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湯江峰
我原在一家醫院上班,一名顯微鏡下的臨床檢驗師。後來,得一機緣,改行當記者,棄醫從文,走上寫作之路。命運的轉機,換來了人生的新天地,我開始謀劃未來,做自己想做的「文學夢」。
我的出道,源於當年興起的一股「英語熱」。那年月,年輕人求知慾強,很多人都以「學英語、懂英語、出國留學」為榮,如饑似渴,蔚然成風,似乎說不出幾句英語,就不能體現自己有學問。而我屬「另類」,對學英語提不起興趣,一窩蜂似的「英語熱」,反而讓我對自己的職業規劃和選擇「冷」思考。
我覺得學英語的成本太大,現實的用途也不廣,而漢語,我們從小就有基礎,與其消磨大量的時間學英語,還不如用同樣的時間鑽研祖國的語言文字。我暗下決心,為自己做了切實可行的學習計劃。他們天天背單詞,讀英語,我就天天吟詠唐詩宋詞,鑽研平平仄仄;他們天天背《英語九百句》,我就天天看莎士比亞、屠格涅夫、歌德和白朗寧夫人十四行詩……堅持一段時間後,便見分曉了:當他們用英語單詞和語法練習遣詞造句時,我的散文、詩歌和新聞作品已陸續散見於一些報紙雜誌了……第六感覺告訴我,繆斯女神似乎在眷顧我這個文學追夢人。
上世紀80年代初期,資訊並不發達,報紙雜誌不多。文學期刊非常紅火,什麼刊物都能發行上萬冊。醫院閱覽室幾本文學雜誌《十月》《詩刊》《收穫》等,我翻了一遍又一遍,心如海綿一樣吮吸文學養分。
後來,《大眾衛生報》第二屆衛生文學講習班在我單位所在的南嶽衡山舉辦,我是學員,又是東道主,有機會聆聽何立偉、張揚和賀曉彤等湖南幾位知名作家暢談文學創作心得。而且,很幸運,會務組安排我接待作家何立偉先生。住在一起,有了請教名家機會。
和何立偉先生共處幾天,先生手不釋卷,有時念念有詞,給我留下深刻印象。談起閱讀,他建議我,要選擇符合自己品位或脾胃的作家著作來閱讀,沉下心來,多看多讀多背名家名篇,並細細揣摩。何立偉先生說,經典作品通過了時間的沉澱,哪怕你取其精華的十分之一,對自己寫作的影響也是妙不可言的。他還說,不光要看原著,還要看文學評論家對他作品的評價,了解他所處的時代背景;有關他的詩歌、散文,或者媒體報導都要看。如此這般,你才能透徹地了解一個作家、一部作品,文學素養自然而然就提高了。
我大約花了四五年的時間,沉浸在中外名家作品的閱讀中,不知不覺,在言談或寫作中,一些精當的詞句信手拈來,脫口而出,這些文學作品改變了我的理念,改變了我的感受能力和思維方式,如春風化雨,潤物細無聲。
上個世紀80年代初,文藝作品發表的門檻非常高。要發表一篇小說、散文、詩歌比較難。於是,醫院一些文學愛好者自發組織,先後成立了《青青草》文學社、《紫薇》文學社和《雲舟》文學社,幾份小小的油印刊物,成了文學青年競技的大擂臺,大家暗中較勁,比拼誰的文章寫得精彩,比拼誰的設計排版漂亮,比拼誰的鋼板書法刻得瀟灑。
文學賜予人思想,讓人思路開闊,能準確把握時代脈搏,找準人生的職業定位,最大限度發揮自己的優勢,成就自己。盤點曾經的文學愛好者,有的成為了知名醫學專家,有的成為書法家、作家,有的成了編輯、記者,有的成了企業家等等,都得益於文學的塑造。
我之所以喜歡文學,痴迷文字組合構成的美感,完全在於寫作是一種精神寄託,是一種心靈的釋放,是一種單純的快樂。感恩文學,給了我純淨的靈魂和輕盈的翅膀。儘管夢想隨時在變,但我仍願意獨自負起暖暖的生命,帶著幸福的初心,一邊書寫我的所見所聞,一邊執著地去尋找心中的世外桃源。
(《萬水千山總是情》湯江峰著團結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