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新聞在線網8月3日消息 2006年7月30日,在記者與登山隊一同嚮慕士塔格峰行進的路途中,時常可以看見各國登山者的身影,他們如同虔誠的朝拜者一般用腳步丈量著這座聞名於世的高峰。
何以有那麼多登山者對慕士塔格情有獨鍾?
慕士塔格峰位於新疆南部阿克陶縣與塔什庫爾幹塔吉克自治縣的交界處,素有「冰山之父」的美譽,屬於西崑侖山脈,與公格爾峰、公格爾九別峰並稱東帕米爾高原三高峰。此地區天氣變化頻繁,給登山運動帶來較大的難度。從山腳的卡拉庫裡湖邊看去,該峰就像是白髮蒼蒼的老人,當地人稱之為「慕士塔格阿塔」,「慕士塔格」意為「冰山」,「阿塔」意為「父親」。
慕士塔格平緩的西坡是滑雪的好場所,每年吸引了大量歐洲的登山滑雪者。慕士塔格是世界上最高的能滑雪的山,是登山滑雪愛好者心目中的滑雪聖地。
作為一座聞名於世的7000米以上的冰山,慕士塔格每年都要接待幾十支來自國內外的登山隊。每年6月-8月是這裡最好的登山季節。新疆登山協會戶外部主任張庭付說,這個時節慕士塔格峰下蔚為壯觀的景象之一就是兩道大冰川之間的臺地上那些星羅棋布的各色帳篷。身著各色服飾、操著各種語言的登山者把慕士塔格峰海拔4300米處的登山大本營變成一個真正的國際村。
臺灣登山者郭炎明說,慕士塔格峰海拔7546米的高度對登山者充滿了挑戰。此外,景觀壯麗、交通方便、大本營距公路線很近、攀登安全性較高等外部因素也是吸引登山者的因素,幾年間,郭炎明已經帶領上百名臺灣登山者來到慕士塔格峰。
7月30日13時,登山隊乘車到達了公路的終點,剩下的路就要靠隊員們用腳一步步走了。休整半個小時後,隊員們開始整理各自的登山裝備,包括防寒設施、登山鞋、雪地鞋、帳篷、高寒專用睡袋等。
慕士塔格峰就在眼前,剩下要做的就是去徵服它!
此次記者參加的是由新疆登山協會組織的一支登山隊,隊員分別來自中國內地、香港、澳門、臺灣以及日本,為了保證此次登山活動的順利和安全,新疆登山協會抽調4名專業登山教練陪同攀登,還專門從西藏請來了登山高手助陣。
從攀登難度來看,慕士塔格應屬於一座力量型的山峰。從大本營到峰頂有3196米高差,但從徒步的起點到大本營之間的12公裡坡道就已經讓記者感到了高海拔地區攀登的艱難。
從喀什市到徒步起點,海拔高度急速上升了近3000米,讓很多隊員感到不適,而且隊員們背上的登山裝備平均重達30公斤,攀登的腳步逐漸變得艱難,隊員們也從最初的談笑風生變得沉默起來。寂靜的山谷中只剩下沙沙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喘氣聲。
與記者同行的馮志明來自澳門,他說自己對慕士塔格峰的情愫,如同一個戰士需要找到一個真正的對手一般,要麼徵服對手,要麼被對手徵服。
來自臺灣的許家豪此前曾攀登過南美的一座高峰,他說作為中國人,沒有攀登過祖國的高峰將是一生的遺憾,他最終的目標是徵服珠穆朗瑪峰,攀登慕士塔格峰只是一個過渡目標……
出發3個小時後,隨著海拔的不斷增高,攀登過程也漸趨艱難,有人開始感到氣喘籲籲,最初完整的隊伍也變得支離破碎,隊伍逐漸成為3個部分,處在第二陣營的記者此時已感到氣短胸悶,只能艱難地跟隨著隊伍緩慢前行。
此時,冰川融化的雪水形成的河流從山谷中洶湧而下,攔住了登山隊繼續向上的步伐。
教練和隊員們開始尋找渡河的辦法,幾經努力都因水勢迅猛而失敗。有經驗的新疆登山協會教練熱扎克·艾山說,河會在下遊分流成很多小的河流,水流量會小一些。隊員們只能調頭朝山下走,在下遊尋找渡河的地方。
隊員們終於在下遊找到了水勢較緩的地帶,這時,河對岸出現了一個牽著毛驢的柯爾克孜族少年。「馱一個人過河20塊錢。」少年伸出兩隻手指喊道。
登山隊來自新疆的隊員託連·塔西恰巧也是柯爾克孜族人,他首先坐上了毛驢過河,但毛驢走到河中央時,因為水勢太大被衝得倒在河中,託連·塔西也一同跌入河裡,幸好河水並不深,沒有發生危險,但刺骨的河水卻讓53歲的他渾身溼透,不住地打著冷顫。
在河中摔倒之後,柯爾克孜族少年的毛驢死活不肯馱人過河了,隊員們只有自己渡河,進入河中,記者頓時感到刺骨的冰冷傳遍全身,雙腳像被冰塊裹住一般……
一個小時後,隊員們終於渡過了這條冰雪融河,紛紛脫下鞋活動被凍僵的腳,記者的腳此時已經被凍得發青,但由於陽光還算充足,很快就緩了過來。
過河之後的山路開始逐漸變得陡峭,由於海拔不斷增高,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很大代價,隊伍行進的速度越來越緩慢。隊員之間的距離開始逐漸拉大,記者也落到了最後一個小團隊。越來越稀薄的空氣使得大家不得不張大嘴呼吸,這時,前方的教練地力夏提衝我們喊:「不要停下來,不怕慢、就怕站!」
此時,我們離開起點已經5個多小時了,海拔計顯示的高度是4100米,記者背上的背包和筆記本電腦變得越來越沉重,就好像兩座大山一般壓在肩上。無奈之下,記者只好丟棄包裡的物品減輕負擔,先是在山下撿的精美的石頭,然後是食品,最後連在喀什買的工藝品也丟棄了。
慢慢地,我們已經看不到前方的隊員,汗水浸透了衣服,每走一步都是對自己的挑戰。20時,我們一寸一寸地靠近了大本營,最後400多米的距離,我們走了整整半個小時,每走幾步,就要坐下來休息半天。已經有隊員到達大本營,他們揮手助威:「加油!堅持一下就上來了!」
20時30分,我們終於到達大本營,很多人躺在地上很久都起不來,由於海拔已經達到了4356米,被汗水浸透的身體開始變得冰涼……
海拔4300餘米的地方,多數隊員感到氣短胸悶、頭疼欲裂,部分人感到胃酸。當天晚上,來自澳門的馮志明躺在自己的帳篷裡無法動彈,登山隊詢問他是否要返回山下,被他拒絕了。
當天夜裡,記者在窒息中醒來,躺在黑漆漆的帳篷中,被無法抑制的頭疼和胸悶折騰得無法睡去,聽著帳篷外呼嘯的山風和不知名動物的鳴叫,從未體驗過的恐怖籠罩著全身……
7月31日清晨,海拔4300餘米的大本營向記者展示了「地球村」的面目。
晨光中,這塊山窩中狹小的平地裡,星羅棋布地扎著顏色形狀各異的帳篷,經過了解,這裡聚集著來自法國、德國、俄羅斯、義大利、比利時、新加坡等十餘個國家的500多名登山隊員。
新疆登山協會教練熱扎克·艾山說,挑戰慕士塔格峰的過程,就是每位登山者挑戰自我的過程,登山者挑戰的不僅是惡劣的自然環境,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意志力。
義大利登山者馬克先生告訴記者,自己是第一次來到中國,第一次看見慕士塔格峰,但很早就知道慕士塔格峰的名字,他說:「我來這裡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徵服這個傢伙!」
記者遇到了3名比利時登山者,整裝待發的他們到達大本營已經6天了,基本適應了高原環境,當天準備向峰頂進發。他們說,登山是種危險的活動,他們曾經經歷過山難事故失去最好的朋友,但還是不能割捨攀登的欲望,今年又來到慕士塔格,因為登山是一種生活方式,只要有了開始你就會愛上它。
來自俄羅斯的登山者比克斯說:「50年前,就是中國和前蘇聯的登山隊員一同徵服了這座世界有名的高峰,能在50年後的今天再次挑戰它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祝願所有登山者好運。」
在這個「地球村」中,用語言無法溝通,但有一個名字是所有人都可以聽懂的,那就是「慕士塔格」,不同語種的人們見面豎起大拇指說一聲「慕士塔格」,便會引來對方會心一笑。
8月1日,在大本營做了一天的休整適應之後,隊員們開始嚮慕士塔格峰發起衝擊。因為記者攜帶的設備不能達到登頂要求,高原反應也十分強烈,只好返回山下。
離開慕士塔格峰之前,記者又向上攀登了幾百米,直到看見了千年的冰川,親口品嘗了慕士塔格冰雪的味道之後,才依依不捨地開始下撤。很遺憾自己沒有成為登頂慕士塔格峰的一分子,但攀登的過程已經讓人終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