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治蜀未治」。四川雖然被稱「天府之國」,但由於其偏處西南一隅,四周群山環繞,因此在天下大亂的局勢下往往能夠保持一定的獨立性。辛亥革命前,正是四川爆發的保路運動,迫使清廷從湖北調走大批部隊前往鎮壓,首府武昌城內空虛,革命黨人趁機發動起義,各省紛紛響應,一舉推翻了延續2千多年的封建統治。
辛亥革命後,天下陷入了軍閥割據的混亂局面,而巴蜀之地更是未能倖免,大大小小的軍閥拉隊伍、搶地盤,在連續20餘年時間內平均每年1次大規模混戰,至於小規模衝突更是從未間斷。但自始至終,川軍各部都保持一種默契,那就是一旦發現外部勢力侵入,立即停止對抗,聯手將其驅逐,因此無論鄰近的滇軍黔軍,還是袁世凱的北洋軍勢力都無法在四川立足。
1935年初,這種閉關自守的情況被徹底改變,蔣介石派出「民國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行營參謀團」,由其親信賀國光率領抵達重慶,協助四川省政府主席、「剿匪」總司令劉湘行使職權,並可代替蔣介石擬定作戰命令,交劉湘等川軍將領執行,儼然就是「太上皇」的架勢;此外參謀團還派出督查員、政訓人員等,分赴四川各地,督查各路部隊作戰,並負責政治訓練、收集情報等。「四川與中央脈絡不通者,近二十年。中央之有正式機關入川,殆自參謀團始」。
那麼,長期封閉的四川軍閥,為何會允許「參謀團」這種機構入川呢?
省內外輿論的巨大壓力
從20世紀20年代末期開始,全國媒體和輿論對於四川軍閥的抨擊就接連不斷。1928年,新桂系首領之一白崇禧公開批評四川軍閥「都是一些沒有眼光和沒有遠見的人」。1931年,國聞周報》發文指出,整個四川因軍人的統治簡直是「漆黑一團之區域」。不僅省外人士,四川人自己也痛恨軍閥政治,種種尖銳批評不絕於耳,成都市商會向劉湘發電錶示「川民憔悴於虐政久矣」。四川旅滬同鄉會指出:「蓋防區不破,割據終成,一切罪惡,萬難消弭」,對劉湘等四川軍閥形成很大壓力。
1932年日寇侵佔東三省、舉國同仇敵愾之際,在四川竟然爆發了最大規模的內戰,劉湘、劉文輝叔侄倆40餘萬軍隊在巴蜀之地大打出手,更是激起全國輿論強烈抨擊,蔣介石南京政府也指責說:「罔顧國難,藉故交兵,軍旅因內戰而捐精英,黎庶因兵劫而膏鋒鏑。」考試院院長、川籍中央委員戴季陶更是嚴厲指責說:「此次川亂,雙方死亡至少當在五萬以上,軍費消耗不知若干萬,人民直接間接生命財產之損失,尤不能數計。倘以如此巨量之財產人力從事建設,恐國內之第一偉大建設當已完成」。
面對媒體和輿論的猛烈批評和抨擊,劉湘等四川軍閥不能熟視無睹、無動於衷,只能再三表示「統一於中央權威之下」,對「參謀團」入川更是不敢有任何推託。
中央軍騰出手來,對川軍形成強大壓力
面對四川的割據自為,蔣介石早就有統一四川的圖謀。只是當時中原大地還有馮玉祥西北軍、閻錫山晉綏軍和李宗仁新桂系等多股更強的勢力,蔣介石無暇他顧。隨著1930年中原大戰結束,西北軍土崩瓦解,晉綏軍和桂軍分別退回山西、廣西老巢,再也無力與蔣爭奪天下,蔣介石及所屬中央軍主力終於騰出手來,可以對川滇黔等偏遠省份下手了。
1933年,川陝交界的紅四方面軍大舉南下,迅速解放了嘉陵江以東10餘縣廣大地區,打得川軍各部望風潰敗。1934年秋,長徵紅軍突破湘江防線,經貴州、雲南進入四川境內,與紅四方面軍成功會師。同時,中央軍薛嶽部10萬精銳也以「追剿」紅軍為名進入西南地區,迅速奪佔貴州,對四川虎視眈眈。
劉湘雖然名義上是川軍首領,但能夠調遣的嫡系不足20萬部隊,裝備低劣,根本不是紅軍的對手,更無力阻止中央軍的大舉進攻。不得已之下,只好向蔣介石低頭,對蔣提出派遣行營參謀團入川,協助指揮協調「剿匪」事宜的建議照單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