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剛到東莞大嶺山時,周圍都還是農田。」1991年底決定到東莞大嶺山設廠的臺升國際董事長郭山輝,發現當地還是農業社會,郭山輝與四個來自臺灣的木工、油漆、紙箱業老闆一起租房子住,在東莞逐步建立起家具王國。
十多年過去,郭山輝擁有的臺升國際,已經是年營業額超過新臺幣百億元的家具大廠,並在2001年併購美國前五大家具通路商環美家具公司 (Universal Furniture)。目前臺升每個月出口到美國的貨櫃超過1,400個,等於每個月賣出2萬套木製床組。
夕陽產業 闢第二春
臺升不但是大陸家具業龍頭,也對美國家具業構成強大壓力,日前美國商務部(DOC)初步裁定大陸木製床組傾銷案成案,郭山輝就是組織大陸家具業者在美國打官司的靈魂人物。才十多年光景,郭山輝如何把在臺灣已經是夕陽產業的木製工業,到大陸扭轉成為具國際競爭力的企業?
1980年代,臺灣的股市與房市泡沫化,土地與勞工成本不斷上揚,傳統產業在臺灣面臨轉型或出走的抉擇。當時位於珠江三角洲的東莞地方政府,以稅賦和土地等優惠吸引臺商前往投資,郭山輝當時決定在東莞大嶺山設廠。
剛開始幾年,臺升在東莞生產簡單的木桌銷往美國,初期產品品質不佳,未能完全滿足美國市場的要求,因此臺升仍保留臺灣的部分產能。之後郭山輝引進臺灣及國際的專業經理人,併購置新機器改善產品製程與品質,臺升在東莞設廠沒幾年光景,品質已可以達到美國市場要求,郭山輝也在1994年關閉臺灣的工廠,全力衝刺大陸的產能。
郭山輝說,剛到東莞時,僅有一條泥土路通到工廠,每到雨季,貨櫃車常被卡在泥擰中動彈不得,員工必須穿雨鞋,開著堆高機,才能順利出貨。郭山輝感嘆的說,才十年光景,貨櫃車已經可以經廣深高速公路,迅速將貨物送到港口運往世界各地。
提升品質 衝刺產能
臺升在東莞站穩腳步,吸引其它臺商家具廠紛紛落腳當地。世界最大的油漆塗料廠─荷蘭阿克佐諾貝爾集團(AKZONO-BEL)東莞廠日前開始量產,就是因為東莞已成為大陸最大家具生產基地。阿克佐諾貝爾東莞廠甚至有輸送管線,直接將塗料送到臺升在大嶺山的工廠。
郭山輝不諱言到大陸投資主要考量是勞工和土地成本便宜,但他不打算僅靠這兩個優勢打天下,因為他明白其它企業可以在大陸取得一樣、甚至更便宜的生產條件,他只想如何提升產品的「附加價值」。
基於這個理念,郭山輝斥鉅資購入高科技的木材測量與裁切機器,提高家具零件的密合度,大幅降低產生的木材廢料。走在被員工暱稱的「拼布房」裡,可以看到成排的女工先將剩下的木材廢料製成木材貼皮,再依不同顏色、形狀拼湊成具有古典藝術氣息的木飾皮,將木飾皮貼到衣櫃、桌子的表面後,家具立即搖身一變成為藝術品。
附加價值 勝出關鍵
臺升生產的木製床組、衣櫃與桌椅,運到美國後,在梅西百貨(Macy's)賣價高達數千美元。
臺商有一個最大的特色就是「模仿力強」,臺升的成功經驗也不可避免會有其它臺商甚至大陸本地企業想模仿。「我們不怕與本地企業競爭,因為我們是要和全世界一流家具廠競爭」,郭山輝十分有信心的說。
臺升的家具幾乎全以外銷為主,郭山輝體認到若光做代工而沒有品牌,產品的毛利難以提升,但若要在美國從零開始打響臺升的品牌,不但需花費大量時間與金錢,也難保最後能成功。2001年,當他得知美國前五大家具通路商環美家具有意出售時,他立即決定併購環美。當時環美家具處於虧損中狀態,臺升接手後馬上關死循環美不賺錢的幾個工廠,沒多久環美就轉虧為盈。
當時這項併購在美國家具業引起極大震撼,還上了美國家具指針媒體「今日家具」(Furniture Today)頭版,因為估計併購金額至少超過2,500萬美元,不是一筆小數目 。結合環美家具在美國通路的名氣與品牌形象,加上臺升的家具製造品質及生產規模,臺升在美國的銷售不但更穩固,獲利能力也逐年上升,但臺升不以此為滿足,郭山輝已看到另一個新興市場已隱然成形。
實地走訪臺升東莞廠,坐車在佔地500畝的廠房間穿梭就得花去不少時間。去年底臺升在華東地區的嘉善新廠已經開始試產,嘉善廠與上海市僅一河之隔,僅40分鐘車程就可以抵達上海虹橋機場,不到兩小時車程可以將貨櫃運到江浙沿岸的國際港口。「嘉善廠的產品可以外銷,也可以內銷,彈性很大。」
兩岸三地 爭相拉攏
臺升的成功,不僅在大陸引起注目,郭山輝也被封為「家具教父」。去年行政院高層電話邀請臺升回臺上市,其實不僅臺灣希望拉攏臺升回臺上市,大陸、香港也積極爭取臺升在當地上市,大陸A股上市成了臺升另一個選擇。
郭山輝去年底剛接下東莞臺協新會長一職,會長交接那幾天,臺升辦公室大廳裡可以見到中信金控董事長辜濂松、建華銀總經理陳柏蒼署名贈送的花籃,花旗、華僑、玉山等銀行的祝賀花籃一字排開,顯示臺升這家企業在金融業心目中的份量。
初識郭山輝的人都會覺得,他與許多大陸臺商不同,除了公開場合中郭山輝與太太兩人鶼鰈情深的互動讓人留下深刻印象,尤其他的生活作息十分規律正常,他的父親郭天祥身兼臺升的總裁,數年前搬到東莞,一家人共同打拼。
商場上,郭山輝的精明幹練與不輕易妥協的精神表露無遺,面對美國對大陸木製家具業提出的反傾銷調查,郭山輝不但立刻號召業者組成「中國家具業反傾銷應對委員會」,還帶頭捐錢請律師在美國打官司,並且毫不留情停止供貨給那些提出反傾銷控訴的美國家具業者。
郭山輝對家具業有一股熱情,就是這份熱情,讓他把臺灣被視為夕陽產業的木製家具業,在大陸開闢出第二春。(臺灣經濟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