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才人臉色果然不好了。
然而沒辦法,拂她面子的是皇上,她當然不敢發作,垂著頭做了一輯,柔聲道,「皇上,臣妾剛剛和您介紹過,臣妾是柳才人啊。」
「哦」,皇上瞥她一眼,「朕忘了。」
說著,皇上對我招招手,「愛妃過來。」
我聽話地走了過去,路過柳才人時,「不經意」地撞了撞她肩頭。
不得不說,皇上雖然臉盲,但是那無比專一的審美在關鍵時刻又起了作用。
我剛走過去,便被皇上摟進了懷裡,不得不說,古代男人都是正大光明的渣,前一秒還摟著柳才人你儂我儂地賞花觀魚,馬上又摟著我對著柳才人道,「沈貴妃陪朕賞花,你先回宮休息吧。」
嘖嘖。
我出現之前還遠遠聽他左一個愛妃右一個美人地叫柳才人,一轉頭又只稱呼「你」了。
果然,不論什麼時代,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柳才人離開後,皇上摟著我的肩向御花園深處走去。
「愛妃可是吃醋了?」
我一愣,連忙搖頭,斟酌了一下應道,「怎麼會呢,皇上是一國之主,更是這後宮所有女人的天,本就應雨露均沾,臣妾怎會如此度量狹小呢。」
天啊,我都快被自己感動哭了,好一個深明大義又懂事的貴妃啊!
然而,皇上聽後好像並沒有什麼高興的反應,反倒是微微板起了臉。
我怔然,難道……我會錯了意,這貨喜歡看後宮妃嬪們為他爭風吃醋?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換個口風哄哄他,忽然有太監急匆匆地趕來,「皇上,太后請您去一趟慈寧宮。」
皇上微微頷首,摟著我轉而向慈寧宮走去。
我縮了縮肩膀,皺眉道,「皇上,臣妾就不去了吧……」
這太后可是和電視劇裡演的一模一樣,陰險詭詐,尤為擅攻心計,三言兩語就能讓人破防,我可是害怕的緊。
然而,皇上摟著我的手卻紋絲不動,「無妨。」
無妨?
無妨你個頭!
我被他箍的緊,只能被迫跟著他的腳步,心裡卻早已將他罵了千百遍。
慈寧宮內。
我見了太后正欲作輯請安,卻被皇上箍的緊緊地。
奇怪地是,皇上對於他這位生母表現的格外冷淡,只是淡聲道,「母后有何要事?」
我被他箍的動不得身,只能訕笑一聲,嘴上說道,「臣妾見過太后。」
我原本想叫母后來著,但是當初宮鬥戲看的太少,根本分不清該怎麼叫,萬一只有皇后能跟著皇上叫母后呢?
還是叫太后穩妥些。
太后端坐椅上,目光從我身上緩緩掃過,面露不悅,「沈貴妃好大的架子,仗著盛寵正濃,見了哀家連禮都不行了。」
聽了這話,我心裡忍不住一突突,尤其是對上了太后的目光。
我總算是理解了那些古裝電視劇了。
真的毫不誇張,我過去從不信書中說的誰誰誰目露殺機,總以為是誇張描寫,然而太后那記目光是真真切切地讓我感覺到了恐懼。
很難想像,究竟當年要經歷怎樣一番宮鬥並且成功上位,才能磨礪出這般凌厲的目光來。
我正忙著措辭呢,頭頂忽然響起了皇上的聲音,「母后不知,朕格外準許的,沈貴妃見任何人都不必行禮。」
頓了頓,皇上又補充道,「包括朕。」
太后頓了頓,皺著眉,陡然提高了音量,「哦?那怎麼哀家沒有聽過皇上下旨說此事?」
皇上自始至終保持著之前摟我的姿勢,看她一眼,揚聲道,「朕現在就下旨。」
話落,皇上對著一旁的石公公道,「傳朕旨意,即日起,沈貴妃在宮內見任何人都不必見禮。」
「渣」
等到石公公去傳旨,皇上才慢悠悠地轉頭看向太后,「這次母后可滿意?」
太后哼了一聲,沒應話。
皇上在一旁的椅上坐了下來,我被他拽著坐在了身旁。
這椅子坐起來格外舒服,椅上鋪了厚厚一層羽褥,我卻如坐針氈。
這特麼簡直就是在刀尖尖上跳舞,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殞命於此啊。
這太后陰晴不定,手段更是層出不窮,最重要的是,傻子都看得出來,她看我十分不爽。
而我身邊這貨……
雖說他剛剛保護了我,但是多半是在故意和太后對著來,這貨連我的臉都記不住,我還能奢望他罩著我麼。
果然,皇上坐下後,沒兩句話太后便扯到了我身上。
輕押一口茶,太后漫不經心地看了我一眼,「皇上可知,近日朝中大臣都是怎樣議論的?」
皇上放下茶杯,「如何議論?」
太后冷哼一聲,「都說皇上日日專寵沈貴妃,亂了後宮的秩序!更有大臣上言,說自從沈貴妃入宮,皇上整日沉迷女色,數次罷了早朝!」
皇上握著茶杯,指尖在杯身上輕輕打著轉,不答反問,「太后,朕倒是很好奇,朝中大臣如何議論,太后是如何知曉的?」
太后瞬間愣住。
顯然,這個老謀深算的女人也完全沒料到,皇上會反將她一軍。
說著,皇上緊接著道,「太后,後宮不得參政,這規矩您不會不知道吧?」
「更何況——」
皇上面色陡然一冷,連帶著聲音也提了幾個度,「何為亂了後宮的秩序?這本就是朕的後宮,朕的妃嬪們,每夜寵幸誰是朕的事,還輪不到旁人指手畫腳!」
話落,皇上扔掉茶杯,拂袖起身,摟著我轉身,「朕看太后狀態不佳,應是近日身子疲乏,最近便待在慈寧宮好好歇息一下。」
輕描淡寫地一句話,竟是就給這位在後宮爭鬥了一輩子的女人禁了足!
我不敢回頭看她,被皇上摟著離開了慈寧宮。
離開慈寧宮,皇上摟著我的手半點不松,一路直奔我的翎坤宮。
入殿。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皇上忽然轉過身,一把將我擁入懷裡。
我身子一僵,乖乖地被他抱著不敢動彈。
這是什麼情況?
半晌,才聽見頭頂傳來了皇上的聲音,「朕心情不好。」
我小心翼翼地開口,「那——臣妾陪您去散散心?」
雖然我並不知道他有什麼心情不好的,剛剛和太后的交鋒,這貨大獲全勝啊。
而且,看他那副樣子,他和太后應該沒什麼感情可言。
疑惑歸疑惑,我也沒敢多問,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多問多錯,要想活得久一點就千萬別多嘴。
隔了半晌,這貨才搖了搖頭,在我耳邊低聲道,「不用散心,愛妃陪朕睡一覺就好了。」
「……」
一國之主也這麼色的麼?
他滿腦子都在想些什麼!
我強忍住把他推開的衝動,捏著嗓子拒絕,「皇上,這天還未黑呢,不好吧……」
這貨眉梢一挑,衝著門外喊道,「小石子,現在是不是天色已黑?」
石公公不愧是跟在皇上身邊多年的太監總管,瞬間反應了過來,站在門外揚聲道,「回皇上,天色已黑了。」
聞言,皇上轉過頭來看我,雙手在我腰上一攬,將我攔腰抱起,「愛妃聽見了麼,天色已黑了。」
說完,他抱著我向床榻邊快步走去。
被他俯身放下的那一刻,我忽然主動攬上他脖頸,仰頭問他,「皇上,你可知道臣妾是誰?」
他低頭看我一眼,眼裡除卻情慾外,似乎還有著一閃而過的深情,「沈貴妃。」
我滿意地在他唇上親了親,還不等我有那麼幾分感動,頭頂便響起了他的聲音,「朕只是記不清長相,又不是傻子,剛剛在御花園裡,你自己介紹過了。」
我:「……」
然而已經晚了,他隨手扯下床榻上掛著的輕紗床帳,整個人覆了過來。
身上衣衫被他三兩下褪去,我不能拒絕,只能被動地將手抵在他胸口,一言不發。
情動時,他輕輕地親我耳垂,聲音很低,「愛妃,你今日真美。」
我哼了哼,「臣妾在床上更美。」
他失笑,在我唇上親了一下,然後停下動作仔細端詳了我一下,「嗯,的確是美。」
也許是他的目光太過深情,也許是氣氛太過旖旎,也許是他的吻太過炙熱。
漸漸地,我也動了情。
抵在他胸口的手逐漸改為了攬著他,呻吟聲不由自主地從我口中溢出,看著那張曾熟悉到骨子裡的臉,情動的那一刻,我幾乎脫口而出——
「雲灝……」
前一世,也是這張臉,也是這個名字。
曾讓我又愛又恨的那個男人。
話一出口,身上人瞬間停下了動作,低頭看著我。
我瞬間回過神來,似乎一盆冷水迎面澆下,我後悔不已。
我剛剛叫他什麼?
雲灝……
在古代,直呼皇上名字可是大不諱!
我瞬間清醒,正急著解釋,卻見他目光一點一點地柔軟了下來,然後低下頭在我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聲音格外地溫柔,「嗯,我在。」
不是朕,是我。
我在。
一瞬間,似乎有一根軟軟的刺扎進了我心裡,又酸又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