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品牌之都 工匠之城」為主題的「青島製造」品牌宣傳片在央視4個頻道的黃金時段滾動播出,藉此機會,青島希望能從本地走出更多全國叫得響的知名品牌。
在這前後,青島一家名為波尼亞的食品公司卻因為「流亭豬蹄」的商標爭議起訴了另一家名為青島鑫復盛的公司,波尼亞還同時起訴了京東,這事最終鬧到了北京西城區法院,一時間在全國傳得沸沸揚揚。
此前,老字號商標之爭,諸如洛陽杜康與陝西白水杜康商標、蘇州稻香村與北京稻香村等更多是跨省之間的爭議,此次波尼亞選擇將鑫復盛告上法庭,實際上是同在青島城陽區的兩家企業之爭,難免給外界留下「窩裡鬥」的聯想。
NO. 1|壹
其實,這起商標爭議的起因並不複雜。
公開資料顯示,波尼亞成立於1990年,是中國肉類50強企業,2017年,波尼亞申請的「流亭豬蹄」獲得商標註冊。
鑫復盛流亭豬蹄創始於清鹹豐年間(1855年),創始人周方緒先生用豬頭、豬蹄、內臟等進行烹煮醬炸,研製創造了周氏流亭豬蹄製作工藝。
1985年,流亭秘制豬蹄製作技藝第四代傳人周欽公在原小白幹路(現重慶北路)設立復盛飯店,並革新製作技藝,重振周氏豬蹄這一傳統名吃,使周氏豬蹄重現市民餐桌。
目前,復盛、新盛永和鑫復盛品牌都來自於周氏家族以及第四代周氏流亭豬蹄製作技藝傳承人周欽公的後人。2017年,鑫復盛申請的「周欽公流亭」豬蹄獲得商標註冊。
根據起訴書中所述,波尼亞稱,鑫復盛在京東商城上銷售的「周欽公流亭」豬蹄因為使用使用「流亭豬蹄」字樣的標識,侵犯了波尼亞的利益,要求鑫復盛停止使用「流亭豬蹄」商標,並賠償經濟損失100萬元。
為什麼最早開始做「流亭豬蹄」的周氏家族沒有最先註冊這一商標,而被波尼亞搶註呢?
流亭本來就是個地名,而且當地有幾十家做流亭豬蹄的商家,他們擔心自己註冊了流亭豬蹄這一商標,也會影響到其他家使用。
的確,城陽區不少酒店都以「流亭豬蹄」的字樣招攬顧客,有些直接把「流亭豬蹄」四個大字和店名放在一起。
查詢國家商標總局網站發現,其實波尼亞早在1997年就搶註了本該作為地名的「流亭」作為商標,這意味著,其他任何個人和企業都不能使用帶有「流亭」字樣的肉食類產品,否則就是侵犯波尼亞的利益。
流亭商業街上一家酒店工作人員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流亭豬蹄是當地特產,老百姓來了都點這道菜。如果不讓以「流亭豬蹄」稱呼這道菜,他還真不好說該怎麼辦。
不知道是不是嘗到了甜頭,波尼亞後來又搶註了作為地名的「大澤山」作為商標。
有媒體曾就此事採訪了青島市老字號企業協會常務副秘書長於康寧。
於康寧認為,就本案例而言,「流亭」是個廣義的地域名稱,「豬蹄」也是通用食物名稱,想要讓當地企業,特別是中小經營者在經營中不使用「流亭豬蹄」目前看來不太現實的。
NO. 2|貳
從道義上來說,波尼亞搶註「流亭」和「流亭豬蹄」的做法對流亭地區其他做豬蹄的商家的確有影響,此舉值得商榷。
從法律上,又會面臨著怎樣的結果呢?「周欽公流亭」商標是否侵權呢?
2月14日,「流亭豬蹄」商標糾紛案宣判,北京西城區人民法院一審作出判決,駁回了青島波尼亞食品有限公司的全部訴訟請求。
城陽區有眾多餐館皆以「流亭豬蹄」為招牌並售賣「流亭豬蹄」,可見,「流亭豬蹄」這一特色小吃已經進入了公共領域,成為了具有地域性特點的特色豬蹄小吃的通用名稱。
波尼亞雖然擁有「流亭豬蹄」的註冊商標權,但提到「流亭豬蹄」,相關公眾首先聯想到這是青島市城陽區的知名特色小吃,而不是具體某家公司生產的豬蹄。
如果僅僅因為波尼亞註冊了「流亭豬蹄」商標,就禁止當地他人正當使用「流亭豬蹄」這一具有地域性特點的標識,勢必會擾亂當地正常的市場競爭秩序,因此,波尼亞無權禁止他人對「流亭」「流亭豬蹄」標識的正當使用。
而且,鑫復盛公司是將「周欽公」標識與「流亭豬蹄」標識結合使用,「流亭」系地名,「豬蹄」代表商品的原料,「周欽公」才是顯著標識。鑫復盛公司對「流亭豬蹄」的使用系對流亭當地特色豬蹄小吃的描述性使用,而非商標意義的使用,屬於正當、善意地使用。
為此,北京西城區人民法院一審判決,駁回了青島波尼亞食品有限公司的全部訴訟請求。
據相關媒體報導,波尼亞已經提起了上訴。
NO. 3|叄
實際上,近年來,王致和、王老吉、稻香村、慶豐包子鋪等老字號企業頻頻因為商標糾紛打上官司,不僅消耗了大量人力物力和財力,並影響到老字號品牌形象。
但是這些問題也都是由此前的歷史遺留問題積攢引發。業內人士指出,本是同根生,也都為品牌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各方應該放下恩怨,避免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
一個可供參考的案例是柳州螺螄粉的地理標誌保護做法,此前因為韓國網友準備將螺螄粉申遺引發國內媒體關注,但實際上柳州早就成立了螺螄粉協會,2018年8月,柳州螺螄粉地理標誌證明商標啟用,同時,柳州螺螄粉協會制定了《柳州螺螄粉國家地理標誌證明商標使用管理規則》,該規則明確了柳州螺螄粉國家地理標誌證明商標的使用條件、申請程序、使用期限和規範、被許可人的權利義務和地理標誌證明商標的保護等內容。
各個企業抱團發展也使得柳州螺螄粉產業得到了飛速發展。
據柳州市商務局2019年3月公布的數據,到2018年,袋裝柳州螺螄粉年產值從5億到40億,4年激增了8倍,日均銷量突破100萬袋。
據說無論是鑫復盛還是波尼亞,都已經在跟城陽區政府溝通,希望由城陽牽頭成立一個流亭豬蹄協會,由協會出面申請「流亭豬蹄」地理標誌證明商標,同時制定相關使用管理規則和行業標準,然後授權給城陽的各個企業使用,一起來把流亭豬蹄這個產業做大,做成全國知名的品牌,當然前提是品質得需要得到保證。
此前,針對央視「青島製造」品牌宣傳片的宣傳推廣,青島各大老字號企業都紛紛表示今後將加大創新力度,加速品牌走出國門,「抱團打天下」。
具體到「流亭豬蹄」這個商標來說,柳州螺螄粉產業做大做強、各企業共享紅利的案例就在眼前,其實波尼亞和鑫復盛完全可以「抱團」走向全國,這樣既可以增強單個企業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又叫響了城市品牌集群,帶動青島城陽整個區的經濟發展,方是共贏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