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前上海文廟的側門
文廟是中國古代祭祀孔子的地方,又叫作孔廟、夫子廟等。在中國的封建社會裡,長期實行科舉制度,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學是科舉制度中必讀和必考的經典。所以,文廟在歷史上也往往是地方的最高學府和教育領導機構。府一級的文廟就被叫作「府學」,縣、鎮一級的文廟則被叫作「縣學」「鎮學」,統稱為「學宮」。過去,規定縣以上的行政區必須設立文廟,所以中國歷史上到底有多少處文廟,恐怕就難以道其詳了。
上海最早的文廟可以追溯到南宋景定年間。當時,上海已經設鎮,上海士紳唐時措、時拱昆仲出資建造了供孔子像的梓潼宮,並建造了一個「古修堂」教授學生,這就成為當時上海的「鎮學」。到了元代,上海升格為縣之後,元元貞元年(1295)真正意義上的上海縣學落成了,然而新建的縣學校舍質量不佳,僅幾年後就發生建築傾斜。於是,重新擇地重建文廟。不過,後繼的官員認為新址風水不佳,於是又重新回到梓潼宮原址拆除重建。
之後,上海文廟歷年重建和擴建,並形成一定的規模。清康熙年間,上海文廟建築發展到最大規模。文廟大門朝南開在今學院路上,除了欞星門、大成殿、尊經閣、明倫堂、魁星閣等文廟規定的建築外,一進大門有寬敞的甬道,甬道處有宣化坊(原名宣教坊)、崇禮坊(原名惠政坊)、澤民坊、集慶坊(原名集議坊)四座石牌坊,還有洗心亭、天光影池、舞雨橋,蒼松翠竹等,儼然是一座城市園林。
清鹹豐三年(1853),上海知縣袁祖德在文廟舉行隆重的丁祭儀式時,小刀會乘機發動起義,並攻佔了上海縣城。義軍領袖、廣東幫首領劉麗川即以文廟為指揮部,組織和領導義軍進行反清鬥爭。鹹豐五年初,清軍在英法列強的配合下,大舉進兵鎮壓,文廟被夷為平地,全部建築和景點毀壞殆盡。起義被鎮壓後,上海知縣認為原址已經不適合重建文廟,於是選址西門內原遊擊右營署廢址重建,並於鹹豐五年(1855)動工,次年竣工。鹹豐十年(1860),太平軍進攻上海時,新文廟一度作為洋槍隊的兵營,文廟的大部分建築又遭到破壞。之後雖然重修,但規模和質量已遠不如初。
光緒三十一年(1905),清廷下令取消科舉制度,文廟的作用和地位日漸式微,但春秋兩季的祭孔活動仍然照常進行,直至1919年「五四」運動,才被徹底終止。1930年,當時上海教育局在文廟內創辦上海市立流通圖書館;次年又在廟內開溝挖地營建文廟公園,並創設文廟動物園。1936年,上海市政府在此創辦上海民眾教育館。解放前夕,上海文廟的格局與建築基本被破壞殆盡。
解放後,上海市人民政府先後撥款重修文廟。20世紀八九十年代,又對文廟進行大規模的修繕,初步恢復原貌。2002年,被公布為上海市文物保護單位。
1986年,文廟自發成為上海最重要的舊書集散中心,曾一度佔據上海書刊批發市場將近九成的份額。1993年,有人提議上海可以開辦類似塞納河邊「十裡書市」那樣的舊書集市,提議當即得到各方的贊同。經過對文廟自發舊書市場的規範和整頓,上海文廟舊書市場便於每周日與公眾見面,並延續至今。
起初,文廟舊書市場的攤位都是用粉筆劃出來的,從欞星門入口到大成殿門口,院子裡、迴廊上,幾乎被一個挨著一個的書攤佔滿,人擠人,好像連腳都沒地方放了。客流量最高時達到八九千人,250個攤位供不應求。那時全國做舊書生意者,不管有沒有來過上海文廟,肯定都知道它的存在。此時的文廟似乎成為另外一種文化符號,繼續發揮著自己的文化能量。
文廟舊書集市除了早上七點半的書市外,在文廟四字牌坊正對面的方斜支路上,還有一個短暫的小市場,便是傳說中的「鬼市」。半夜兩三點擺攤,早上七點左右撤攤消失。看似充足的時間,攤位卻沒那麼充足。很多攤主兩點就來找地盤,因為一旦來晚了,就根本沒有擺攤的地方。
為了能淘到好書,淘書客們自然不輕鬆,各自卯住勁,不僅要經驗豐富,一眼識別出好書、有價值的書,還要站得穩、速度快。當書商「譁啦」一下把書倒在地上,淘書客一邊抵住後方湧動的攻勢,捍衛自己的一角;一邊從書堆認出自己想要的那本書,並以最快的速度從書攤中抓出來拿在自己手中,真正做到眼疾手快。
書攤主與書友大多是舊相識,面對書友詢價,好的書,攤主會先報一個相對高的價,書友便開始挑刺,此時博弈便開始了,心理戰也悄然展開,雙方的專業在這時便開始展現。詢價、還價、喊著行話,一塊、八毛,討價還價。如果書友給的價錢不符合預期,議價的理由不充分,攤主便會不再出價,書快速進入下輪出價,其他書友大致了解攤主的心理價位,感興趣者會拿捏好價位,立馬出價拿下。這已經成為上海文廟書市標誌性的場景了。
在網際網路電商的衝擊下,如今的文廟書市,已然歸於平靜,只留下區區90個攤位,大多數還是固定的老商戶。淘書客三三兩兩,重要的已不是買書,而是對淘書文化的懷舊與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