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傻傻瓜瓜」說起

　　一次閒聊，有詩友談到早年發生於天津的一件逸聞，也可以說是文壇趣事。

　　多年前，某大學一個研究生，喜歡作詩填詞，前往津門拜訪名詞家寇夢碧先生，出其習作，請寇先生指點和幫助修改。他的詞稿有句為：「幾多傻傻瓜瓜事，一個忙忙碌碌人。」寇先生告其說：「忙忙碌碌」可用，但「傻傻瓜瓜」不能用。那個年輕人辯解道：既然「忙忙碌碌」可以用，那「傻傻瓜瓜」也可用。寇先生說：「那我就替你改作：『幾多傻傻瓜瓜事，一個混混蛋蛋人。』」意思是這樣對仗更工整一些。於此可見寇先生之敏捷與幽默，聞者無不開懷一笑。

　　「傻傻瓜瓜」和「混混蛋蛋」不能用，是因為依據人們的用語習慣，沒有這樣用的。在我們漢語中，有些詞是可以把字分開疊用的，如「老實」「實在」「紮實」「急忙」「熱鬧」作「老老實實」「實實在在」「扎紮實實」「急急忙忙」「熱熱鬧鬧」等許多詞。但並不是什麼詞都可以這樣用，必須看人們對該詞有無這樣的用語習慣。所以寇先生指出「傻傻瓜瓜」不能用。寇先生的批評當然是對的，那個年輕人不接受勸告卻還要強辯，所以寇先生有些不太樂意了。

　　不單是那個喜歡作詩填詞的年輕人使用不能用的疊字詞語，有的作家、記者筆下，也時可見寇先生批評的這種詞語。印象較深的是某報刊發的一篇關於讀書的文章，便有「踏踏實實讀、浮浮躁躁讀」的話。「踏踏實實」可用，「浮浮躁躁」則不能用。記得在此之前，某報所關於超女出書之文，有「文藝被浮浮躁躁為……」的話，更把「浮浮躁躁」作動詞用。此外，某雜誌有「每一座雄雄健健的山峰」之語，「雄雄健健」更屬生造。

　　每一個文人，尤其是作家、記者、編輯等，都要真心熱愛和珍惜我們的漢語言文字，舞文弄墨時不可不認真，更不可依自己的喜好而隨意組織詞語。幸虧寇夢碧先生早已作古，未曾讀到報刊上疊用的「浮浮躁躁」「耐耐心心」「雄雄健健」「威威猛猛」「情情意意」諸詞和其他人筆下隨意新造的此類詞。否則，說不準寇先生又會有什麼批評的出彩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