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晴朗的清晨,東方那些連綿不斷山脈上,浮著一抹朝霞,藍澄澄的天空,疏疏落落地淡灑著幾片極薄的白雲,有的像新摘的棉花,有的像美婦人淡酒微醉的臉頰,透著微紅。一輪金色的太陽升起在紫雲褐靄之中,向周圍噴射出光焰。
這時候,我們小村莊那唯一的,近五百米長的土路上,從西向東一瘸一拐走著一位男人。據說,他這病是胎帶來的,他是個跛子,但他不用拄拐。
當年,他三十多歲,村子裡不論男女老少,大人孩子都管他叫,老九。這是因為他的名字後面是個,久,字。人們用諧音省略了他的姓和中間那個字,就管他叫,老九,了,他是我們生產隊的保管員。
我們小隊的隊部在村子的最西邊,而老九的家住在小隊的最東頭。所以,無論春夏秋冬,風霜雨雪,每天他都行走在隊部和家的路上……
老九一直沒有結婚,是個光棍漢,和老母親一起生活,晚上,他就住在隊部。
老九,中等身材,國字臉,兩道劍眉,一雙不大不小眼睛,筆直的高鼻梁,一張吃四方的嘴。五官就像五個棋子,合理安排在各自的位置上,他要是坐著不動,你還真的看不出來他有殘疾,以為他是個帥哥呢?老九,是個十分圓滑的人,見什麼人說什麼話,為人處事,也很大方,私心並不大。畢竟,他沒有妻兒老小牽掛。
從我初中畢業回家務農,到生產隊解散,十多年。我們小隊換了幾任生產隊長,但老九保管員的位置,卻沒有人動。
老九,也念過幾天書,喜歡樂器,拉得一手好二胡。每當夏季,只要天空晴朗的傍晚,他家院子裡,總有幾個樂器愛好者,圍在他身旁,纏著他要學拉二胡。老九,二胡拉得真好,尤其是那幾個二胡獨奏曲,二泉映月,賽馬等。二泉映月,他拉的如同高山流水一般,那旋律讓人聽了會沉醉其中……當他拉起二胡獨奏曲,賽馬,旋律響起,如同萬馬奔騰在草原上……
每當閒暇之餘,我也會加入其中,欣賞那美妙悅耳的旋律。但我不喜歡拉二胡,我喜歡吹短笛或長簫,尤其是簫。我喜歡那悠揚低沉的簫音,這可能於我的性格有關係吧!我的六表哥,他把簫吹的十分動聽,我很仰慕他,總想跟他學。可是,那個年代,住在農村,家裡有永遠幹不完的活,那有工夫學樂器。
老九和我的六表哥,是一個家庭的,還沒有出五服呢?老九比我六表哥小一輩,我六表哥是他的堂叔。這爺倆,有時候,湊到一起,一個拉二胡,一個吹笛子,配合得十分默契。聽他們的演奏,真的是種享受,能陶冶情操。
到了七十年代後期,我就不在生產隊隊幹農活了,老九的情況就不了解了。聽說,生產隊解散後,他哥哥,在我們鎮裡的一個皮鞋廠,給他謀了一個職業,他到皮鞋廠當工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