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尾（kuáng）（上圖是在內布拉斯加州猛禽恢復中心獲救的紅尾）經常在垃圾填埋場裡尋找獵物，因此特別容易被甲烷燃燒傷害。
攝影：JOEL SARTORE,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撰文：TINA DEINES
10月，在埃斯帕尼奧拉的新墨西哥州野生動物中心，野生動物復健員收到一隻奇怪受傷的紅尾。這種猛禽的翅膀通常覆蓋著厚厚的深棕色羽毛，而這隻卻被嚴重燒傷，深可見骨。它的胸部和頭部也被燒焦。
「它看起上去就像從火中穿過了一樣，」中心裡的野生動物復健員Hilary DeVries說。工作人員判斷，這隻雄鳥可能遇到了電線觸電。但它沒有電擊入口傷或者出口傷，沒有機能障礙，也沒有瘡口，這些都是觸電後的特徵。
新墨西哥州的救援人員很快發現，導致紅尾受傷的是甲烷燃燒，這是聯邦政府強制要求全美垃圾填埋場處理甲烷的方法。垃圾填埋場用一種叫做「甲烷燃燒器」的裝置，把這種強效溫室氣體變成水和二氧化碳；與甲烷相比，大氣中的二氧化碳吸收的熱量更少。但當燃燒器的火焰從9米高的排氣管或大煙囪噴出時，它們依然是無色的，於是鳥兒在沒有任何預警的情況下，直直飛進了火焰。
很多地方都出現了鳥類燒傷問題，其中大多數是猛禽，包括俄克拉荷馬州、威斯康星州、麻薩諸塞州、新澤西州和科羅拉多州在內，幾十個州都出現了燒傷記錄；然而，目前還沒有受傷或死亡數量的官方統計數字。新澤西州的情況較為公開，有一些猛禽在該州的救援中心接受了治療。
2017年以來，金斯蘭德垃圾填埋場的甲烷燃燒器周圍安置了一個籠子，防止鳥兒撞上火焰。
供圖：NJSEA
總部位於新澤西州米靈頓的猛禽信託（The Raptor Trust）的執行董事Chris Soucy說，近年來，猛禽信託至少救治了四隻被甲烷燒傷的紅尾。他稱甲烷氣體對鳥類造成了「可怕的」傷害，雖然換羽可以讓鳥類的大部分羽毛再生，但有些羽毛燒傷非常嚴重，需要兩年時間才能痊癒。「對於野生動物而言，這段圈養的時間實在太長了，」Soucy說。
飛進煙囪排出的廢氣的小鳥會被火焰吞噬。大一點的鳥兒受傷後可能可以倖存下來，飛走或是撞入灌木叢。救援人員往往察覺不到它們，最終它們因為失去了遷徙和捕獵能力被餓死。
「不幸的是，對此我們沒有好的解決方案。我們只是弄清楚了來龍去脈，」斷箭市俄克拉荷馬州猛禽中心的負責人Gary Siftar說。自2015年以來，該中心遇到了大約12隻被甲烷燃燒器燒傷的鳥。
Siftar表示，其他行業，比如石油和天然氣開採，也存在甲烷燃燒現象，這因此成為鳥類的「普遍問題」。
「悄無聲息地發生」
根據環境保護署的數據，美國正在運行的垃圾填埋場有2627座。裡面的垃圾堆積如山，有機物降解後，產生的氣體約50%是甲烷，50%是二氧化碳和其他氣體。美國能源部表示，燃燒是消除甲烷的最佳方法，因為燃燒後的副產品二氧化碳是一種較弱的溫室氣體。
猛禽很容易被火焰燒傷，因為它們常棲息在甲烷燃燒器上，搜尋下方的獵物。Joey Mason告訴我們，垃圾填埋場之所以會吸引這些鳥，是因為這裡看起來像長滿草的小山，幾公裡外就能看見的理想的狩獵棲息地。Mason是麻薩諸塞州米德爾伯勒市的非營利組織「與紅隼為伴」（Keeping Company With Kestrels）的總裁，這個組織從事猛禽科普工作。
2019年10月，在新澤西州的猛禽信託，復健員正在救治一隻年輕的紅尾。它的羽毛被甲烷燃燒器燒傷。
供圖：THE RAPTOR TRUST
2012年以來，每年春秋兩季，Mason所在的組織記錄下了從附近卡佛馬裡恩韋勒姆垃圾填埋場遷徙的猛禽。2010年，一隻紅尾在這裡被燒傷。2012年至2019年，他們共記錄了435隻鳥，其中大部分是美洲隼，也有禿鷹、灰背隼和紅尾。被燒傷的鳥類數量未知，救援人員擔心，被發現並送往康復中心只是一小部分。
野生動物生物學家Rick Harness指出，美國很多垃圾填埋場都位於偏遠地區，受傷的鳥很容易被人們忽略。Harness說，「這種現象在悄無聲息地發生」，然而幾乎沒有相關研究。Harness供職於總部位於科羅拉多州的EDM國際工程諮詢公司。
根據Harness的說法，甲烷燃燒器主要傷害的是紅尾和大雕鴞。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北美洲大部分地區紅尾的數量在不斷增加。這兩種鳥類目前都沒有被列為受到威脅的或瀕危物種，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不需要關注，他說：「在找出其他解決方案的同時，我們不應該把它們燒死。」
尋找解決方案
一些垃圾填埋場已經開始保護鳥類，比如新澤西州北阿靈頓的金斯蘭德垃圾填埋場。
新澤西體育及博覽會管理局（NJSEA）負責監管這裡，其媒體代表Brian Aberback表示，2017年，這座垃圾填埋場在甲烷燃燒器周圍安裝了一個大籠子，防止鳥兒飛入火焰。
在今年9月之前，這個籠子很成功，但被一場風暴破壞了，10月才修好。在此期間，3隻鳥穿過籠子飛進火焰被燒傷，不治身亡。
「保護大自然微妙的平衡」是NJSEA的任務之一，Aberback還補充說，2010年他們發現鳥類會被甲烷燃燒器燒傷，開始與美國魚類及野生動物管理局合作，研究可行的解決方案，。
金斯蘭德垃圾填埋場位於新澤西州卑爾根縣，這裡奧杜邦協會的主席Don Torino說，用籠子罩住甲烷燃燒器可能是唯一保證鳥類安全的辦法，但他懷疑大多數垃圾填埋場並不會設置這樣的屏障。
其他建議包括埋設電線，防止鳥棲息在燃燒器附近的電線桿上，或者建造更高的燃燒器，讓鳥飛不上煙囪。
至於那隻新墨西哥州的紅尾，它很有可能在康復中心度過整個冬天，如果春天不能成功換羽，會待更長時間。不過，救援人員DeVries認為，它的愈後情況不錯，尤其是只有羽毛受影響。「這隻鳥真是幸運，」她說。
（譯者：Sky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