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工廠在過去十幾年在轉型的浪潮中起起伏伏,從用工荒招工難到經營不利引入新管理層,再到向外謀求國際市場時工藝、外交等問題都是工廠轉型中的難點。
時代變革要求著中國的工廠也必須跟上步伐,產業轉型給不少製造者帶來了利好,同時又由打工者承受著巨大變得帶來的不安定因素。
生活的壓力,讓打工者們在反抗和掙扎中未能找到出路
中國的工廠是一個能快速招到人,又時常會招工困難的地方;雖然職業選擇變多,不少年輕人都會選擇自由度更高的工作,工廠時間作息對他們來說限制太多,可工廠又不會缺人,不少因為各種原因過著艱苦生活的人還是會選擇去工廠來謀生;並且一做可能就是一輩子
殘疾工人譚春松因為手腳不靈活,當別人每月工資 能達到7000的時候,他只能拿到1200;他不是沒有在某個瞬間想過學個技能讓自己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可學技能的前提是要去學,過了9年義務教育之後學什麼都是要錢的,錢就是壓著譚春松的巨山。
他一年幹到頭也存不下什麼錢,連幾件像樣的衣服都買不起,更別說去技能班學習。他只能日復一日做著重複又沒又沒技術的活,拿著勉強能讓自己溫飽的工資,看不到未來的出路。
除了像譚春松因為殘疾在工廠中苦苦掙扎的人,還有像漆偉全這樣為了償還家裡建房欠下的債務出來打工的,沒有學歷、技術的他只能在工廠務工,他一個月必須從工資裡拿出5000去還債。
漆偉全的債務是壓著他的一座的大山,當工廠出現一些問題扣押了他們工資的時候,他只能跟著一群員工向上層領導反抗,結果也只是老闆來了,說工資肯定會給,也只是口頭的承諾,可漆偉全不敢隨意換廠,他需要錢來還債。
生活的壓力,讓這些打工者只能在工廠中苦苦掙扎,他們經不起任何的變革與折騰,日復一日做工,每個月拿著差不多的錢,過著差不多剛好溫飽的日子,旁人看來的艱辛,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幸運,他們還能靠著這種機械的工作餬口。
一批又一批的普通工人,因為生活的壓力,在工廠做工也僅僅是餬口而已,他們似乎再怎麼掙扎都沒有其他出來,只能這麼幹一輩子。
為了生存,不存在對錯
如譚從春松、漆偉全之流,他們大概以為自己會在工廠一輩子幹下去的時候,又趕上了工廠的變革浪潮。中國的那些中小製造業依舊存在產品競爭力不足,缺乏技術創新能力,多是做一些貼牌代生產的活,為了能讓自己在時代的浪潮中活下去,工廠必須改革。
一些原本依賴的中低端市場需要砍掉,而要滿足更高要求客戶需求的話,這些工廠就要在技術和管理上都做出變革。中國的工廠大多數都是流水線生產,每個人負責其中一個環節,每天做著相同的工作,連其中每個步驟都一樣,每個人都想和那些機器在流水線上合為一體。
工廠的改革,意味著原來的機器、生產手段都要被淘汰;對工人的管理也需要進一步加強。熟悉新的生產機器,適應節奏更快的生產流程,這對許許多多普通的工人來說多少都有這些問題;更重要的是,新的生產技術要求流水線的管理更加透明。
上層為了工廠的生存推行各種新的模式與管理條例,有時候推行的政策會卡在中層著;中國早年不少工廠的中層都是廠裡的老工人升上去的,這些工人有著熟練的生產技術,但在管理上大多是一竅不通的,甚至還會因為和下面工人的交情,不能完全實行上層想要的管理模式。
佛山有家工廠的五進車間主管周兵就遇到了這樣的問題,老闆推行新的工序卡之後總是卡在他這裡,員工沒關燈,質量出現了問題都要罰他的錢。老闆覺得他能力不行,下面的員工覺得他和老闆一樣黑心,夾在中間勞心勞力卻裡外不是人,最後落得一個被開除的下場。
開除這樣一個老員工看似不近人情,可人情這東西有時候在商業上沒有半點用,老闆需要的是能更有效推行新管理模式的人,為了跟上工廠改革的步伐,那個位置上必須要有相應能力的人。開除一個人,也只是為了保證全局的運轉,為了讓工廠有存活的希望。
底層員工,中層,老闆,誰都只是為了生存,為了生存人是什麼方式都會去嘗試的,只要不走上不該走的路,求生存的路上,誰做什麼都沒什麼對錯,都是為了活下去。
與其說是流水線上的戰爭,不如是說每個人都在追尋自己的生存價值
工人、老闆之間,有太多抗爭、鎮壓的故事了,他們之間不和諧形成了流水線上無聲的戰爭;但他們之間的戰爭又不是為了分出個輸贏,他們只為證明自己的價值。
工人苦苦工作只為賺到更多的錢,長期穩定地賺到錢對他們來說是一種證明自己生存價值的方式。老闆是為錢,是為了整個工廠的生存,工廠辦得越紅火,做成的訂單越多,代表這個老闆越成功,工廠的成功才是老闆實現了自我價值的證明。
這兩撥人在追尋自己的生存價值的時候難免會有各種衝突,老闆為了工廠開始變革、開始有各種舉措的時候會被工人視為是對他們的壓榨、是對他們的剝削、是對老員工的不人道,這個時候反抗自然會產生,形成一場流水線上無聲的戰爭。
每個人追尋的價值不同導致這樣的戰爭永遠不會有輸贏,不管是老闆還是工人,都只有繼續循著自身價值繼續拼搏的道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