在我家的田裡忙活。耕地，播種，鋤草，收割……父親樣樣兒是行家，完全不像古人曾說的「百無一用是書生」，徹徹底底就是農民應有的樣子。為了補貼家用，為了我和弟弟、妹妹，父親和母親還曾去開荒山種莊稼，也曾起五更睡半夜的等水澆地，上山挖板豆根賣錢……和同齡人相比，我們姊妹三個真就算蜜罐裡長大的，而爸媽卻和別人的爸媽一樣辛苦，甚至更要勞心費力。所以說「哪有什麼歲月靜好，只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罷了」。
母親是標準的家庭主婦，她的原始家庭決定了她要強的個性。樣樣兒都要比別人做的好，別人能做到的，她都要想方設法做到。有時候父親不在家，她會像個男人一樣，拿著叉樹的工具，給羊兒弄草，那麼長的叉樹叉子，一個大男人用也會很費力，母親硬是學會了用它。在父親生病的日子裡，母親帶我們三個去離家七八裡遠的山上割蕎麥，整整一天，渴了餓了，就喝自帶的水，吃自帶的乾糧，累了，母親就唱歌給我們聽，還讓我們比賽，看誰割得最快。雖然有一個吃公家飯的老公，可母親卻一點兒也沒比村裡的嬸娘們少做什麼。反倒是在別人家可以夫妻同時下地勞作的時候，母親卻只能一個人去做兩個人的活兒。其中的辛苦不必言說，也不難想像的到。而母親從來不說苦，即使忙了地裡，忙家裡，累到不想動彈，不想說話，也不願意讓我們去幫忙，只叫我們幾個去溫書。只記得，那時候的父親母親在我們眼裡仍然很年輕。
如今，爸媽均已是年過花甲。好像發現爸媽變老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兒而已，還沒來得及認真經歷，就發現母親的皺紋多了，父親的背也駝了，頭髮都已花白了，好多事兒他們不再自己拿主意，而是開始和我們商量了……去年，母親的磨牙全部進行了修補，父親的肩膀和大臂疼得厲害時，連衣服都沒辦法脫……猛然覺得，爸媽衰老的速度，根本就不像我們想得那麼慢，一年一年的變化，幾乎是一月一月，一天一天的變化，快得讓我心疼，也讓我害怕。多想時間慢點兒，再慢點兒，或者，不要慢，直接靜止就好，可以讓我們繼續像個孩子一樣有地方撒嬌。可時間啊，真的不知都去哪兒了呀！連除夕包的大紅包也壓不住它嗎？
今年，我特意包了紅包給我的父親母親。不為別的，只為壓歲，哪怕只是壓住年輪的車轍，我也願意。順便寫上一句――我愛你！哪怕在寫「我愛你」時，淚水已經輕輕四溢……
作者簡介：張水琴，女，教育工作者，龐大的八零後隊伍中的一粒沙，喜歡文字，也喜做辣媽，愛唱愛跳，也愛嘻哈，是一枚游離於文學邊緣的夢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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