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c與蘋果之戰

2020-12-21 bigfun的小火汁

文丨-108p@bigfun社區

其實寫這個也是突發奇想,我會儘量用客觀的語言梳理事件的整個歷程,同時通過一些口語化的描述使得整個件事更通俗易懂,希望我寫的開心,大家看的愉快。

一、起因

8.15

眾所周知,蘋果的支付渠道會抽成消費的30%,也就是說epic的遊戲充值他們只能拿到70%,這時候epic不滿意了:憑啥你能壟斷?憑啥你又賺設備錢,又拿這麼高抽成?講不講武德?不行,秉著開發者的正義,我要推翻你。

於是,這天蘋果端的堡壘之夜充值頁面就多了一個選項——epic付款,並且充值同樣的點數,通過App Store玩家需要支付10美元;但通過Epic的專用渠道,玩家只需支付8美元。

Epic呢,也沒藏著掖著,當天就很直白的解釋了這個問題:過去,用戶們不得不付給蘋果和谷歌30%的費用,今天,我們要說替你們說不。整個公告用詞慷慨激昂,大義凜然,人家說了,這節省的錢,是留給用戶的,也就是說,中心思想就是,他們epic,完全是為了我們的用戶啊。

蘋果很快發現了這個問題,「嘶,你小子這是想跳過我自己單幹啊?那你要這麼幹了其他人也學你,那我不完了?」

當機立斷,蘋果連夜了下架了堡壘之夜(這就是所謂的給你點顏色看看,標準的殺雞儆猴)。

對外呢,蘋果也很有禮貌的表示:epic違反了appstore的規則,我們將盡力協商,以便儘快重新上架。

蘋果以為自己偷襲成功,沒想到epic這是有備而來啊,遊戲被下架以後,只見「chua」的一下,epic立馬拿出了長達62頁的法律文件,並表示已經提起了法律訴訟。

法律文件內容很詳細,但中心思想其實就一個——蘋果已經成為了超大規模的壟斷者,開發者不得不受其約束,而我們epic,要反對壟斷。

與此同時,epic很快發布了個模仿蘋果著名廣告《1984》的短片以大肆嘲諷,朋友們,你說這是亂打,這可不是亂打的啊,這分明訓練有素啊,這波啊,這波是反偷襲。

這個廣告呢,從名字就看得出來,是借用了小說《1984》,表達了普通人Mac反抗了統治,而新短片裡epic巧妙的把蘋果代換為了統治階級,並讓堡壘之夜的角色成為了反抗者,最後用字幕——不要讓2020變成1984,表達了他們的理念,即屠龍者終成惡龍,而他們,要再次屠龍。

這短片做的很行,一舉把這件事推上了推特第一位,順勢,epic就和蘋果打起了輿論戰。

這時候呢,秉承著兩開花的中心思想,epic還做了另一件事——他們在谷歌平臺上的堡壘之夜也進行了同樣的更新,谷歌呢,效率也很高,「唰」的一下,谷歌的堡壘之夜也下架了。

注意啊朋友們,這次可能是因為之前發過言了,也可能是沒必要,反正對於谷歌的舉措epic並沒有激烈回應,只是提出了沉默的訴訟。【我個人認為這是區別對待,也可能是因為仗要一場場打,同時面對谷歌與蘋果兩大巨頭壓力太大。

到此為止呢,就是整個事件的起因,表面看只是新內購引發的epic蘋果谷歌的三方大戰,實際上不難看出,epic為此已經準備了很久,他們想掀起的,是整個行業的巨浪。

客觀的說,epic的勝利會讓付費玩家們受利,也會帶給開發者很大的好處,但人們也有質疑epic此舉是為了私利而拉用戶下場,但無論如何,人們總能看到點新鮮的東西了。

其實在此之前蘋果因為抽成問題已經被抨擊了很久,甚至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某些行業比如雲遊戲的發展,但這些譴責一直都是雷聲大雨點小,而這次,或許真的有點不一樣。

二、發展

8.18

Epic發表聲明,表示8.28日蘋果會停掉epic所有的開發者帳號,並斷掉權限,也就是說epic所有的軟體都會被下架,使用虛幻引擎的軟體也會被影響。

這不僅是要切斷epic 的活路,還要毀滅他們的未來——蘋果想讓開發者們以後,都別用虛幻引擎。

這就是資本戰爭——快準狠,蘋果很清楚epic準備充分,而他們毫無防備,如果按照epic的劇本走下去,最後的結果一定是他們不想看到的,所以,蘋果掀桌子了。

Epic也很懵逼,怎麼不按照劇本來呢?他們連忙尋求法院幫助,表示這是一種赤裸裸的報復性行為,是不人道的。

這時候呢,各大公司也沒閒著——他們開始站隊了,當然這種站隊往往是那種「由屁股決定的純精神式的支持」,如果他們支持的一方贏了,他們可以享受戰果,如果輸了,也不會損害他們太多利益。【比如steam就側面表示他們站蘋果——同行是冤家,何況steam的抽成也是30%。

這時候業內就有傳聞了,據說Epic正在與其他公司聯繫,試圖建立一個 「反蘋果聯盟」,據推測,這份公司名單中包括Spotify。而在Epic Games「提交訴訟後不久,Spotify也確實站出來支持了其法律行動。雖然人們不知道這個組織是否真實存在,不過造勢已經成功了,起碼在科技行業,人們都在批評蘋果。

當然也有不少行業趁此施壓蘋果,試圖從中得益,比如紙媒們(包括《華爾街日報》、《紐約時報》和《華盛頓郵報》)正在聯繫蘋果,希望其能把佣金從30%改為15%。

但作為資本巨頭,微軟的站隊就稍稍顯得不一樣,他們向法院提交了一份證詞以支持epic,在該聲明中微軟表示對「Epic請求關於反對蘋果公司取消IOS對Epic開發工具技術支持的臨時限制令」表示支持。其實究其原因還是利益,epic的虛幻引擎無疑是優秀的,而微軟也因此與epic籤訂了諸多協議,而如果蘋果真的一刀切,那微軟的損失可不是一星半點,所以微軟站了出來,這是必然,也是必須。

8.24第一次對壘

法院的第一次裁決不能用勝負來比較,只能說各有得失。

從epic的角度看,他們向法院申請的臨時限制令生效了,也就是說蘋果不能禁止epic的帳號以及虛幻引擎;但從蘋果的角度說,他們無需將堡壘之夜重新上架——本質上是epic違約在前。

總體說來,這個決定可謂是各打五十大板。但細細體會,似乎整體戰況又回到了起點,也就是最開始epic提出反壟斷訴訟,而蘋果下架堡壘之夜的情況。

朋友們這是什麼?這是智慧啊,這一判決成功的遏制了事態的擴大,確保不會有更多的公司參與進來,甚至連原本踏入戰局半隻腳的微軟都被踢了出去——現在虛幻引擎不受限,他們的利益也不會被侵害了,自然不會惹火燒身。法院確保了這場爭鬥只在epic和蘋果之間進行,以維護穩定,這無疑是聰明的,但,真那麼簡單嗎?

當然,事情發展到這也不能說回到了起點,畢竟發展是螺旋式上升的,蘋果也順勢提出了反訴訟,他們要求 Epic 停止為堡壘之夜使用自主支付系統,並要求epic為其費用損失給予金錢賠償。其實蘋果缺這個錢嗎?明顯不缺,但是,態度必須擺出來:你不是告我嗎?那我也告你。

另外插一句,有分析機構表示堡壘之夜的下架將會造成epic每月2670萬美元的損失,不過,八月份光是《全面戰爭特洛伊》epic就送出去近3.5億美金,騰訊和epic表示,灑灑水啦。

再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劇情的走向很無趣,他們好像陷入了回合制。簡單的說就是你指責我,我抨擊你,我說你文件有遺漏,你說我資料交的晚,我說你傷害了廣大用戶,你說我遊戲根本沒人玩,我說你手段下作,你說我這是偷襲,我說你令人髮指,你說我這是營銷手段,簡而言之,輿論戰打的飛起。

9.28第二次對壘

這次的線上聽證會仍然是毫無成果。

法官建議蘋果重新上架堡壘之夜,同時讓第三方保管這期間的營收,而蘋果方面是願意接受提議的,結果被Epic拒絕了——他們很直接的表示法院既然不能提供新的禁令,那也不應該為一個壟斷者提供幫助。

對了,epic方的訴求是阻止蘋果在App Store禁止堡壘之夜上架的行為,並且允許開發者在不交30%分成費的情況下使用直接支付方式——他們沒有要求任何經濟賠償。

從法院的觀點來看,epic先違反規定在先,至於蘋果的壟斷問題,法院認為:「這個市場除了智慧型手機,還有遊戲機。」【事實上我個人認為主機市場和手遊市場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蘋果是否壟斷暫且不談,但以此作為其非壟斷的證據有些強詞奪理了。

不過法官也就此提問:如果分成不變,蘋果方是否願意引入PayPal?當然,這被蘋果果斷否決了。其實因為這個問題,不只在美國,目前在歐洲和日本,蘋果公司也面臨同樣的反壟斷訴訟。

另外兩家公司都拒絕了法官的「陪審團判決」提議——很明顯,法官不願意接下這個燙手山芋著急將它送出去,可是兩家公司都明白陪審團制度的弊端——十二人的陪審團如果意見不一致,往往會導致重組再審,而且陪審團往往會通過主觀印象判斷對錯,這很容易使得雙方都很尷尬。

事情發展到這裡就告一段落了,正式的庭審要等到明年七月,不過我個人倒是期待兩家公司在這長久的「冷戰期」能多搞出一些事來,反正就目前而言,死水,活了。

另外我們前文提到的反蘋果聯盟真的成立了——叫應用公平聯盟,聯盟最初的13個成員包括Spotify、Basecamp、Epic、Tile以及Match Group等,他們宣布結成聯盟以共同向蘋果施壓,要求後者和其他應用商店運營商改變他們的移動應用市場規則,具體宗旨是「為應用企業創造一個公平的競爭環境,讓人們在自己的設備上有選擇的自由」。然而諷刺的是在抗議蘋果規則的同時,這些公司仍然把自己的應用程式放到應用商店中,並向蘋果支付費用。

閒言碎語

這件事發生之後呢,我一直在關注網上的輿論導向,比較有意思的一點是,大眾觀點方面並沒有出現哪一方壓倒性的優勢,總體來說,人們分成三派:支持epic的,反對epic的,還有樂於看資本掐架的吃瓜黨,是的,其實基本上沒蘋果啥事兒,支持蘋果的人只有一小部分。

為什麼會造成這種局面呢?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epic做的事,對用戶,對開發者,是有利的,但是,這個利益能維持多久呢?

epic打破了僵局與規則,那誰來創造新的規則?如果市場沒有規則,隨意性提高,那隨意的提高或者降低分成,只會形成惡性循環,再一次傷害用戶。又如果只是降低了分成,比如從30%降到20%,那麼誰又能保證,現在的歷史不會重演?資本是貪婪的,下一次他們會只會要求更多。

歸根結底,是因為epic自身的口碑與喊出的口號無法讓人信服——他們都不肯直接從10刀的價格改成7刀,而是8刀,又讓人怎麼能相信,它是真的為了正義呢?他們不敢挑戰絕對的規則,也就是平臺抽成本身,自然也不能得到人們的信任。不破不立,不是沒有道理。

其次,人們已經不相信資本了。我相信在很多人眼裡,起碼在中國人眼裡,epic這一套是很熟悉的。

首先構建自己的渠道與生態系統,然後通過價格戰衝擊原有生態,進而奪取市場,佔領供需,最後形成新的壟斷,反噬供需雙方,在這裡就不舉例了,我估計大家也都有數。

中國的市場是被教育過的,而epic背後的騰訊似乎也在暗示著什麼,所以人們現在的警惕心理真的很正常。

最後,我個人認為,長達半年的待審期其實也是給雙方一個磋談的時間,我們老是說屠龍者終成惡龍,但那也是童話,真正的現實是,勇者和惡龍握手言和,稱霸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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