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人掃
VOL/02
MEI · REN SAO
愛與糖的邊緣
——評PEPA《我嗑了對家X我的CP》
《我嗑了對家X我的CP》廣播劇封面
愛與糖的邊緣
——評PEPA《我嗑了對家X我的CP》
文/劉心怡
《對家》一文能火出圈,不光因為大綱流笑點密集毫不做作,更因它「劍指」RPS女孩興奮源泉之「我搞到真的了!」用「劍指」這個詞,意思是,它並非一篇粉絲文化民族志(這也正是它被批評的重要原因),更像是拿它開刀,借題發揮。因此,誇張是必要的,提純是必要的,衛言梓一定要在「CP粉」和「當事人」的身份間反覆橫跳,切不可將這種切換的快樂讓渡給真.CP粉.局外人,否則只會勾起大家的RPS-PTSD。
CP粉衛言梓和當事人衛言梓,一個磕西皮磕上頭,要的是糖;一個豈止清醒,更要在「顧依涼到底是不是真的」這一問題上糾纏不休,要的是愛。相較而言,顧依涼則是好安全一男的:簡介裡寫明深櫃,深則深矣,終究是櫃中人,CP是rio的,愛情更是real的。
世人皆知這篇文沙雕又甜餅,讀者扮演著娘子CP粉的角色,卻一開始就清楚自己不必磕到傷身。此時,「我嗑了對家X我的CP」的設定,便不純為製造笑點而生:一個揣摩著顧依涼心意的衛言梓,成了最好的,又是最安全的代入視角。
讀者借衛言梓視角,經歷一段情,這是耽美小說——尤其是原耽——的標準操作;可一旦不再代入,又在評論區以「娘子軍」自居。即使明知HE與否,本不仰賴文中造化,而仰賴文外作者,卻非要像一個真正的CP粉那樣逐幀摳糖,盡享同人之樂。不少RPS粉絲都有這樣的經歷:一旦當事人「真」得太過火,大家反而戲稱自己「恐同」——越美麗的東西越不可碰,因為十有八九是官方發的假糖。「我搞到真的了」的快感,不是「真」,而是「我搞到了」。
倘若這篇文只是兩名深櫃試探心意的常規敘述(例如文中的顧依涼視角),沒有衛言梓作為CP粉的滿腹吐槽,讀者便只是讀者,不會是粉絲,更不會是隨之真情實感舞動的CP粉。故事依然可以成立,快樂程度卻要大打折扣。
除卻「小媽威脅」這段小小波瀾,小說的劇情推進相當平穩:趕通告、有互動、你撒糖來我嗑糖,直至營業變真基。如此循環往復,愛與糖多數時候重合,卻總有偏差時刻,這時衛言梓乾脆爆出金句:「我吃到的是蒸煮真糖,你們吃到的都是香精。」——儼然是CP粉群互扯頭花秀優越的語錄之一。
在「嗑CP的衛言梓」之外,那些屬於「清醒的衛言梓」的釋然、失落和心動,本該是一篇「耽美小說」裡最引讀者真情實感、令人難以自拔的部分,一經蒙上「CP粉濾鏡」,猶如置身中學班級起鬨聲聲裡,隨時都能圓滑地消解意難平。但這並不意味著真相一定是假,「嗑」出來的細節本似假相,卻在層層濾鏡下,給衛言梓以慰藉,最終安然成真。
「我嗑我自己」,衛言梓看似精分,卻未完全解離,對起初的衛言梓來講,顧依涼是薛丁格的直男無心,賣腐有意。用「嗑糖」彌補失落,這不正是當代粉絲的常態?無意之中,衛言梓作為當事人,卻替天下絕美愛情旁觀者道出心聲:「我可以單身,但我萌的CP必須結婚!」「我CP幸福了,我就幸福了!」
雖然如此,衛言梓得到的「real」愛和娘子軍期待的「rio」糖,仍舊天差地別。親密接觸後衛言梓嘗到的暖與甜,總會「與嗑糖無關,只與他有關」。衛言梓從CP粉中畢業,忘記了嗑糖才能迎來最終的真相是真;粉絲同人由蒸煮演繹,卻變成浮誇的土味情話。
衛言梓和顧依涼在節目中大撒真糖,終被粉絲詮釋為兄弟情深。櫃門緊鎖,「我嗑我自己」的佳話,此前有多令人快樂,此時就有多格格不入。對於想看娛樂,更想看「圈」的讀者,這些同樣呈現了愛與糖的差錯的部分並不好笑,卻足夠撓中那些「非常時期」不可說的心弦。
END
文/劉心怡
圖/網絡
編輯/甕彥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