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的故事本系民間傳說,明末被馮夢龍改編為《白娘子永鎮雷峰塔》收入《警世恆言》。後世,幾經改動。有代表性的幾部,分別是黃圖珌的《雷峰塔》、方成培的《雷峰塔傳奇》、玉山主人的《雷峰塔奇傳》、田漢的《白蛇傳》、貢敏等人的《新白娘子傳奇》。
白娘子的歷史
《白娘子永鎮雷峰塔》只有西湖相逢、盜庫銀。劇情少不說,還是一篇封建衛教士之作。許仙(許宣)好色、懦弱、絕情。見到白娘子美麗,就與她雲雨,娶她為妻;有人慾強暴白娘子,許宣竟不敢為妻出頭,只想息事寧人;得知白娘子是妖,利用白娘子的信任親手將她鎮壓。
黃圖珌的《雷峰塔》與今天流行的版本基本一致。什麼盜庫銀、發配蘇州、喝雄黃嚇死許仙、天宮盜丹、觀音相救等劇情都出現了。許仙雖然依舊懦弱、耳根軟,幾次鬧離婚,但總算不太渣,沒有親手鎮壓白娘子。白娘子被鎮塔底後,許仙出家。白娘子的兒子高中狀元後祭塔,救出白娘子。白娘子、許仙、法海賊禿升天。《新白娘子傳奇》的大部分劇情結局就是取自這一版。
「斷橋重逢」一節是方成培所創。《雷峰塔傳奇》中,許仙又恢復成人渣。他在得知白娘子是妖后,親自引來法海鎮壓白娘子。許士麟高中狀元後祭塔救出母親。
田漢的《白蛇傳》是最令人解氣的一版。該版中,許仙不再懦弱,雖曾懷疑妻子,但最終覺悟。即使知道了白娘子是妖也堅決和她站在一起。當然,幫不上忙。田漢改編最出彩的,當屬結局。沒有狀元祭塔,沒有哀求神佛,只有奮力反抗。小青召集三山五嶽的同道好友,擊敗法海,燒掉雷峰塔,救出白娘子。
不過,《新白娘子傳奇》並未選用田漢版本,而是以黃圖珌版本為基礎改編。《新白》也原創了一些劇情,比如遊地府、小青戀愛等。小青的全名「岑碧青」也是新白劇組原創。
岑碧青的寓意
這個名字有沒有什麼寓意呢?當然有。在明朝萬曆年間,有一位文學大家,名叫袁宏道。他24歲就中了進士,27歲做了縣令。絕對的年輕有為。但是,他生性清高,讓同僚不滿。加之他醉心於飲酒談詩,不耐政務繁雜,所以第二年就辭了官。
做縣令期間,袁宏道曾給友人寫了一封信,表達他心中的苦悶。
「人生作吏甚苦,而作令為尤苦,若作吳令則苦萬萬倍,直牛馬不若矣。何也?上官如雲,過客如雨,簿書如山,錢穀如海,朝夕趨承檢點,尚恐不及,苦哉,苦哉!然上官直消一副賤皮骨,過客直消一副笑嘴臉,簿書直消一副強精神,錢穀直消一副狠心腸,苦則苦矣,而不難。唯有一段沒證見的是非,無形影的風波,青岑可浪,碧海可塵,往往令人趨避不及,逃遁無地,難矣,難矣!」
「青岑可浪,碧海可塵」,青山可以變成洶湧的波浪,碧海可以鋪滿塵土。滄海桑田,物是人非。未做官時,整日飲酒賦詩、談玄論道;做了官後,卑躬屈膝,強顏歡笑。這是袁宏道的感懷。
再看小青。曾經的小青,無憂無慮,盜庫銀、偷寶、殺梁連、漫金山、斷橋殺許仙,敢愛敢恨,敢作敢當。終有一天,禍從天降,姐姐被囚、許仙出家,自己也再不是當初一腔血勇的自己。是否應有「物是人非」之嘆?
青岑可浪,碧海可塵,岑碧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