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浙江因水而名、因水而生、因水而興。近些年,沿著「八八戰略」指引的方向,浙江以「五水共治」碧水行動,建設美麗河湖,持續推動環境綜合治理,生態環境持續向好,生物多樣性得以保護和修復。近日,記者跟隨專家分赴錢塘江、甬江、苕溪、甌江等八大水系尋訪:那些曾經絕跡的鳥兒是否重新翩躚在江南水鄉?幾近消失的珍貴魚類是否已然遊回清清溪流?繼續來看記者尋訪路上發回的一線報導。
麗水遂昌,有一種當地百姓口中的「苦花魚」,已經絕跡了20多年。
苦花魚對水質要求極高,一般生活在海拔300米以上的山澗溪流中,也被稱作「清流女王」。
最近,聽說消失多年的苦花魚回來了。冬日,記者來到遂昌垵口鄉。地跨錢塘江、甌江兩大水系的垵口,是遂昌的飲用水源保護地。儘管是冬季,苦花魚的蹤跡難覓,我們還是驅車來到該鎮石倉村碰碰運氣。
站在村口的壩上,只見水面波光粼粼,水從三四米高處一瀉而下,激起白色的浪花,繼而向下遊流去。
石倉村的村民,對苦花魚有著特殊的感情。上世紀70年代,穿村而過的溪流石倉源裡活躍著苦花魚。春夏之交,它們都要溯遊產卵,村口三四米高的壩上,上百條苦花魚一同向上飛躍的壯觀景象,曾引得村民紛紛趕來觀賞。
然而,上世紀80年代,村裡出現電魚、毒魚之風,河道裡的生物日漸稀少;人們的環保意識並未隨生活水平一同提高,河道裡的垃圾開始泛濫。到了上世紀90年代,溪水變色,成群的苦花魚也消失了。
「苦花魚是臺灣鏟頜魚的俗稱,主要分布在浙江、安徽、福建和臺灣等地,個頭不大,但是對環境變化很敏感。」浙江師範大學特種水產研究所副所長頡志剛深諳這種魚的習性,他說,苦花魚對生存環境要求苛刻,這也是其在遂昌絕跡20多年的原因。
村民翁永其幾年前和苦花魚有過一次「偶遇」——在山頂人跡罕至的溪流裡,他發現了苦花魚。那次,翁永其專門帶了幾條魚下山,留作魚苗。
現在還能在溪裡找到苦花魚嗎?「這種魚性子很烈,除非一流的水質和高溶氧量,否則輕易不下山。」頡志剛說。
如今的石倉村已不同往日,「這些都是山泉水,能直接喝嘞!」說話間,垵口鄉人大主席應文軍用手舀了一捧溪水喝了起來,記者也嘗了一口,清冽中帶著甘甜。
好水不是一天養成的。2013年,石倉村作為鄉裡的垃圾分類試點之一,所有垃圾實行定點投放收集。為了改善河道水質,當地還成立了巡河護衛隊,投資3100萬元,整治了長達12.8公裡的河道。「不僅苦花魚回來了,有著『水中大熊貓』之稱的桃花水母也大量定居此地,我們的河,活了!」看著眼前的清流,應文軍感慨萬千。
聽說在有陽光的天氣,山澗水流湍急,苦花魚銀白色的身體一閃一閃的,煞是好看。可惜記者在村口的壩上守了半天,只看見了水花沒看見苦花魚。
「苦花魚已經在這裡安家好幾年了,你們等天暖和了再來!」看出我們的遺憾,加入尋魚隊伍的村民發出了邀請,「苦花魚怕人,再加上天冷,它們都躲到大石頭下面了,現在找它們是有點難的。」
「就是它,臺灣白甲魚,也就是我們要找的苦花魚!」來到翁永其家的後院,同行的遂昌縣水產站站長周海東激動地叫了出來。苦花魚嘴小、身長、肉多,主要以矽藻、蜉蝣的幼蟲或石蠶為食。一年的小魚長不過三四寸,之後越長越慢,五年魚才可生長至30公分左右,在清澈見底的養殖池裡,翁永其的苦花魚已經長成幾兩重的「大魚」。而這些,正是6年前他從山頂帶下的魚苗,經過培育現在已有了幾十尾。
前不久,有個上海客人花了500元買了5條魚。這讓翁永其萌生了一個想法——養殖苦花魚:「以前是沒條件,現在村裡的水質好了,好山好水好風景,組合到一起,不就是一個致富門道嘛!」
這一思路也在垵口鄉鋪展開來。這幾年,鄉裡依託良好的生態河道環境,借力工商資本,發動群眾自主創業,開發了神龍谷漂流、小水電等項目,發展水域養殖業,著力打造十八裡翠沿河美麗經濟帶。
「對我來說,苦花魚是一個象徵,那是我兒時的玩伴回來了。」對於生性活潑的苦花魚,翁永其打心眼裡喜歡。所以,不管是治理河道還是垃圾分類,他總是第一個打頭,為的就是環境好一點,苦花魚能循著好生態找到回家的路。如今,他的願望成真了。
科學顧問點評
浙江師範大學特種水產研究所副所長頡志剛:臺灣鏟頜魚,又稱臺灣白甲魚,主要棲息於我國南方部分地區高海拔山澗溪流。該魚對水質、溶解氧和水溫的要求極高,對水環境汙染物非常敏感,因此可作為判斷溪流生態系統水質優劣的重要生態指示物種,它們對高海拔溪流生態系統生物多樣性和穩定性的維持具有重要作用。近年來,臺灣白甲魚種群有所恢復,這說明當地相關部門對水環境和漁業資源的保護取得了較大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