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至今武漢沐足行業加劇洗牌，近3成店面關停轉讓
「我開了一個洗腳城，地點就在金盆嶺，金盆洗腳——讓你過『足』癮！」
「洗腳城賺錢咧，我洗一隻腳，只收他50塊錢，我洗100隻腳賺多少錢，嗯？我發點狠！我一天洗他一萬隻腳……」
2003年前後，來自湖南的「奇志大兵」組合因為這一段「洗腳城」雙簧相聲而聞名大江南北，這段相聲描述的就是恰逢其時蒸蒸日上的沐足行業。資料顯示，目前，國內的沐足企業在150萬家左右，從業人員超1500萬人，行業產值超千億，是第三產業中發展最快的行業之一。
和長沙一樣，曾幾何時，洗腳城也如雨後春筍一般在江城武漢遍地開花。據不完全統計，2009年至2012年最高峰時，武漢最多曾擁有近4000家大大小小的沐足城、洗腳店、洗浴中心。2012年以後，沐足行業消費銳減，市場由高端逐漸轉向大眾。
記者調查了解到，自2013年以來，武漢市沐足行業洗牌加劇，不少中小沐足店因無力支撐激漲的房租和人力成本而紛紛關張，關店數量幾近三成。甚至在漢位列業內「三足鼎立」之一的家富富僑連鎖店也逐漸淡出人們視野。
武漢沐浴足浴行業協會會長賈傳斌表示，「武漢沐足行業正在經歷轉型的陣痛。行業如何健康有序地發展，既需要有積極明確的政策引導，更需要企業家們的抱團參與，開闊視野，共同提高。」
富僑品牌已今非昔比
一直以來，武漢的足浴業有著渝、魯、漢「三足鼎立」之稱，在水一方、良子足道以及早年進駐武漢的千子蓮足道等屬於魯派，而渝派則以家富富僑、巴渝富浞（zhuó）為旗手，漢派則以合和大唐為代表。
1998年，郭家四兄弟在重慶創業，數年內便在成都、瀘州甚至蘇浙閩地區開設50餘家富僑分店，隨後，富僑系兩名核心人物——技師培訓「總教頭」郭家富和大嫂胡芝容因經營管理理念衝突導致富僑「分家」。
2004年，郭家富離開富僑獨自創辦了「家富富僑」，大嫂和大哥將原來的富僑改名為「重慶富僑」，郭家華開辦「郭氏富僑」，郭家貴開辦「富僑貴足道」。
四兄弟分家後，郭家富通過快速拓展加盟店來搶佔市場，使得家富富僑高速擴張，截至2009年全國已有500多家，其中加盟店460多家。加盟商除了需要一次性支付近百萬的加盟費之外，還需要每月支付營業額的3%-6%作為管理費。此時的郭家富，手握幾億現金。
2007年，郭家富燒錢上億啟動上市計劃，在全國開出8家鑽石直營店，每家投資千萬級別，但運營卻不甚理想，至2012年5家已關門歇業，剩下3家勉強維持。
2012年，郭家富回到重慶，啟動江津五星級酒店計劃。結果預計造價3.8億的酒店資金需求卻遠超想像，銀行貸款成空，郭家富無奈下向民間資本借貸，結果導致家富富僑深陷借貸糾紛。
資金吃緊，郭家富不得不動用家富富僑新進加盟商繳納的費用以貼補酒店項目的漏洞，這就導致了全國各地不少加盟糾紛的產生，酒店項目命懸一線，上市之夢瀕臨破碎。事實上，早在2012年7月16日就有報導。當時，家富富僑在湖北地區就有70餘家加盟店，在武漢地區有40家左右，但是，因資金鍊出現問題，郭家富早在2009年就變賣了武漢「家富富僑」直營店，所有的門店全是加盟店，與家富富僑重慶總部沒有關係。
家富富僑在鄂的第一個加盟商，家富富僑漢陽郭茨口店老闆陳先生曾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郭家富擴充規模想衝擊上市，在全國等多個城市開旗艦店，但投資經營不善，欠了不少錢，將直營店全部轉讓了。」最初，湖北地區的家富富僑加盟店是通過重慶總店加盟，雙方籤訂加盟協議約定，重慶家富富僑負責輸送技術人才，加盟店每月以營業額的5%上交管理費。「事實上給重慶家富富僑上交了60萬元加盟費之後，重慶家富富僑一直未履行輸送技術人才的承諾，我們也就再不交納管理費。雙方均存在違約行為。」陳先生透露，由於重慶家富富僑違約，前幾年武漢地區加盟商還考慮聯合起訴郭家富合同欺詐，因擔心官司影響品牌經營，最終放棄了。
由於家富富僑加盟制管理鬆散，四兄弟分家後富僑也沒有形成一個整體，導致這個足浴界的巨無霸品牌，也遭遇到類似鴨脖品牌「精武」一樣的品牌產權尷尬。一時間，武漢乃至全國各地冠以「富僑」名稱的足浴店多如牛毛，不論連鎖或是加盟，各自為陣，經營、管理、服務、衛生等都各有各的標準。
「這也是導致富僑品牌折戟江城的主要原因。」武漢沐浴足浴行業協會會長賈傳斌感慨地說。如今，武漢市場仍有不少富僑品牌足浴店，但不論經營規模還是形勢，均或多或少存在虧損情況，已經大不如前。
高端足浴資金難回籠
漢口六合路臨近江灘路口，六合路上的良子足道內，高管劉兵（化名）不緊不慢地泡起功夫茶。「現在的生意大不如前了。」他熟練地用右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緊扣茶碗，把茶湯依次輪轉灑入精巧的小瓷茶杯中，黯然說道。
「你投資越大，店面規模越大，虧損得就越多。」劉兵說，「相反，你如果投資得少、規模小，卻又無法招攬到客人。」
其實，良子足道在足浴界頗有名望。據其官網資料顯示，華夏良子集團主營傳統理療、SPA養生等。目前公司擁有員工近萬名，旗下擁有300餘家連鎖店，遍布濟南、北京、上海、南京、武漢等國內100多個城市，甚至在英國倫敦、德國柏林、芬蘭赫爾辛基、荷蘭海牙等城市也開有7家分店。
「良子足道如今在武漢只剩下漢口江灘這一家店了。」劉兵苦笑，走高端，投入大周期長風險大；走低端吧，街邊遍布的小店競爭又太激烈，「很夾生」，這句武漢話成了良子足道在漢經營縮水的主要原因。「還是維持現狀吧，畢竟現在一個店經營管理也都跟得上，好歹還能生存下去。」
不過，也有業內人士認為，良子足道在武漢市場「縮水」，與其高端定位不無關係。「良子足道在北京影響最大，總部對武漢市場也不太重視。現在全國的員工估計就19000人左右。在武漢，平常一個足浴的價格在70元左右，良子足道的價格是138元起步，定價還是高了點。」
不過，定位高端的足浴店，也有成功案例。記者發現，在武昌東湖路、漢口臺北路、三陽路等地的「豪爵足道」、「紫星足道」、「無為足道」等定位高端的品牌，依舊門庭若市。有的店甚至要顧客排隊半小時以上才能等到技師。
對此狀況，上述業內人士認為，高端足浴既有市場也有風險。一方面，足浴店多在商圈等交通較為便利的繁華地段，需要建停車場等配套設施，超過2000平方米以上的門面租金更是使得企業「壓力山大」；另一方面，千萬級別的裝修、人工成本、餐飲果盤等成本也使資金難以在短期回籠。
武漢沐浴足浴行業協會副秘書長林澤華講了一個無為足道的案例，這個湖南品牌來漢後，為提高服務品質，無為足道在包房內為顧客免費提供加多寶、王老吉、紅牛等飲料，還免費提供菠蘿、火龍果等高端水果，包括糖果都是一些高端品牌。「結果顧客來了不僅免費吃，吃完了還揣著帶走。」
國內
沐足企業150萬家
從業人員超1500萬人
行業產值超1000億
武漢
2009年至2012年最高峰
4000家沐足城、洗腳店、洗浴中心
2013年以來關店數量近3成
大唐順勢而為推「網際網路+」服務
相對於前兩者在武漢足浴市場的失勢，武漢本土品牌標杆「合和大唐」這幾年卻一直突飛猛進。
「一直在路上」，這是記者對合和大唐執行總經理邱國平的第一印象。5月29日還在江西南昌的他，為接受記者專訪和參加另一場商務談判，30日凌晨3時趕回了武漢。一路上，邱國平仍不停通過電話向記者介紹他受到「網際網路+」的啟發。
大唐推手機APP 技師上門服務
「我認為八項規定的出臺，對沐足行業是一個好事情，能使行業經營更加陽光健康。」邱國平說，「大唐這幾年走的就是大眾化路線。我們通過每年不間斷的社區義診等志願活動向廣大市民普及了足療保健知識、推廣了足療陽光健康的品牌形象。就在5月29日，大唐員工獲得的武漢市五星志願者稱號更是鞏固了這一品牌形象。」
總結良子足道和家富富僑的快速擴張模式，邱國平認為步子放慢一點，把基礎打好更為重要，「目前大唐在全國有38家分店，全部都是直營店，近3000名員工。當然，如果想要擴張，我們也可以馬上擴至上百家，但這樣一來，管理就又成了問題。」
為進一步擴大市場份額，大唐開始培育另一個輕量化品牌「七朵蓮花」和「大唐」品牌競爭，「我們將用直營和加盟兩種模式相結合，圍繞社區、新商圈布局開店，籌建一個店在300萬元左右，如果加盟店3年後不能盈利，總部來接盤。」七朵蓮花負責人李國政對記者表示。
在邱國平看來，如今足浴行業確實有不少中小企業日子難捱，包括大唐在內，也不是所有店面都能賺錢，「一是因為一二線城市房租激漲，停車場租金更是水漲船高； 第二是因為人力成本增加、招工難；第三是產品成本，就拿足療都要用到的水來說，現在我們的水費是按特種行業定價，每噸就要9.8元。中小企業每天都要為這些事情操心，哪有精力去創新產品項目？」
按原計劃，合和大唐今年要在全國再開8家分店，不過，邱國平如今卻打消了這個念頭。「第一，我們正在做一個足療影院項目，將包房裡之前的電視換成投影，讓顧客可以邊做足療邊看最新上映的電影，提升客戶體驗；第二，我們未來打算推出『網際網路+』項目，顧客在手機APP上叫鍾，技師上門服務。現在第一個計劃已經基本實現，第二個計劃也將馬上推出手機APP客戶端。」邱國平說。
對於邱國平的「網際網路+」戰略，武漢沐浴足浴行業協會會長賈傳斌則提出了疑問：「協會也在考慮網際網路經營，打算繪製武漢沐浴足浴電子地圖，為顧客提供在線預約、就近上門等服務。不過，上門服務首要的是安全問題，顧客的人身財產安全你得保證，技師的人身財產安全你更要保證，社會對足浴行業從業人員的偏見問題也需要引起重視，而現階段實名制對大部分顧客和技師來說，都是難以推廣的；其次是結算問題，單次怎麼付款，充值又怎麼付、付給誰，也需要斟酌。」賈傳斌認為，目前員工素質不一、管理還不太成熟，同時消費大環境也需要改善。
轉型瞄準足浴關聯服務業
從豪爵足道「轉戰」紫星足道的執總肖劍飛，對足浴行業的高端消費管理頗有心得，「重在管理，以優質服務為根基，讓顧客感受物超所值。」
「高端足浴所有門店起步面積都是1000平方米以上，加上豪華裝修、精細的員工培訓、免費的水果餐飲服務，投資動輒在千萬級別。」肖劍飛說，「這裡面最大的風險就是回收成本時間過長。以紫星為例，生意最好的臺北店最快也要兩年左右才能收回成本，而一些投資更大、面積更大的高端足浴品牌，可能要四年以上才能收回成本。」
豪爵足道東湖路店店長呂春雷向記者透露，來自宜昌的高端品牌豪爵足道在武漢開有4家店，其中青山店最大，面積超3000平方米，投資在3000萬元以上，東湖路店僅裝修一項就投資上千萬元。由於投資巨大，高端足浴往往採取加盟制經營，各地有實力的老闆向總店付足加盟費，總店則給予品牌影響、員工培訓、企業管理、裝修設計等方面的支持。其優勢在於舒適的環境、高品質的服務和更細緻的產品項目要求。
「技術方面是沒問題的，可以這樣說，豪爵在員工培訓、服務管理、按摩手法等方面都是業內一流水平。這也是我們值得學習和正在學習的地方。」肖劍飛說。
隨後，記者隨機採訪了幾名在紫星足道店內消費的顧客，大多人都覺得這種消費價格「尚在承受範圍以內」。
「我今年都56歲了，老伴58歲，我們每半個月都會來這兒放鬆放鬆，享受一下按摩保健。」正躺在按摩椅上的賈女士對記者說，她已經花了5000元在紫星足道辦了會員卡，這可以讓她和家人在這裡消費近一年。「環境好，技師手法好，服務也不錯。」賈女士邊誇邊說，正是因為有了這些，才覺得138元的價格「一點兒都不貴」。
紫星足道營銷總監聶先生表示：「既然是高端消費，顧客群體的定位自然也有區別，在我們這裡消費的雖然各年齡層次都有，但仍以中年人居多，佔五成左右，這類人收入穩定、有消費潛力。」
對於未來，肖劍飛認為細分市場總是有的，但高端足浴的擴張卻很緩慢，「主要是因為店面不好找，既要面積夠大，又要有充足的停車位，還要考慮到地段、租金等方面的因素。」
時間是有限的，肖劍飛身後的老闆打算「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我們打算投資電影院線產業，主推私人影院項目，現在已經和天河影城合作在臺北路店開設了一家艾米影城。未來，還將在黃家湖大學城附近開設另一家新影城，向學生群體推送服務。」
利用「網際網路+」運營漸成共識
為擺脫行業困境、共謀發展之路，2014年12月底，武漢沐浴足浴行業協會成立。記者從武漢沐浴足浴行業協會拿到的統計資料顯示，截至2014年底，武漢市共有沐浴足浴企業近3000家，從業人員10萬多人，年營業額達60多億元，年接待顧客8000萬人次。行業產值超千億元，是第三產業中發展最為迅速的行業之一。
「武漢的足浴企業還沉淪在單打獨鬥裡，沿海地區卻早都成規模成氣候了。」今年3月，賈傳斌組織了10家企業30餘人赴佛山考察，「通過協會，與外地的企業多溝通多交流，能夠開闊視野，學習到更多更好的經驗，抱團發展，目的就在於此。」
「協會目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頓足浴行業藥粉等產品的供貨商，將市場上一些粗製濫造的貼牌供應商趕出去，成立符合國家規範的供貨商聯盟，對檢驗合格的產品發放合格證，建立行業的公信力。」賈傳斌說。
為擴大行業協會影響力，賈傳斌還準備在今年聯合多部門舉辦武漢首屆足浴保健文化節、首屆華中沐浴健康產品博覽會，評選出武漢五大知名品牌、十大金牌門店、 30名足部按摩保健名師。「相關的準備工作正在逐步推進，6月7日起開始接受報名，9月、10月正式推出。」賈傳斌的想法是，一方面，為本地的沐浴足浴企業搭建一個溝通交流的平臺，讓新技術、新產品、新服務能夠得到推廣運用，推動服務質量的提升；另一方面，也是向市民展示沐浴足浴行業的健康、陽光風氣，向市民普及足療保健知識的平臺。
談及改善企業經營困境，賈傳斌認為：「降低價格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提升服務質量才能更好地解決客戶需求。我們也將積極發揮行業協會的監督、引導、推廣作用，消除社會行業偏見，加快法規標準建設，扶持沐浴足浴品牌規範、健康、有序發展。」
而利用「網際網路+」打開企業運營的思維也成了不少業內人士的共識。賈傳斌說：「在南京、杭州甚至湖北宜昌已經有利用醫保卡支付足療保健上門服務的案例，如此一來，既解決了實名制的安全問題，又解決了現金支付的問題，可謂一舉多得。」
武漢市飲食服務管理處處長龔新華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在『八項規定』影響下，不止足浴行業，包括餐飲、白酒等消費行業都在尋求轉型，從高端向大眾化市場轉型，以及多元化發展等等。而在公務消費減少的同時，我們也可以看到家庭消費、大眾消費呈上升趨勢，企業要積極應對市場變化，加快修煉自身『內功』，統一服務標準，提升服務質量，規範運營機制。」
利用「網際網路+」打開企業運營的思維成了不少業內人士的共識。在南京、杭州甚至湖北宜昌已經有利用醫保卡支付足療保健上門服務的案例，如此一來，既解決了實名制的安全問題，又解決了現金支付的問題，可謂一舉多得。——武漢沐浴足浴行業協會會長賈傳斌
七朵蓮花包房內可以邊洗腳邊觀看時下最新的電影。
（來源：長江商報 作者：熊子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