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應菲律賓請求成立的南海問題特別仲裁庭7月12日公布最終仲裁結果,幾乎滿足了菲律賓的全部請求,中國政府早在特別仲裁庭成立之初已經表明立場:不接受、不參與、不承認、不執行。中國政府以及外交部也在仲裁結果出來之後發表聲明,強調通過雙邊談判,和平解決領土爭端。和平解決領土爭端是國際法當中的重要規定,而且中國通過和平談判解決了絕大部分的領土爭端,甚至收回了部分爭議領土。
在談論如何解決領土爭端之前,要先弄明白中國與其他國家領土爭端的來源,大致是以下幾種,一是不平等條約所致,包括中俄、中塔、中哈、中吉等國家之間的領土爭端等,二是本就無明確的國界線,如中緬邊境,三是他國非法侵佔的領土,主要就是南海爭端中菲越等國侵佔的中國領土。
第一種領土爭端大部分形成於清末,主要是沙俄,沙皇俄國通過不平等條件攫取了中國150萬平方公裡的領土,在民國時期還侵佔了唐努烏梁海地區,即現在的俄羅斯圖瓦共和國。而蘇聯策動的外蒙獨立最終也導致了外蒙從中國地圖上消失。由於當時地圖繪製技術的落後,更是沙俄故意的模糊,條約中規定的諸多國界線並不清晰,由此形成了日後中俄、中國與中亞國家之間的領土爭端。
釣魚島爭端準確來說也屬於不平等條約導致的,原本依據《雅爾達協議》需要歸還因《馬關條約》而被割讓的中國領土,釣魚島卻並沒有歸還,而被美國非法託管最後移交給日本,由此形成中日兩國之間的領土爭議。
第二種領土爭端大多是歷史原因,在主權概念形成之前,中國的領土範圍其實變動非常之大,領土四方所及依靠的是國家治理能力是否抵達。如西域地區,在西漢末年紛紛脫離中央朝廷,東漢東漢明帝年間恢復設立西域都護府,西域重歸漢朝。中緬、中老、中越陸地之間的領土爭議大多是因為此。雙方邊境地區交往甚密,並沒有一個明確的國界線,甚至可以說很多時候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第三種領土爭端主要是在海上,絕大部分是因為《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制定後,沿海國家片面利用公約中的條款,無端將中國南海島嶼領域據為己有。這些活動在上世紀70年代就已經開始,公約籤訂後達到頂峰,由於上世紀70年代中國國內出現文革,無暇顧及遠在萬裡之外的海洋問題,同時軍事上也無能為力,雖然通過兩次海戰完全收回了西沙群島以及南沙群島中的幾個島礁,但尚有幾十個島嶼被菲越等國非法佔領。
新中國成立後就已經著手開始與有關國家進行邊界談判,但是談判受到兩國關係以及國際局勢的影響並不太成功,甚至中蘇、中印之間爆發過多次邊境戰爭,最著名的當屬1962年的中印邊界戰爭以及1969年的中蘇邊界戰爭。但戰爭並沒有徹底解決邊界問題,相反是惡化的雙方關係,加大了和平談判的難度。
冷戰結束之後,世界形勢發生劇烈變化,與此同時改革開放的後的中國,綜合國力逐步上升,迎來了和平談判解決領土爭端的最好時機。至於為什麼要採取和平談判的方式,首先,毫無疑問是國際法當中的原則要求,《聯合國憲章》中就規定了要用和平方式解決爭端,禁止使用武力或武力相威脅。作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中國做出表率有助於樹立尊重國際法的國際形象。
其次是國家發展的要求。在世界上恐怕找不到一個像中國這樣陸地上與十幾個國家接壤,幾乎都存在領土爭議問題。如果不能很好地解決這些問題,中國的周邊幾乎不得安寧,對於一個正在一心一意搞發展的發展中國家而言,周邊形勢的安定重要性不言自明。用和平談判方式幾乎成為了中國解決領土爭端的不二選擇。所以即便是現在,即便像中印這樣邊界偶爾會發生對峙,但是和平談判解決領土爭端的大原則,大方向一直沒變。
而不同於一些國家將領土爭端問題交予第三方如仲裁庭、國際法院等機構和組織裁決,中國一向主張的是爭端雙方之間雙邊談判解決爭端。其原因在於,中國經歷過百年國恥,對於將自己的領土問題交予第三方裁決有著天然地不信任,與其將自己國家的命運交給自己並不了解的國際組織,還不如掌握在自己手中。
新中國成立後,中國在領土談判問題上採取的是比較特殊的革命理想主義態度,本著雙方友好互利的態度,中國作出許多現在看來匪夷所思的選擇。比如中國和阿富汗邊界問題,由於當年俄國和英國私分帕米爾,將本屬中國的瓦罕帕米爾地區劃分給當時英國的保護國阿富汗,以作為英俄之間的緩衝地帶,也就是今天所謂「瓦罕走廊」。但歷屆中國政府從未承認過英俄私分帕米爾的合法性。
1963年,中阿談判,在整個談判過程中,「中國政府考慮到,中國和阿富汗都是受帝國主義侵略的國家,阿富汗是一個小國,與中國和平相處,因此,中國決定可以不考慮歷史上的邊界線走向和位置,對阿富汗予以必要的照顧,以雙方當時的實際管轄為基礎進行劃界」。因此,中國基本上沒有經過討價還價,就痛快的答應了阿富汗的要求,全部放棄了對瓦罕帕米爾的主權要求,在談判中,實質問題的會談僅僅10個小時,是中國(估計也是全世界)歷時最短的邊界談判。
另外在中越以及中朝之間,考慮到革命大家庭的團結,中國也放棄了部分領土主權,至於這些革命理想主義的政策效果如何就見仁見智了,但至少在當時,中國與這些國家之間的友誼還是牢不可破的。
而中緬之間領土談判的最終解決是雙方互換爭議領土,據中國網報導,1960年10月1日《中緬邊界條約》在北京籤訂,緬甸同意把屬於中國的片馬、古浪、崗房地區(面積約153平方公裡)歸還中國,中國同意把原屬於中國的勐卯三角地地區(面積約220平方公裡)移交給緬甸成為其領土的一部分,作為交換,同時為了照顧歷史關係和部落的完整,緬甸把班洪、班老部落轄區(面積約189平方公裡)劃歸中國,成為中國領土的一部分。
冷戰結束之後,中國與有關國家之間加快了領土爭端和平談判的步伐,其中在中亞地區1992年開始,中國和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展開了邊界談判,1994年起,分別和哈薩克、吉爾吉斯、塔吉克三國達成多項協議,逐次完成談判,徹底解決了與各國的領土爭端。
據中國網匯總的資料顯示,與哈薩克斯坦的談判中,中國收回了原本由蘇聯控制的大約1200平方公裡爭議領土。而在與吉爾吉斯斯坦談判中,中國大約放棄了2000平方公裡的主權要求推動了談判的順利進行。而中塔之間,中國放棄了大約佔塔吉克斯坦國土面積五分之一大小的爭議領土的主權要求,從而收回了大約1000多平方公裡原蘇聯控制領土。
2004年《中俄國界東段補充協定》籤署,最終確定了中俄長達4300公裡的邊界線,也為兩國持續了40多年的邊界談判劃上了圓滿的句號。俄羅斯在領土問題上有著不亞於中國的強勢,但是中國依然從俄羅斯手中收回了部分領土,並且保留了圖們江口的出海權,今年5月習近平主席登上的黑瞎子島就是從俄羅斯手中收回的一半,之前鬧的沸沸揚揚的「俄羅斯歸還中國領土」新聞事件中涉及到的領土也是之前談判最終被確認為中國領土的區域。
而對於越南,這個在南海佔據最多島嶼的國家,中越之間不僅陸上邊界通過和平談判最終確定,北部灣海上邊界也是如此。1990年中越關係正常化大門開啟之後,邊界問題談判隨之提上了議事日程。雙方在歷經艱難劃界談判和勘界立碑後,於2009年11月18日籤署《陸地邊界勘界議定書》、《陸地邊界管理制度協定》和《陸地邊境口岸及其管理制度協定》等三個法律文件。雙方經談判確定真正有爭議的地方164處,共227平方公裡。最終,這227平方公裡土地113平方公裡劃歸越南,114平方公裡劃歸中國。2000年12月25日,中國和越南在北京籤署《中華人民共和國和越南社會主義共和國關於兩國在北部灣領海、專屬經濟區和大陸架的劃界協定》及《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和越南社會主義共和國政府北部灣漁業合作協定》。外交部網站介紹,劃界協定生效,標誌著我國海上第一條邊界的誕生,是中越關係上的一件大事。
目前中國與14個鄰國中的12個籤署了陸上邊界協定,基本劃定了雙方的邊界線,和平談判解決領土爭端不只是政治口號,而是實實在在的行動。天津南開大學周恩來政府管理學院國際關係專業博士生楊吉平2012年在《關於當前中國領土爭端的三點看法》中稱,領土爭端的雙方很容易陷入一種危險思維,那就是認為自己絕對正確,對某個領土擁有絕對的權利,將與自己有分歧的一方視為絕對的邪惡。
文章稱當雙方都堅持無可爭議的主權時,妥協變得困難,在民意的裹挾之下,逐漸沒有轉圜和妥協的餘地,最後這些爭端不得不以戰爭收尾。如今的南海爭端就存在這種趨勢,對實力上升的國家而言訴諸武力的誘惑尤其大,他們之中很多人急不可待地要展示下自己的武力,殺雞儆猴,樹立自己的威信。
對於中國而言,武力解決南海爭端,收回的只是南海幾座島嶼,但面臨的卻是周邊永不安寧的國際環境。愛國者當然可以說為了祖宗基業,就算流血犧牲也在所不惜,但是政治家卻必須考慮到戰爭的收益,決不可因一時的衝動而帶來不可挽回的損失。和平談判解決領土爭端一直以來就是中國的主張,而伴隨著實力的上升,這個主張不僅不能改弦更張,相反還需要繼續堅持,今年以來習近平主席也在多個場合強調和平解決領土爭端的意願,正如《人民日報》所言,這是唯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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