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一名聯邦法官2009年12月31日裁定,拒絕受理聯邦檢察官對5名前美國黑水公司保安的起訴,理由是檢方取證不當、侵犯被告人合法權利。
這5人涉嫌兩年前無端打死打傷數十名伊拉克平民。裁定傳出後,他們的辯護律師和家人狂喜,美國司法部表示失望,黑水事件受害者遺屬和倖存者頓感震驚。
拒審黑水案
華盛頓聯邦地區法院法官裡卡多·烏爾維納當天發出一份長達90頁的意見書,認定檢察官取證時「忽視並侵犯」憲法賦予這5名前黑水保安的權利。
黑水事件發生於2007年9月16日。當時一支由黑水公司保安護送的美國國務院車隊行駛至伊拉克首都巴格達尼蘇爾廣場後,保安朝人群開槍,造成包括兒童在內至少14名伊拉克平民死亡、20人受傷。
事件發生後,國務院派人前往巴格達調查並問訊這些保安。後者辯護律師主張,調查人員當時以解僱相威脅,迫使這些保安詳細交代事件經過,但保證這些證詞「免疫」,即檢方不能把這些證詞用於任何刑事起訴。
烏爾維納認為,檢方不應利用這些證詞引導調查工作。司法部一些資深檢察官已經告誡這些同事要「小心繞開」這些證詞。然而,後者在調查和起訴幾乎每一個環節都使用相關證詞,這些證詞「看來」在每一項指控中都「發揮關鍵作用」。
司法部先前解釋說,由助理司法部長肯尼斯·科爾率領的檢察官並沒有使用這些證詞。但烏爾維納說,這些解釋「自相矛盾、難以置信且缺乏可信度」,不能自圓其說,法院因此拒絕寬恕檢方這種不當行為。
上訴困難大
黑水案原定今年2月1日開庭審理,陪審團篩選工作定於1月11日開始。得知法院拒絕受理起訴,司法部發言人迪恩·博伊德說:「這一裁定顯然讓我們失望。」
博伊德說,司法部尚未決定是否對烏爾維納這一裁定提出上訴,「我們仍在研究這份意見書並考慮我們的選擇」。
前聯邦檢察官、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刑法學教授丹尼爾·裡奇曼告訴美國《紐約時報》記者,法官在庭審前發出這樣一份冗長的意見書,實屬罕見,但意見書內容詳細,主要根據事實而不僅是司法解釋陳述理由,上訴會相當困難。
檢方也可以對這5名前黑水保安提出新指控。但一些法律專家認為,重新取證會因烏爾維納這一裁定而變得非常艱難。
科爾等檢察官2008年12月初正式起訴唐納德·鮑爾等5名前黑水保安,指控他們犯有14項過失殺人罪、20項攻擊傷人罪及使用機關槍犯罪。其中,使用機關槍犯罪可令被告獲刑至少30年。
共有6名黑水保安涉嫌殺害伊拉克平民。檢方也對另一名保安傑裡米·裡奇韋提出起訴,但他已與檢方達成認罪協議,承認自己打死一名伊拉克人、打傷一人,願意充當汙點證人。眼下尚不清楚烏爾維納是否會以同樣理由裁定這份認罪協議無效。
悲喜兩重天
法院拒絕受理黑水案的消息傳出時,華盛頓值2009年12月31日下午,而巴格達已進入午夜。
被告保羅·斯勞的律師馬克·胡爾科爾告訴《紐約時報》記者,他告訴斯勞這一消息時,斯勞全家正在德克薩斯州的家中準備慶祝新年,他們「大喜過望」。
已更名為Xe服務公司的黑水公司現任董事會主席兼執行長約瑟夫·尤裡奧發表聲明,對烏爾維納這一裁定表示支持和稱讚。
消息傳到巴格達,黑水事件受害者感到極度失望。
在黑水事件中受傷的法裡德·瓦利德·哈桑說,黑水事件「這起犯罪當年令全世界震驚」,「我們怎麼會這麼快就失去自己的權利」?
遇難平民薩迪·阿里的兄弟海珊·阿里告訴《華盛頓郵報》記者:「那裡沒有正義。這些傢伙應當在伊拉克受審。」
黑水事件激起伊拉克和整個阿拉伯世界極大憤怒,令伊拉克政府和美國喬治·W·布希政府關係一度緊張。伊拉克政府先前要求在巴格達審理涉案保安,向民眾承諾將密切關注案件進程。
不過,烏爾維納這份意見書並沒有說明這些保安當時開槍是否屬於正當行為。伊拉克政府和美國方面調查均顯示,這些保安在未受威脅的情況下就朝人群開槍,而黑水公司堅稱保安遭到槍擊,開槍是自衛。
美國國會2007年一份調查報告顯示,2005年以來,黑水公司牽涉伊拉克發生的將近200起槍擊事件,其中大約84%是保安胡亂開槍,毫不顧及平民死傷。
為擺脫聲名狼藉的形象,黑水公司2009年2月更名為Xe服務公司,創始人埃裡克·普林斯亦於次月辭去董事會主席兼執行長職務。(胡若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