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布斯中國專訪|從超模到導演,陳碧舸:現在我有了說「不」的權利

2020-12-15 福布斯中國

提到陳碧舸,或許大部分想到的是——那個年少成名的超模。陳碧舸的高級臉給人一種拒人千裡之外的距離感,接觸之後,你才會發現私下的她對任何事情的執著與純粹。有人說,「她是中國最被低估的一名模特。」但還有一種聲音卻載滿了褒獎,「她不應該僅僅只是一名模特,常青藤賓夕法尼亞大學心理學系畢業,一口流利的英文,就已讓許多人對她高看幾分。」

陳碧舸,超模、演員、導演

從藝術體操冠軍蛻變為閃耀超模,在演員與導演的角色中切換自如,陳碧舸的人生軌跡有太多分支,她說,「我從來沒有刻意想過如何在職業上做轉變,只是當機會找到我的時候,我沒有拒絕。我想要嘗試,嘗試新型的創作。人生很短,任何有意思的事情我都想試一下。」

換一種方式理解人生

在上海當代藝術館最近舉辦的MoCA動漫美學雙年展上,陳碧舸帶來了裝置作品《聽心事務所》。她希望用一個人們可以感知的方式來傳遞《花生漫畫》這麼多年來帶給大家的治癒。

誕生於1950年的史努比和它的小夥伴們,由《花生漫畫》的作者——美國漫畫家查爾斯·舒爾茨所創造。在70年漫長歲月裡,陪伴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長。在花生漫畫中,露思是一個可愛、任性又帶著一些小傲嬌的角色。她出現的最著名的場景便是心理諮詢臺。花生漫畫中的小夥伴經常帶著各種各樣的心理問題去向她尋求解答,而她的回答有時令人覺得哭笑不得,有時又覺得頗有深度。

陳碧舸以愛為名,用不同的材質與媒介為本次展覽打造了一個夢幻藍色的光影療愈空間,將「心理諮詢臺」這一經典場景用藝術的方式抽象化展現,聆聽每一位走進這個空間的人心靈的聲音。

「我個人對於這個漫畫家和他筆下的經典卡通形象有非常深的情感。從小到大一直在看他的漫畫,耳濡目染,甚至小時候穿的衣服上都有史努比的圖案。史努比就是陪伴我長大的卡通形象,在我的日常生活裡,它時時刻刻存在著。比如我穿的衣服,用的文具,或者是看到的卡通漫畫。當我長大之後再重新看到漫畫的時候,它也激勵著我,尤其是在疫情期間的一些創作,讓我用不同的方式看待我們所經歷的困境與孤獨。」陳碧舸笑著說,「我喜歡查爾斯的筆觸,簡單柔和,一目了然,讓人印象深刻。當我長大後,再看到漫畫裡的內容,會覺得自己用另外一種方式去理解了人生。」

對於藝術的追求,陳碧舸從未停止過步伐。而母親,是出現在她作品中最頻繁的主角之一。母親之於陳碧舸,是人生的榜樣。在她眼中,母親獨立、充滿智慧,有很強的人格魅力。「在我最困惑的時候,我都會第一時間選擇去和她溝通,當然,有些時候她也比較強勢,所以恰當的親子之間的距離,需要我們用一輩子的修行去調整。」

2019年5月,陳碧舸帶來了她的藝術項目《遲到的回信15/40》,以展中展的形式在雲圖映畫年度IP大展《愛的藝術:旅人日記》中呈現。這一次,陳碧舸從她最親密的對象——母親出發,首次展現陳碧舸在褪去公眾人物的光環後作為一名女兒的內心世界,帶來誠摯的情感表達。項目以陳碧舸親自執導的短片作為開篇,同時以一組電話讓觀眾傾聽她跨越15年向母親回復的40封信件,以多種維度邀請人們進入她以書信開啟的探索之旅。

藝術項目《遲到的回信15/40》

今年5月,她和喜馬拉雅合作,把自己和母親在15年間的一些信件往來錄製成了音頻的形式,讓更多人聽到。「我覺得聲音是一個美好的載體,它可以時時刻刻陪伴很多我們素不相識的人。」

從超模到導演,很「過癮」!

陳碧舸從小便是遇事能打能扛,在三歲時,她便被父母送去學習體操,刻苦訓練最終換來了全國藝術體操錦標賽的冠軍。

16歲時,陳碧舸被模特星探公司相中,參加了模特大賽,經過層層篩選,她獲得了世界精英模特總決賽第九名的好成績。能夠在世界精英模特總決賽中拿到名次,意味著事業起步便會擁有更高的起點。面對名利,陳碧舸有著超越同齡人的清醒,此時,她選擇去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攻讀心理學系。從此,她的身上又加上了「常青藤學霸」的頭銜。

圖片來源:陳碧舸個人微博

此後的模特生涯裡,陳碧舸跑遍了四大國際時裝周,在 Louis Vitton、Dior、Chloe、Tom Ford 的秀場上大方光彩。

在陳碧舸整個模特生涯中,有兩個人對她的影響特別大。「一個是我在16歲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參加模特比賽時帶我走臺的導師張天愛老師。她和我一樣有著舞蹈經歷,甚至是相似的成長經歷,所以,她特別的懂我。甚至在十幾二十年之後的今天,都在不斷的激勵我學習新的東西。另外一個對我人生改變特別大的人,是我在紐約的經紀人,在十幾個經紀公司都拒絕我的情況下,他看到了一張我跳舞的照片,便讓我留在了紐約,讓我成為了現在的『我』。」

多年的藝術體操功底讓她在拍攝時能做出許多模特無法輕易做到的動作,不管是舞蹈,還是高難度的動作,都能信手粘來,這也成為了她的特色之一,更有品牌拍攝廣告時,特意請她用藝術體操來展示服裝。

然而,她卻因為一次意外,模特生涯從此止步。那一次是拍攝某品牌的牛仔褲廣告,這個系列的牛仔褲主打彈性,因此,攝影師要求模特在蹦床上做出各種動作。即使感受到了危險,敬業的陳碧舸還是硬著頭皮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和事先訓練的情況下,在蹦床上跳了幾個小時。雖然最終拍出了攝影師滿意的照片,但她卻直接在拍攝中從蹦床上摔下來。

「做模特印象最深刻的拍攝,其實是一次比較痛苦的經歷。我清楚地記得,那次我穿著高跟鞋在蹦床上做旋轉跳躍,一個不小心導致我的腳踝粉碎性骨折。這次受傷徹底改變了我的職業軌跡,以至於後來我沒有辦法再長期的走臺了。」陳碧舸回憶道,「但也許就是這樣的契機,讓我看到了其他職業的可能性。」

慢慢地,陳碧舸轉到了導演這個職業。「作為導演,我拍攝的經驗並不算多,但是每一次都非常走心。我甚至挖掘了身邊所有朋友做演員的潛質。」

圖片來源:陳碧舸個人微博

如今提起年少成名,陳碧舸的內心並沒有被自豪佔滿,「那時候的我,只有16歲,覺得是很好的工作機會,但那個時候自己並不懂,因為不了解整個行業,也感受不到樂趣,你的創意就會被束縛。所以對『模特』這份工作我略有些牴觸,即使獲獎也沒有特別強烈的成就感。」

18歲到28歲,是模特的黃金年齡,職業生涯短暫也讓模特們的未來充滿更多不確定性。陳碧舸卻不懼怕年齡的增長,因為她在成長過程中認識了許多不同的女性,豐富的閱歷讓她明白,經歷了世事還會保持純真,這才是身上最為寶貴的東西。相比之前被選擇的狀態,如今她將選擇的主動權掌握在手中:拍戲、做導演、辦藝術展……完全活成了多面立體的藝術青年。

圖片來源:陳碧舸個人微博

「不懼怕」,或許是陳碧舸不平凡的經歷所奉行的「人生信條」。從超模轉做導演,陳碧舸表現的從容而淡定,「這對我而言,不算是什麼挑戰。我從不懼怕轉到任何一個新的行業,因為一直從事著和美相關的職業,我覺得和美相關的職業都是相通的。從模特轉做導演,是因為我的人生中有很多很多的故事,我想要去講出來,用不同的形式結合在一起,於是我選擇了電影。無論是作為模特或者演員,這些工作經歷、人生體驗和故事都可以成為我創作的素材。所以我一點都不害怕,反而非常期待,並且,我相信可以走很遠。」

提及導演的新身份,陳碧舸直呼「過癮」,「我以前是一個只會服從的人,模特永遠被人選擇,沒有說『不』的權利。所以,當我觸碰到『導演』這個行業後,對我來說簡直太過癮了!因為當我開始做導演的時候,我時時刻刻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它改變了我整個人生,就好像我獲得了『第二人生』一樣。」 陳碧舸告訴我們,自己較為擅長拍攝的題材,通俗來講,就是「劇情片」,「我的每一個故事都有治癒的價值。我最喜歡開放式的結局,因為我覺得當代人需要用一些開放式的結局,給大家帶來一些思索。」

2019年,陳碧舸以全新的身份——新晉導演,前往坎城電影節,這是她首次電影紅毯之旅。「我想要成為一個,可以好好講故事的導演。所以從現在開始,我會珍惜和爭取一切的機會。去世界不同的地方感受、聆聽,創造最好的故事。」

「我不想要所謂的『人設』」

除了模特和導演,陳碧舸還跨界了很多領域,有演員、心理學、體操、舞蹈、寫作、慈善……但她並不希望用「跨界」或「斜槓青年」來標榜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不只會一樣東西,這不是特別值得宣傳的。我覺得,更多地了解生活的方方面面,可以讓自己感受到快樂。所以,這也許跟工作沒有關係,也和人設沒有關係。每時每刻吸引我的領域都不一樣,隨心隨性才是我最看重的狀態。」

都市生活劇《青春鬥》劇照

2019年3月,由陳碧舸主演的都市生活劇《青春鬥》播出,她在裡面飾演的霸道女總裁費雯雯,氣質爆棚,走路帶風,說話自帶BGM,有人說「顏好+有野心+有頭腦=費雯雯」,陳碧舸在劇中的造型,成了費雯雯這一角色最好的表現方式,而她也用自己的實力演技詮釋了新時代獨立女性的魅力。也許導演趙寶剛找到她來出演費雯雯一角,是看中了她和費雯雯身上那股子相同的「倔強」吧。

她還熱衷於慈善事業。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學習期間,陳碧舸將自己更多的精力放在慈善活動上。她利用暑假在南京一個慈善機構做義工,因為與孤獨症兒童長時間接觸,讓她萌生了要長期做慈善的想法。

關注孤獨症兒童,陳碧舸發起名為「星星兔子和愛」的慈善活動,成為一個沒有固定員工,沒有利潤,卻有一顆堅定之心的公益人。她發揮了自己超模身份的優勢,利用售賣閒置衣物的方式來幫助患有孤獨症的孩子們。

而今,「星星兔子和愛」這個公益組織已經堅持做了九年,「每一次的主題都很有趣,我的朋友和陌生人彼此都成為了朋友、戀人,我覺得,這是很好的能量和平臺。最有趣的事情是,星星的孩子的家長和我交流的時候,提到他們每年會去旅行,會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發生。我當時隨口一說,我說你們應該把它寫成書。然後在一年之後我收到了這本書,叫做《星星在旅行》。」她的語氣裡透著幾分滿足和成就感。

在一次採訪中,陳碧舸被問及「覺得自己當下的生活狀態如何」時,她這麼回答道:「現在的生活狀態,之所以我覺得滿意,是因為我失去過。我失去過快樂,失去過自己,但我通過很久很久的時間,找回來了。所以,我無比珍惜,我覺得沒有任何人再有權利去改變我的人生。我很少到處說自己做了什麼,還是讓作品說話吧。」

對於接下來的工作計劃,陳碧舸說,「很難去定義,因為時代在變,市場也在變。首先我會優化我的劇本,做一些藝術方面的嘗試,這是我堅持要做的事情,其次在影視方面也會有新的嘗試,希望大家多多期待。」

現在,陳碧舸始終保持著一個藝術創作者的清醒。也許,正如她所說,保持純真,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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