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登山史上第二大山難,讓我們重新認識了梅裡雪山,也讓我知道了山腳下的雨崩村,這個與世隔絕的村子。
雨崩村位於梅裡雪山的念慈母峰下五子峰腳下,梅裡雪山是雲南省第一高峰,主峰卡瓦博格峰,藏區八大神山之首,海拔 6740m,剛好在轉山的路線上,(轉山路線上還有個著名的村子叫丙中洛,傳說是人神共住的地方,我在05年去過,在此不絮)。
目前進入雨崩村有兩條路,分別經西當和尼龍,我選擇從西當進尼龍出,西當到雨崩村需徒步或騎馬18公裡,並翻越3700米埡口。
這裡有個傳說,我受累說一下,傳說雨崩在很久以前並不被外界所知。梅裡雪山山裡有一個老人,常到瀾滄江邊的西當村借糧,西當村的人誰也不知道老人從哪來,於是便有人跟蹤他,可總是走著走著就不見了。後來有人想出一個辦法,當老人再來借糧時,西當村人說:「這次不借給你青稞,也不借麥子,借給你小米。」他們在幫老人將口袋扛上肩時,乘機在口袋上扎了一個洞。小米一路流著,村民們緊跟著找到一塊巨石下,小米沒有了。他們奇怪極了,眾人掀開巨石,卻發現下面有個村子,雨崩這才被外界發現 。
從昆明騎摩託車到飛來寺,900多公裡,我跑了5天時間,一是技術差,剛拿到摩託車駕照第二天就出發了,二是剛好雨季,摩託不能上高速,全是在泥濘中頂著雨騎行。
飛來寺是進雲崩村的主要路線,驢友們都在這裡結伴包車到西當村,再開始徒步,飛來寺也是觀看梅裡十三峰的最好的位置,據說運氣好可以看見日照金山的景色,我來的季節不對,主峰卡瓦博格一直藏在雲裡。
飛來寺有個觀景臺,就在公路邊。去觀景臺一問,門票要60元,我轉身就走了,一說錢哥就鬱悶,酒店加60快就可以住能看雪山的房間,躺在床上就可以看,我都沒加這個錢,哥啥都不缺,只缺錢。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不是睡不著,是頭一天約好了包車,每人30元,車要往西藏方向走一段再折回一條往維西縣方向的路,雲南有129個縣市,我只有幾個沒去過,維西縣就在其中,下次準備還是騎摩託去。
車上除我外就是一幫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一路都在打打鬧鬧的,肆意的釋放著自己的青春,爺就在後坐上閉目養神,積聚能量,高海拔地區18公裡山路,對大爺我來說可不是晚飯後散步那麼輕鬆。
一個多小時的山路就到西當村了,路還算可以,新修的水泥路,西當是個很小的村子,好在通公路,下車後很多牽著馬的村民問騎不騎馬,還不停的在我面前講前面的路如何如何難走,有點太小看我了,哥可是騎自行車環過雲南三大湖的,再說來這裡就是想靈魂和肉體都來一次洗禮的,不理他們果斷前行。
第一個坡就有點陡,不敢太快,一群大學生一邊調著情一邊小跑著往前跑去,不一會就看不見人了,我心裡想的是不能去追,反正今天慢一點也能到達雨崩村,萬一出現高反咋辦,家裡還有個4歲的女兒,答應過要陪著她長大,還要挽著她的手,把她交給她的愛人的,何況還有個老婆,起碼還有8成新,不能讓別人白白的撿個便宜。
一邊走著,一邊計劃著這個坡走完,一定坐下來歇會,可這個坡壓根就沒有到頭的意思,以為轉個彎就該是平路了,可轉過去才發現還是上坡,就這樣一直轉彎一直上坡,實在爬不動了,就給自己找了一個藉口,要拍照,要留下紀念,乘機就可以站會。當然有些照片是需要坐著拍的,呵呵。
一路上總有騎馬上山的人,這些騎馬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和我一樣叫胖子,雲南馬就是這樣的品種,個子不高,善於負重爬山,但就是這樣,當馬駝著胖子們超過我時,我很遠就能聽到馬在呼哧呼哧踹著粗氣,從我身邊經過時,看見馬的兩個鼻孔張的大大的在冒白氣,像蒸汽機一樣,馬兒啊讓你們受累了。
這些人本來是可以在家裡看看景點圖片的,為了拍一張到此一遊的照片,就來折磨馬兒,其實藏區的馬是自由奔放的,平時不幹活的時候,馬主人是不拴它們的,它們總是在山澗自由的吃東西,自由的戀愛,馬主人在需要時才去找它們,在登四姑娘山大峰時我就碰到過,一個藏族男人,走了三個多小時去找自己的馬回來,他們走三個多小時,我們六個小時還不一定能走下來。
我們的人生是這樣的,年輕時我們都是一群有理想有抱負的人,走著走著理想就在我們心中慢慢的淡去,走著走著就失去了目標,有的人覺得我們不能就這樣走,應該慢下來欣賞下沿途的風景,只有極少數的人總在不斷的,意志堅定的朝著自己的夢想前行,此時此刻的我就是這樣,目標---雨崩村---前進,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傳來了小型發動機突突突的聲音,在山裡傳得很遠,在這種深林密布,群山環繞的地方,聽到這樣的聲音,我仿佛被人從原始社會一下喚醒到了現代,我很好奇,這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我緊趕幾步,再緊趕幾步,轉過一個灣,再轉個一個灣,這一段路,支撐我向前走的動力,居然是想知道是什麼東西發出的聲音。
也沒覺得累,就這樣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謎底終於揭開,是幾個人在用電鋸鋸樹,幾個男人身體健碩,一看就是吃肉長大的,我還沒有和他們打招呼,他們先開口了,「我們是光頭強」,一邊說著一邊把剛鋸倒的樹再鋸成木板,交通不便,他們才不願意把整根木頭都扛下山去,這裡物質匱乏,就是不缺木材。
記得在原單位上班的時候,我的老闆有天心情好,請我們幾個高管去登泰山,登泰山而小天下,我們也是衝著這句話去的,山頂有兩個平臺,一個比一個更高,所有這次去的人都只到了低一點的平臺,只有我登上了最高的平臺,下山時他們都嘲笑我,登山是不能登到最高點,寓意就是到頭了,哥才不信這個,哥的人生就是不斷達到一個又一個高峰。
很快我走到了今天的一個最高點,海拔3700米的南宗埡口,又一個高峰,累,真累,兩條腿變的很重,仿佛不能承受身體的重量,單獨兩條腿自己往前走估計都費勁,何況我的重量主要在上半身。
在埡口坐下來,想吃點東西吃不下,想喝點水也只喝了一小口,現在要是能泡泡溫泉,再找人按摩一下實在就太美了,可是沒有,就是想找個乾燥點的草地躺一下都沒有,地上到處都是溼漉漉的青苔。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我還是覺得下山要容易些,遠處已經能看見雨崩村了,想著今天最難的路已經走過了,我放慢了腳步,慢悠悠的下山,一邊走一邊欣賞著風景,遠處的梅裡雪山已經離我很近了,儘管天氣不是很好,能見度一般,但依然能看到一大片綠樹簇擁著的梅裡雪山,他是如此的白,白的如此聖潔。
到了雨崩村,我就近找了家客棧住下,一步都不想多走了,明天的路才是真正的挑戰,明天我選擇了一條相對容易的路線,雨崩上村到冰湖。
晚上奢侈了一把,吃了碗水煮方便麵,最不要臉的地方是還加了根火腿腸,電視看不了,手機沒信號,躺在床上,呼吸著陰冷潮溼的空氣,漸漸的,漸漸的進入了夢想。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霧氣從門縫穿了進來,沁涼而舒心,這就是我們的祖先們曾經呼吸的空氣,純天然無汙染,哥悄悄的告訴你,這霧氣還有個名字叫----雲,一般人我都不告訴他。
隨著零星的狗吠逐漸演變成全村的狗叫,村民們開始新一天的勞作,我這個假驢友也起床了,胡亂洗了一把臉,其實洗不洗臉沒人在意的,向冰湖進發。
起先的路比較平緩,都是在深林裡,小溪邊穿行,不時能看見村民敞放的羊群和牛群,路上還看見幾輛摩託車,清一色的力帆250cc的,要騎出去是需要點級別的,最起碼像我這種菜鳥級的摩友是想都別想的。行走的路面很寬敞,在山裡算大路,只是地面有些溼滑,穿登山鞋還是沒問題。
大約走了3公裡左右,就開始上山的路了,有個休息點,剛好遇到昨天一起包車的幾個大學生,他們好像心情不太好,和昨天完全不一樣,我問了下原因,原來是有人說了另外一個人一句什麼話,有點說重了,被說的人一生氣就往回走了,我勸說了些諸如出來玩要有團隊意識,要相互鼓勵相互關心的話,就離開了,心裡真實的想法是,這都叫事嗎。
上坡的路變得異常難走,因為雨水的衝刷,路已經不叫路了,或者叫很多條路了,好在雪山就在前方,往那個方向走就可以了,路不但陡,地上還很溼滑,很多時候需要手腳並用,我要是長期在這個地方生活,可能手就慢慢的進化成腳了。
在原始深林裡爬行,眼裡全是青苔和樹,還有就是長滿青苔的樹,差不多走了兩個多小時,眼前變得開闊起來,到達埡口了。
翻過埡口,一路下坡,又進入一片高山草甸,路又變得平緩起來,小路繼續在深林和小溪間穿行,很快到了笑農大本營。
1991年1月就是從這裡出發,中日聯合登山隊向梅裡雪山主峰卡瓦博格峰發起了衝擊,由於突然天降大雪,登山隊被迫放棄原定的登主峰計劃。在返回位於海拔5100米的三號營地途中,登山隊員因遭遇雪崩而全體遇難,其中包括6名中國隊員和11名日本隊員,這是世界登山史上第二大山難。所以儘管梅裡雪山海拔在登山界不算高,但依然屬於未登峰,目前政府也禁止登山,在此向英勇的中日登山隊員們致敬。
穿過大本營,是一段緩坡,路邊長滿了高山杜鵑,可惜現在不屬於真正的花季,但是還是有一些不守規矩的杜鵑樹開滿了花,孤獨的綻放,上山的路上人不多,已經很累的我。每見到一個下山的驢友都問同一句話,還有多遠啊,他們都用同樣的一句話敷衍我---不遠了,大家都是驢友,都來自文明社會,就不能有一個標準的度量單位來回答嗎,當我開始下山後我才明白,如果有人問我我也會這樣回答。
通過最艱難的200米陡峭的山崖,冰湖終於出現在眼前,所有人都是一路小跑去湖邊的,做為一個老男人,平時矜持的我,童心在這一刻得到完全的釋放,我也向湖邊跑去,來到湖邊用手捧起湖水,一飲而下,冰涼的湖水侵徹心扉,緊接著跑到還沒有融化的雪上面,使勁地跳了好幾下。
這裡海拔4100米,這裡沒有生命的痕跡,這裡卻是生命的起源,冰和雪在這裡融化成湖泊,融化成溪流,給下邊的深林以生命,養育著無數的生靈,小溪匯集成江河,再奔湧著流向大海,人們總是用冰雪融化來預示著春天的來臨,這裡每天,每時每刻都在招示著春天的來臨,我本來是為徵服而來,為了顯示自己實力而來,為戰勝自己而來,而這一刻,內心變得異常的安靜,對自然界我們應該心懷敬畏之心,人生應該有所為,有所不為,許多事需要我們虔誠的去面對。
轉身離開冰湖的一剎那,心裡變得空蕩蕩的,我還要重複來時的路返回,接著還要回到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生活中去,這個時候如果上山的人問我還有多遠,我也只能回答沒多遠了。 下山途中,差不多一半的路程,有一個小夥子跑步上山,真的問我還有多遠,我就是這樣回答的,小夥子是一神人,才去了神湖,回到雨崩村,又往冰湖去,按他的速度我估計4個小時就可以往返,這樣的神人我在峨眉山也遇到過,一個小夥子,剛騎行川藏線回來,又登峨眉山,一天上下。我爬峨眉山,上山就用了三天。想想年輕真好。
回到雨崩村差不多快八點了,有家客棧廣告牌上寫著有秘制紅燒肉,一身疲憊的我對紅燒肉毫無抵抗力,今晚就住這家了,50塊錢的紅燒肉,只有八快肉,外加兩個大餅,一碗湯頃刻之間搞定,飽飽的寶寶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從上雨崩村走到下雨崩村,看著很近,一路下坡,還是走了40分鐘,由下雨崩村可以去神瀑和神湖,我已經沒有體力再去了,今天要經下雨崩從尼龍出去返回飛來寺。
從下雨崩村到尼龍,一路都是下坡,不時有當地的村民騎著摩託車超過我,路很窄,我總是要側著身子給他們讓路,我佩服他們的騎車技術,更佩服他們的勇氣,可以騎車的路只有一小段,中間到了一個休息站,然後就是一個大下坡,上山下山的人都只能小心翼翼的前行。
下山的路一直沿著雨崩河走,巨大的落差,河水一路咆哮著前行,到了尼龍峽谷地段,,徒步的路線在半山腰鑿出來的一條小路上穿行,一邊是水渠,一邊是懸崖,沒有護欄,下面峽谷差不多200米深,如果人摔下去,估計零配件都會散落到各處,很難找齊,當地村民依然在這樣的路上騎摩託車,
走出峽谷,對面就是新修的公路,貧瘠的山峰被攔腰鑿出一條路出來,落石滾入江中,再被渾濁的江水捲走,人類不停地在改造自然,自然界也在不停地改造我們,『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再見雨崩,不知下次再見你時你將變成什麼模樣。
都說汽車承載的是人的身體,摩託車承載著騎友的靈魂,在彩雲之南,換一種方式行走,換一種視野看風景,我會繼續遠行,期待著與你在路上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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