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不知哪一條才是迷宮的出路,正彷徨間,一隻溫厚的手將她的手緊緊包住,他的溫度是如此熟悉,不涼不熱,正好能給她一種踏實感。
對於石牆八卦陣,陸繹舉重若輕,只輕輕說了句:「跟著我就行了。」
今夏心裡湧過一股暖流,新婚燕爾的這些天她的眼裡除了大人還是大人,大人的什麼心思她也明白得跟住進他心裡一樣。當大人說對那些地方不感興趣她便知曉了大人必定身負重任,因為是大人啊,他怎麼會不遂了她那麼小小的心願?
只聽陸繹嘴裡念念有詞,「八卦轉掌論陰陽,五行六合內中藏。七星八卦九宮定,兩儀三才見柔剛……」
一邊念著心法口訣,一邊穿梭在繁複多變的石牆陣戰之中,過不多時,他便帶著三人走出了八卦陣。
石城臺上出現一片空地,兩隊守衛兵整齊地分列兩邊,伴隨著一陣爽朗的大笑聲從一扇門內傳出,一個年輕將領邁出了矯健的步伐。
「陸僉事,戚某在此恭候多時了。」聲音洪亮,中氣十足,濃眉下一對黑眸囧囧有神,應該是戚繼光本帥。
「錦衣衛陸繹見過戚指揮, 陸某對戚指揮的抗倭英雄事跡早有耳聞,仰慕已久。」陸繹作揖行禮。
「聽聞陸僉事在岑港大捷中研製火藥彈器,智勇雙全當真令人佩服,況且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即破解了這八卦陣,也是能人啊!」
「戚指揮謬讚了。」
戚繼光打量了一下今夏,疑惑道:「這位是……?」
陸繹笑道:「內人這男裝扮相也是令大人見笑了。」
戚繼光哈哈笑道:「夫人英氣逼人,一看便知是巾幗英雄。」
今夏落落大方,拱手行禮:「在下六扇門袁今夏,多謝戚指揮謬讚!」
戚指揮斂起笑容,肅然道:「言歸正傳,兩位這隨我去見焦仵作。」
陸繹轉身,吩咐岑福和紅綾在外候著,自己攜今夏跟隨戚指揮進入內庭,拐過幾道彎,走入一間寬敞的停屍房,晨光從大門投射在一個老仵作身上。那老仵作完全沉浸在驗屍當中,好像並沒有意識到幾個人的到來。
今夏一看滿屋子停放整齊的屍體,便來了興趣,二話不說,上前勘驗。觀察了一圈後,她發現了35具屍體都有同一種死法,共同點就是:
「脖子上有勒痕,看起來好像是窒息而死,這肚子上還有幾道勒痕,生前被人用繩索捆綁過,可是……」
正想伸手去觸碰屍體,被那老仵作敲了一下手。
「屍體有毒,姑娘,你最好帶上手膜。」
今夏一驚,這腰都直不起來的老傢伙一眼便認出自己是個姑娘,厲害!
戚繼光說道:「這位焦仵作是我們這裡年紀最大的仵作,焦仵作,這兩位是奉旨承辦浮屍案的陸僉事和袁捕快。「
焦仵作終於抬起了頭,瞧了瞧兩人,卻並未行禮,顯然是個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只專攻術業的仵作。只聽他語氣平淡地說道:「焦某早年間曾在太醫院當差,一次在給正德皇帝看病之時,曾見過許多所謂皇上的養子,名為養子,實則是嬉戲所用,我不願見那些汙穢場面,便辭了官隨了軍,落了個乾淨太平。」
陸繹心頭一震:這仵作竟然是先帝時期的太醫!想必也是歷經人生跌宕起伏的怪人。
「那麼焦仵作究竟是如何認出其中一個死者便是先帝的養子?」
「當時有一名養子特別受先帝恩寵,因會唱戲而被封為梨王,特賜了一座大園子給他。哦,對了,梨王的園子就在登州府。另外,梨王的長相十分俊美,嬌柔似女子,我給他瞧過病,清楚地記得他右耳後邊有一顆心形黑痣。此刻他便躺在這裡。」焦仵作指著當中一具屍體說道。
陸繹跟隨他的手指瞧了一眼,那具屍體右耳後果真有一顆心形黑痣。
今夏在屍體間轉了幾圈後,驚訝道:「還有一個共同點,這些屍體竟然都這般新鮮,可以看出這些人生前的長相都十分俊美。」
陸繹問:「焦仵作,可否確定這些屍體的死亡時間和真正死因?」
今夏也問:「老前輩剛才您說屍體有毒,可是在下並未看出這屍身上有發黑跡象,這是怎麼回事?」
焦仵作心中早有答案,說道:「具體死亡時間尚無法確定,推測從拋屍到撈屍至少15天以上,如此高溫天,屍體本來早該腐爛,卻因為泡在海水中而得以延緩。「
「可是從海裡撈起來停放在此也該有七八日了吧?為何屍體還保持如此新鮮?」今夏對此十分不解。
焦仵作繼續娓娓道來:「這一點我也十分疑惑,從表面痕跡上看他們皆是被勒死,然後綁上重物扔進海裡,實則不然。看這脖頸上的勒痕,單純的一道,並沒有拼命掙扎,或許這勒痕並不足以致人死命。經過解剖後,我確定他們體內有一種毒素,因為含量微小,而不易被發現。推測他們每個人都應該在長期服用一種丹藥,該丹藥已經滲透進他們的肌理骨髓,也正是該丹藥趨避了屍體免遭海中魚龜的吞食,也保存了這些屍體的新鮮度。」
「這天下竟然會有如此神奇的丹藥!究竟是何丹藥?」今夏驚奇道。
「究竟是何丹藥,我也很想知道,可惜焦某行醫數十載竟是聞所未聞。」焦仵作嘆息天地之大,知識無窮盡,自己竟也顯得如此孤陋寡聞。
今夏皺眉道:「可是既然屍體綁上了重物,為何又都浮出了海面?即便被魚蝦咬斷了繩索也不可能這麼多屍體繩索都被咬斷了吧?難道是沒有綁牢?幹這麼大一票案子兇手怎會如此粗心?」
焦仵作點頭:「是有些蹊蹺。」
陸繹思索良久,眼神中透出一絲亮光:「這片海域的南面或東南面一兩百裡左右的方位是否有島嶼存在?」
戚繼光說道:「那一片海域有不少大小島嶼,正是蓬萊仙境所在地。」
今夏忽然明白過來:「此季節海面上吹的是南風和東南風,屍體應該是從那些島嶼飄過來的。假如從拋屍到撈屍的時間在15天左右,根據海面上水流速度,大約一兩百裡距離。大人,明日我們便前往蓬萊仙境一探究竟。」
「可以。不過,我們對那裡一無所知,不宜輕率探險。今晚得先去另一個地方。」陸繹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
「什麼地方?」
「梨王的園子。」
(欲知一下夫婦去梨王的園子會發什麼事,請看下集)
《錦衣之下》續1:海上發現浮屍,皇上遣陸繹一邊查案一邊度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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