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期
「如果他們說你是狗屎，你要跟他們頂嘴。」——埃爾·佩頓
在NBA歷史上，要盤點「喬丹終結者」，加裡·佩頓肯定會榜上有名。
1990年選秀大會上，西雅圖超音速用首輪第2號籤選中了加裡·佩頓。在那之前幾個月，佩頓剛剛被《體育畫報》評為年度全美最佳大學生球員。
29年前，超音速看重佩頓全面的籃球天賦，更看重他的防守侵略性。
佩頓的職業生涯充滿爭議，他是NBA歷史上唯一一位獲得最佳防守球員的控衛，但世人對他的評價毀譽參半。對於超音速，佩頓是精神領袖，不屈不饒，永不言棄。對於對手，他滿嘴髒話、垃圾話，動作骯髒且不計後果。
2013年，佩頓入選名人堂，在個人演講即將結束時，他給自己的定論是：「我是歷史上最棒的說垃圾話球員。」
言畢，佩頓哈哈大笑。
今天，我將為您講述：「手套」佩頓與飛人喬丹鬥法趣聞？佩頓為什麼如此熱愛噴垃圾話？以及佩頓成為名人堂球員背後的勵志故事。
第一節 榜眼秀不被重視
1990年，22歲的佩頓加盟超音速。彼時，西雅圖已於1989年選中了肖恩·坎普。
佩頓比坎普大一歲，球隊將兩人視為未來基石。
「肖恩已經在那呆了一年，我倆認為超音速是最強的。西雅圖，它是世界中心。」
當時的超音速絕非爛隊，他們此前四年中三年打進季後賽，只有1989-90賽季位居西部第九。1990年，幸運女神給超音速帶來了2號籤，帶來了才華橫溢的佩頓。
「人們也許忘記超音速選我之前已經非常強了，我去西雅圖的前一個賽季，他們的戰績是41勝41負，曾差點打進西部決賽。」
當年，佩頓為能在季後賽球隊開啟職業生涯深懷感激。有意思的是，1990屆新秀球員中，只有佩頓一人入選了名人堂。
「你知道嗎？我同年球員中沒有其他人入選名人堂。我一直很費解，可能因為我一開始就去了強隊吧，這是一個重要原因。」
確實，1990年的超音速隊內有27歲的「X-Man」麥克丹尼爾，他技術全面，且入選了全明星賽；最佳第六人裡基·皮爾斯場均出場26分鐘，能得到17.5分；艾迪·詹森、麥凱和埃利斯等悍將同樣實力不俗。
在主教練瓊斯調教下，超音速隊內8位球員場均得分上雙，所以即便佩頓身為榜眼秀，他在球隊的地位並不高。
「超音速有很多老球員，他們根本不在乎我是誰，也不在乎我以前做過什麼。」
佩頓年輕好勝，非常好鬥，為了給自己爭取地位，他事事都與老球員們競爭。菜鳥賽季中，老球員們對佩頓極其嚴厲，他們抓住一切機會教訓這位脾氣暴躁的菜鳥。而和老球員們比起來，主教練K·C·瓊斯有過之而無不及，更加苛刻。
「瓊斯認為我就是個混蛋，我的確是個混蛋。」
瓊斯經常斥責佩頓：「你不行，你沒準備好呢。」
佩頓卻認為自己早能擔當大任，反抗情緒強烈。瓊斯的回應直接且強硬，他狠狠地教訓了佩頓。
「新秀賽季，他不給我太多時間。他跟我說『我肯定讓你首發，因為你是第二順位球員，你如果稍微打得不好，麥克米蘭就會打到終場。』」
瓊斯絕非威脅，佩頓雖然首發，只要有一次犯錯，麥克米蘭馬上頂替他。瓊斯會把他上半場按在替補席上，第三節再讓佩頓首發，犯錯後結果亦然。
「我當時心想，你知道我無法撼動你，所以你XX故意不讓我打球。」
佩頓不在乎失去出場時間，他常常在場邊和教練頂嘴，喋喋不休。
新秀賽季，佩頓出場82次，全部首發，他場均上場27分鐘，得到7.2分3籃板6.4次助攻和2次搶斷，數據不算華麗，他的天賦卻震驚了聯盟。
第二節 慘遭老球員教訓
很快，佩頓成長為隊內的核心球員，可他囂張的性格沒有一點收斂。
「最初幾個賽季，我和肖恩，以及其他年輕人終日混在一起。我們經常一起出去喝酒，對西雅圖的所有酒吧了如指掌，每次都喝到打烊。我們大概23、24歲左右，大四的時候我成熟了不少，但那是在東奧克蘭。進入NBA，感覺一夜之間，我有了花不完的錢。」
有了金錢，佩頓瘋狂揮霍，去完成兒時幻想的一個個夢想，他的場外行為似乎有些肆無忌憚，越來越無法無天。
好在，超音速的老球員們拯救了年輕的佩頓。
那時，麥克丹尼爾是超音速的招牌球員，他總要求佩頓做這做那。有一天訓練，麥克丹尼爾不停地命令佩頓跑位，佩頓不甘於人下，與球隊老大爆發了衝突。
佩頓停下來，憤怒地向麥克丹尼爾喊道：「嘿，夥計，XXX，我想不再做你說的那些狗屎事情了。」
麥克丹尼爾轉過頭，回應：「小男孩，你現在連聯盟的狗屎都算不上，你卻XX告訴我，你XX說不想聽我的了？你得像我當年一樣虛心學習。」
麥克丹尼爾似乎更變本加厲了，他當著全隊掐佩頓的脖子，大飆髒話。
佩頓心裡一萬個不服氣，奈何地位不高，羞憤之下，走出了球館。
佩頓身後，麥克丹尼爾大喊說道：「如果你每次都被我打爆，你就得聽我的。」
對佩頓而言，那堪稱當頭棒喝。此後的訓練裡，佩頓溫和了許多，對麥克丹尼爾的指令言聽計從。
「直到現在，我和麥克丹尼爾仍很親密，說實話，如果我被一支年輕的球隊選中，我的生涯就完蛋了。顯然，倘若沒有麥克丹尼爾那些老球員的懲罰和照顧，就沒有今天的我。」
第三節 為何愛說垃圾話？
生涯前幾個賽季，佩頓和坎普喜歡互相鼓勵，他們必須先學會適應NBA，學會領導球隊。
「我們總是對彼此說，『超音速將是我們的球隊，西雅圖將是我們的城市。』」
你知道，沒過多久，兩位年輕球員夢想成真了。
談佩頓和坎普的情義之前，先要說說佩頓愛說垃圾話的毛病。
從初入聯盟起，佩頓便以愛噴垃圾話著稱，每個球員都了解這點，與他對位堪稱噩夢。
「如果不是我父親，我是不愛上說髒話的。」
佩頓的父親名叫埃爾·佩頓。
老佩頓的名聲並不好，家鄉人都暗地裡稱他「卑鄙小人」。老佩頓綽號叫「公平先生」，他甚至把這個綽號印在了自己的車牌上。
在東奧克蘭，很多人害怕老佩頓，包括佩頓和兄弟姐妹。老佩頓經常罵罵咧咧地走在街上，佩頓從小就跟父親學會了罵髒話。
「假如有人還嘴，他會把人打暈，就這樣。我見過不下上百次了，他讓別人學會了不要犯相同的錯誤。」
開始學打籃球第一天，老佩頓告訴兒子：「如果他們說你是狗屎，你要跟他們頂嘴。」
佩頓深諳此道，他把垃圾話當成一種武器，以分散對手的注意力。當對手分神時，佩頓便輕鬆獲得了突破機會。
「我小時候就開始說垃圾話了，我不在乎自己說了什麼，因為我知道我很優秀——我可以用我的球技來證明這一點，大多數孩子都做不到。在聯盟中，大多數人也做不到這一點，有些人能說垃圾話，卻技不如人，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吧?他們嘗試了，但他們做不到。」
少年佩頓聲明狼藉，常常令對手抓狂，那招致許多人不滿。每當聽到場邊有人議論佩頓時，老佩頓總對那些人毫不客氣。
「我經歷過很多次，在我11、12歲的時候，我爸爸突然在場邊跟別人打起來了。」
從小有父親壯膽，即便進了NBA，佩頓也天不怕，地不怕。他生活的東奧克蘭地區，充斥著街頭混混，那是個真正適者生存的世界。
老佩頓出身於草莽街頭，兒子佩頓也養成了「痞」氣。
對於父親，佩頓發自內心的敬佩。
「我大多數朋友都和媽媽生活，他們沒有爸爸。我正好相反，父母離婚時，我告訴父親想和他一起生活。」
老佩頓對兒子關愛有加，他給佩頓最大的財富是：對不良誘惑說NO的信心。
老佩頓的本職工作是高中籃球教練，他帶隊在奧克蘭的一個地區性聯賽打球。
佩頓五年級就參加籃球比賽了，在父親的監督下，佩頓和單親朋友們每天訓練，與外界惡劣的環境隔離開來。
「我本有可能去街上賣毒品，但父親保護著我。他工作很忙，兼職餐飲工作，每天都給我打電話說『我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在家做作業，不要外出。』」
打球和在家待著，家裡的門永遠是鎖著的，這幾乎是佩頓的童年生活。
平日裡，老佩頓熱衷於指導兒子訓練，他從未稱讚過兒子，相反，更多時候批評兒子。
「他總說你還能做得更好，記得有次我得了50分。他仍然說『聽著，狗屎，你像個傻子。你防守太差了，你本可以得60分或70分。』」
父親尖酸的話，讓小佩頓哭過好幾次。
上中學後，佩頓進入了父親的球隊。
老佩頓執教很特別，如果首發表現不好會被全部撤下，替補球員會上場玩命打球，大家都懼怕老佩頓。
場下，老佩頓經常帶隊員們出去吃飯，送給每人昂貴的球鞋。有時贏球了，老佩頓竟一言不發，只是沉默。
高中畢業，很多人不看好佩頓的未來，即使他收到了俄勒岡州立大學的獎學金。
「你是怎麼從東奧克蘭來到俄勒岡州立大學的啊？」總有這樣的質疑聲。
「公平先生，這就是你們要的答案。」
第四節 麥可·喬丹
佩頓好鬥，把挑戰最強球員視為享受。
麥可·喬丹，佩頓視其為一生之敵。
1990年，NBA季前賽，超音速對陣公牛。那時喬丹還未率隊奪冠，公牛在1988年、1989年連續遭到活塞淘汰。
季前賽，佩頓身披超音速戰袍亮相了。
「我才不在乎麥可·喬丹是誰，我登場時看了他一眼。對我來說，我心想『好吧，他很強，但他還不夠超級強。』」
佩頓對季前賽很陌生，喬丹大部分時間坐在替補席上，而且打得不夠專注。對位阿姆斯特朗，佩頓砍下了19分。
整場比賽，佩頓除了跟阿姆斯特朗噴垃圾話，還在路過替補席時，朝著喬丹說垃圾話，自我感覺棒極了。
幾周後，NBA常規賽開幕，超音速主場迎戰公牛。賽前，媒體熱炒喬丹，佩頓和超音速備受「冷落」。
「我很努力，等待，準備就緒。我想自己打公牛得過19分，我確信能擊敗喬丹，沒問題。」
比賽開始前，兩隊球員在中圈握手，而喬丹拒絕和菜鳥佩頓握手。
正當佩頓感到尷尬時，喬丹回頭對阿姆斯特朗說：「把這個狗屎菜鳥留給我。」
喬丹的聲音響亮清脆，兩隊球員都聽到了。
「該死的，好吧。你們都去死吧！」
比賽開始了，佩頓與喬丹的第一次交手開始了。
「我看到菲爾·傑克遜連續四五次朝麥可喊話，麥可連續得分，他的能力完全不是季前賽那樣。」
只打了8分鐘，主教練瓊斯將佩頓換了下來，他再未回到場上，只能坐在場下看喬丹表演。
「我一分沒得，喬丹拿到了33分。」
這還沒完，比賽臨近尾聲之時，喬丹走向了坐在替補席上的佩頓。當時比賽仍在進行，超音速主教練瓊斯和替補球員都驚訝地看著喬丹。
喬丹對佩頓說：「你XX就是那個季前賽噴垃圾話的傢伙？」
喬丹說這話時很從容，他嚼著口香糖，面帶笑意。
「現在才是最狗屎的時刻，歡迎來到NBA，小雜種。」
說完，喬丹轉身回到了場上。
那個賽季，喬丹奪冠，飛人此後又連拿了5次總冠軍。
第五節 好兄弟坎普
佩頓和坎普情同手足，兩人很合得來，他們認為來NBA打球，不需要打出多瘋狂的數據或場面，重要的是開心。
當年在超音速，佩頓和坎普是叛逆的代表。如今，兩人都對自己的兒子感到頭疼。
「加裡二世和肖恩二世，年齡相仿。你知道最搞笑的是什麼嗎？這些傢伙不聽我們的，就像我們當年不聽任何人的一樣。」
佩頓最難忘超音速那段時光，他與坎普並肩作戰，殺進總決賽。儘管坎普曾因墮落葬送了NBA生涯，佩頓依舊為這位如今重振旗鼓的兄弟感到高興。
「肖恩成為了父親，我很開心。肖恩經歷過了一些艱難歲月，他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人們並沒有了解他的全部，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過去幾年，佩頓是坎普最信任的人。坎普很苦惱，他覺得不被人理解。
「我告訴他，不管你經歷什麼，都要向前看，夥計。你正為很多人而活，會挺過去的。我試著成為那個激勵他的人，陪在他身邊。」
佩頓自己同樣很苦惱，孩子們經常從電視和別人嘴裡聽到自己早年「累累惡跡」。多年以前，佩頓將「強悍」視為自己的標籤，直到四年前，老佩頓去世了，他看人生的角度平靜了許多。
隨著孩子們長大成人，佩頓和坎普都想做一個慈父，指點迷津，與年輕時截然相反。
「我看著肖恩，心想，該死，一切都變了，但一切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