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小學、一個總務主任、一天一餐、一年,從8.5元的午餐費中,還能摳出油水131萬?!
8月9日,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發表視頻《無錫整治學校食堂腐敗——一頓午餐引發的改革》。
這是繼7月以來,中紀委國家監委網站第二次提及此案。
之後,新華社、人民網相繼發表評論,該事件再度引發社會廣泛關注。
018.5元的學生午餐,還能摳出油水131萬?
其實這是舊案重提,2018年就案發徹查了。
2018年5月21日,一組無錫江陰市一小學午餐圖片在網上引起「圍觀」。圖片顯示,學生的午餐是一根火腿腸加幾塊蘿蔔、幾片白菜,外帶一碗冬瓜海帶湯。
江陰有「中國製造第一縣」之稱,GDP常年位居全國市(縣)最前列。學生的午餐竟如此寒酸,在家長群中引發軒然大波。
當時學校給出了「十分充足」的理由,「這符合一葷一炒一素一湯標準,因人手欠缺,所以安排的簡單一些」。
這引起當地紀委監委的關注,對相關小學食堂帳目審計由此展開。3個月後,負責該校後勤管理、食堂管理、物資採購等工作的時任總務處主任龔秀娟涉嫌貪汙被立案調查。
審計結果顯示,2017年4月至2018年1月期間,按學生實際上學天數計算,這一小學平均每天剋扣學生夥食費1.36萬元;學校夥食標準為每頓8.5元,實際供應標準僅3元至3.5元;其中,總務主任龔某個人貪汙學生夥食費131萬餘元;學校食堂菜品供應商無一例外都存在虛開送貨單及發票行為,每次虛開數目從幾百元到幾千元不等。
2019年1月,龔秀娟被判入獄五年,並處罰金三十萬元,扣押在案的違法所得1317800元發還江陰市山觀實驗小學。
「這是個案還是帶有一定普遍性的問題?」 2019年3月至4月,無錫市委集中市縣兩級132名巡察幹部,對全市568所公辦中小學和幼兒園的671個食堂進行了專項巡察。
結果再次令人瞠目。2019年5月,巡查結果顯示,江陰市華士實驗中學黨支部書記、校長趙愛民等8人因同樣食堂腐敗問題被立案調查。
江蘇省紀委常委,無錫市委常委、紀委書記、監委主任王喚春坦言,巡察表明,大部分學校不同程度存在擠佔、挪用、剋扣學生夥食費問題,剋扣的資金或被個人貪汙,或用於發放教職工補貼,或作為日常招待經費,還有的被挪用進行營利活動。
02開學季舊案重提,警示意義明顯!
8.5元是西紅柿炒蛋、木耳炒青椒、紅燒肉,再加一杯牛奶,是教職工食堂標準。
8.5元是火腿腸、海帶清湯、蘿蔔白菜,是學生食堂標準。
這是龔秀娟之流發財之道。
部分學校不僅有學生食堂,還設有教職工食堂。同價不同量不同質現象已屬正常。而背後的原因是取了學生食堂的質和量,滿足了教職工食堂的價。
有的學校,將食堂作為賺錢工具,在食堂招投標時,明目張胆地要求食堂經營方貢獻一定利潤。甚至,還約定俗成的免費提供教職工食堂服務。公立學校的食堂在後勤社會化的旗號下,成為權力尋租、利益輸送的多發地帶。
近些年校園食堂貪汙案屢見不鮮,向校園餐「伸黑手」手段多樣:
2016年1月,宜興市紅塔中學違規使用學校食堂夥食費盈餘購買香菇、筍乾各54份發給學校教師作為年終福利,共計4860元;
2015年,貴州德江縣某鄉中學校長黎某任職期間,安排該校教師敖某在學校食堂物資採購過程中,用偽造採購清單、虛構採購量、虛開發票的方式,套取國家寄宿貧困學生生活補助費36萬餘元作為學校「工作經費」。該「工作經費」除部分用於支付食堂工人工資補助、「職工福利」、學校接待外,剩餘18.7萬元被黎某、敖某兩被告分三次私分。黎某、敖某被認定構成貪汙罪,一審分別獲刑有期徒刑11年、6年。
2013年,貴州省大方縣果瓦鄉茶元小學校長陳林貪汙學生營養餐費被查。
2011年,浙江永康反貪局破獲一起教育系統貪汙學生午餐經費的腐敗窩案。涉案人員包括永康市教育局原局長、12名中小學原校長等15人,涉案總金額達400餘萬元。
羊毛出在羊身上,諸多關於中小學生食堂餐費被貪汙被挪用事件,讓人為之憤怒!學生們交的夥食費,真正能吃到學生嘴裡的有多少?
正如相關評論所言,馬上就到秋季開學時間。這個節點,中紀委國家監委網站重提舊案,兩次提及校園餐食問題,警示意義明顯,給所有學校再次敲響警鐘,震懾住伸向孩子們的那些黑手,也給家長、社會提了個醒,要重視起孩子的餐食問題。
03除了食材統一採購,更需建立信息公開披露制度及全面監督機制
校園腐敗案後,無錫進行了學校食堂治理改革,成立全資國有配送公司——無錫市蘇南學校食材配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蘇南公司」),建立「統一採購、統一加工、統一配送、統一價格、統一質量標準、統一服務規範」的「六統一」配送體系。無錫市政府投入1.7億元,用於補貼成本、保障師生夥食。
從2019年9月2日開始,無錫對全市529所公辦幼兒園和義務教育學校641個自辦食堂進行統一採購、集中配送食材。到2020年5月,95%的學校都實行了集中配送。
據《無錫日報》2019年9月報導,當時蘇南學校食材配送公司日平均發貨量為401.75噸,日平均配送食材品種為45個。為了保證統一配送的質量,蘇南公司確定了十個大宗食材標段和六個一般食材標段的供應商名單,建立供應商資料庫,同時制定相應的獎懲機制,確保食材安全保供。
每天下午,各種食材供應商會將食材運至蘇南公司四個基地。蘇南公司再按學校選擇的菜單,將食材按學生人數進行分揀,第二天凌晨通過冷鏈運輸車送至各學校食堂。
「集中配送遇到的問題比想像中的多。」眾口難調,在食材配送過程中,多個部門人士親歷其中之後看到了「難」,也更看到「必要性」。
無錫市紀委監委精選45名特別監督員,可以隨時隨地進入蘇南公司倉庫、學校食堂進行監督檢查。並督促教育主管部門用好「明廚亮灶」系統,向學生家長開放,接受監督。
此外,無錫搭建了學校食堂陽光監管平臺,通過這一平臺,每一個無錫市民下載相關App,都可以實時看到配送公司、學校食堂狀況以及飯菜供應和經費結算信息。
不過,很顯然,學校食堂能成為唐僧肉,究其原因,還是因為食堂採購和運營涉及環節眾多,又太過隱蔽,腐敗易發生在非業內人士極易忽略的環節,這遠遠不是通過食堂監督員檢查食材是否過期、走訪學校食堂或明廚亮灶等表面監督,就能解決的問題。
當統一採購的體量、規模已經相當驚人,更需從細節從專業角度著手,嚴防灰色交易、權錢交易等的發生!
任何時候,任何機構,都不能既是裁判員也是運動員,必須建立一整套嚴格而細緻規範的的制度約束與完全公開透明的監督機制!
除了食材統一採購,還需要全方位強化內控制度建設,規範採購票據管理,嚴格夥食成本核算,加強食堂日常監督,並建立信息公開披露制度與規範,例如邀請專業人士、專業機構介入監督隊伍,相關機構主動、適時公開食材採購價格、餐食價格與市場價格的全方位對比,全面接受來自學生家長、民眾、專業機構的公開監督,多措並舉,才可能讓校園食堂真正在陽光下運營!
畢竟,只有陽光才是最好的防腐劑!
團餐謀整編自新華社、《中國青年報》、澎湃新聞、上觀新聞等媒體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