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告別流量「漫遊」費之十問
6月22日，中國移動、中國聯通、中國電信相繼發布公告，宣布為貫徹落實國家提速降費政策，自2018年7月1日起，取消流量「漫遊」費，新老手機用戶的省內通用流量升級為國內流量（不含港澳臺流量）。國內流量「漫遊」費時代即將終結。這也是繼去年9月1日我國三大電信運營商全面取消手機國內長途費、漫遊費之後的又一大惠民舉措。《人民郵電》報記者通過搜集整理有關資料並採訪有關專家，梳理手機流量「漫遊」的那點事兒，並解讀取消流量「漫遊」費對用戶、對企業以及對社會的影響。
1 為什麼產生流量「漫遊」費？
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政策與經濟研究所工程師劉麗文告訴記者，手機流量漫遊與手機話音漫遊概念不同。用戶在漫遊狀態下撥打電話，用戶的手機接入了漫遊地的運營商網絡，但是用戶信息存放在歸屬地運營商網絡，因此，漫遊地需要向歸屬地運營商網絡發送數據請求，歸屬地運營商網絡再需要將用戶數據回傳給漫遊地，之後漫遊地運營商網絡再將用戶的通話請求傳輸給目的地。而用戶在漫遊狀態下使用移動數據，用戶請求經過本地基站接收後直接接入網際網路骨幹網，網際網路骨幹網再把用戶需要的信息傳送給用戶。但是由於基礎電信企業在全國流量的基礎上，推出了更優惠的僅限本地使用的流量，兩者間又存在價差，因此讓大家感覺流量也需要「漫遊」。
劉麗文解釋，基礎電信企業推出僅限本地使用的流量主要有兩方面原因：一方面，我國電信企業分省甚至地市進行考核管理，省或地市公司間需要相互結算。用戶無論在哪裡上網，費用均交給歸屬地電信企業，但是用戶在本地外上網，當地的電信企業就會對用戶消耗的流量進行統計，要求用戶歸屬地電信企業支付相應的結算費用。因此，地市公司為了達成業績，會更傾向於用戶在本地使用流量。另一方面，電信企業統計用戶流量大多在本地使用，但企業各地的網絡資源不均衡，流量消耗也有差異。因此，在市場競爭激烈的背景下，一些流量消耗較少的運營商省公司或地市公司，將流量以低廉的價格出售或贈送來吸引用戶，培養用戶的流量使用習慣。
這種因地制宜的僅限本地使用的流量方案的推出，給用戶提供了更多選擇，滿足了用戶的差異化需求，並且因為價格很低給用戶帶來了實惠，用戶需求大幅釋放，據統計今年5月當月DOU（戶均移動網際網路接入流量）達到3.97GB，同比增長169.3%。
2 取消流量「漫遊」費的時機？
從國際上看，歐盟2017年6月取消成員間的移動國際「漫遊」費中也包含了數據跨國「漫遊」費；其他主要國家如美國、加拿大、韓國、新加坡、紐西蘭等國的移動運營商均不區分全國和本地流量。
在國內，隨著移動網際網路的發展，用戶對移動數據業務的需求已經遠遠超越了話音業務，並有持續增長的趨勢。劉麗文說，傳統話音資費經過十餘年的降低已經處於全球最低水平，在此背景之下，手機國內長途和「漫遊」費取消後，數據流量資費以及其區分全國和本地的收費模式成為社會關注的新熱點。在此背景下，聚焦解決用戶最關心的流量費，讓群眾和企業切實受益，是貫徹落實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的具體體現。
3 運營商做了哪些準備工作？
3月5日，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十三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上作政府工作報告時提出，取消流量「漫遊」費，行動網路流量資費年內至少降低30%等要求。隨後，工信部表示將在7月1日前取消流量「漫遊」費，三大運營商表態後立即行動、全力以赴，確保相關舉措全面儘快落地實施，將如期取消流量「漫遊」費。
有一些客戶不理解，這中間為什麼需要將近4個月時間呢？這期間運營商都做了哪些工作與準備呢？
行業技術專家告訴《人民郵電》報記者，我國手機用戶量大面廣、套餐數量多、支撐系統多，這項工作涉及複雜的業務和系統改造，不到4個月能完成已經實屬不易。
中國移動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中國移動此次惠及客戶約為4億戶。為落實國家取消流量「漫遊」費工作要求，中國移動信息技術中心組織全國31個省公司IT系統部門，梳理套餐約50160個，改造涉及620個省級系統，共完成約120000人天工作量。為確保計費準確，在系統改造完成後需進行測試，需要預留1個月左右的時間進行計費準確性、帳單、詳單準確性校驗。截至目前已經完成所有省公司改造測試工作，測試通過率100%。目前信息技術中心根據各省改造情況，對省公司及一級系統進行再次核查，查缺補漏力爭做到改造360度無死角。確保7月1日按時間節點功能全網上線。同時中國移動還加強服務保障工作，完成新版查詢、提醒、帳詳單改造要求。並開展客戶服務人員培訓工作。最新數據顯示，已經累計培訓30萬人次。
中國電信相關負責人表示，目前已經完成全網存量銷售品的全面梳理工作，並按本地流量銷售品統一升級為全國流量原則，逐一制定了業務變更方案和業務規則，對含流量的銷售品在系統中進行了參數的重新配置和調整，並進行了測試；IT方面實施了系統平臺改造與聯調測試；客服方面已經制定完成客服應答口徑、公告、簡訊模板及客服腳本的制定和下發，客服人員的培訓。同時，正在組織落實取消流量「漫遊」費在各渠道的宣傳加載並對銷售人員進行培訓。中國電信本次取消流量「漫遊」費工作，預計惠及2億以上用戶。
中國聯通相關負責人表示，本次工作中國聯通共涉及約1.8億用戶、近15萬個資費產品、160多個系統。集團總部和各省分公司分別成立專項工作組，市場、政企、渠道、電商、財務、客服、信息化等相關部門協同配合，全力以赴、加班加點，確保前後臺各項工作扎紮實實執行到位，最大限度壓縮各環節時間。信息化部門全面完成cBSS、BSS及OCS等多系統產品配置、單系統測試及多系統聯調測試等改造類工作。市場前端各部門全部完成公眾、政企、網際網路等套餐的梳理工作和相關業務規範調整。市場、渠道和服務部門統一編制並下發客戶公告、培訓課件、客服文檔等，完成實體渠道一線人員及客服代表共計約3萬人的落地培訓。
三家運營商相關負責人也希望通過《人民郵電》報，對廣大客戶的理解支持與耐心等待表示感謝。
4 哪些群體最受益？
去外省出遊出差的人群，以及節假日回家鄉的學生、上班族、務工人群最受益。而那些已經辦理了全國大流量套餐的客戶，也可以根據自己需要選取更加適合自己情況的套餐。如此看來，取消流量「漫遊」費的受益人群覆蓋範圍非常廣泛。
過去，很多辦理省內或者本地大流量套餐的用戶，在本地用起流量來特別土豪，可是一到外地就「窮酸」了，一位網友回憶「當年遊瀘沽湖（在川滇交界），遊著遊著司機說：快關流量！到雲南了！」 小編也屬於這一類人群，但凡出差出遊，就得對套餐裡的1G全國流量省著用，或者不得不根據流量提醒及時購買全國流量包。本地與異地的這種大落差其實很影響使用感受，因為人們隨時隨地使用流量的習慣已經養成，不用或者省著用，「從奢入儉難」，實在不爽。
隨著流量「漫遊」費的取消，這樣的日子將一去不復返，不少網友留言表示非常開心：「以後到哪兒旅遊都不怕沒有流量用了。」「以後回家終於不用再買國內流量包了！」
5 運營商會因此減收嗎？
從短期來看，確實對電信運營商的收入帶來直接影響，減收是必然的。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專家左鎧瑞博士預測，全面取消流量「漫遊」費，短期之內運營商的ARPU可能不會出現大幅下降，但是會明顯影響ARPU未來的增長空間。
運營商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信息網絡已經成為支撐國家經濟社會發展的戰略性基礎設施。網絡提速降費作為促進網絡演進升級和應用普及的關鍵舉措，對於經濟發展、改善民生、社會進步、增強國力具有重要意義。作為中央企業，做好提速降費工作，是義不容辭的責任。提速降費，將刺激信息消費的增長，促進創業就業，增強國家信息網絡實力，為整個行業的健康發展創造更大的空間，從長遠看，電信企業也將獲益。
6 對社會經濟發展有何影響？
取消流量「漫遊」費，對用戶帶來的實惠顯而易見，而對社會經濟發展也有正向影響。劉麗文表示，我國擁有全球規模最大的移動網際網路用戶群體，取消手機流量「漫遊」費、降低移動資費可以釋放這一大規模群體的信息消費需求，進一步促進以視頻、社交為主的應用，帶動其他領域消費快速增長，對拉動內需、促進就業和引領產業升級發揮著重要作用，為整個移動網際網路的數字內容創新帶來基礎性、制度性的紅利。
過去三年來我國基礎電信企業持續大規模的網絡投資打造了全光纖到戶、鄉鎮以上區域全面覆蓋的精品網絡，我國數字經濟發展已進入了共享基礎信息設施紅利和高福利的新階段。此次政府提出了擴大公共區域WiFi覆蓋、降低家庭寬帶、企業專線費用、以及取消流量「漫遊」費的新要求，意味著我國網絡基礎設施建設進入一個新的時期，將為數字中國的建設發展創造更大的紅利。
7 運營商該如何應對增量不增收？
隨著取消流量「漫遊」費、流量資費不斷降價等措施，業內普遍認為電信業務總量與業務收入剪刀差必然將進一步增大。增量不增收已經成為當前通信行業的一大魔咒。工信部數據顯示，1~5月，我國電信業務總量完成20306億元，同比增長129.1%，增速保持穩步提高態勢，5月當月增速達143.1%。而電信業務收入累計完成5576億元，同比增長僅為4.2%，增幅為2016年以來的新低，量收「剪刀差」進一步擴大，基礎電信企業增量不增收的態勢更加明顯。
左鎧瑞分析，今年電信業務收入增長放緩的主要原因是，作為電信業務收入主要來源的移動數據業務收入增速，從去年開始雖有所放緩，但還是保持在20%以上的增幅，但在今年年初，移動數據業務收入增速直接降至14%左右，對電信業務收入增長影響較大。這客觀說明我國行動電話用戶基本處於飽和狀態，目前新增的用戶基本都是第二卡槽用戶。
增量不增收，也體現了我國基礎電信企業在貫徹落實國務院提出的網絡提速降費政策要求上付出了較大努力，取得了明顯成績，為全社會作出了貢獻。
未來，基礎電信企業想要實現更好的發展，須加快轉型步伐，儘快找到新的業務增長點。劉麗文表示，從國際經驗看，主要有4個方向。一是發展物聯網用戶，擴大連接規模。二是基於寬帶網絡資源與內容服務商合作，提供捆綁服務。三是加速數位化轉型，發展雲計算、大數據等新業務。四是開拓國際市場，包括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延伸網絡提供服務。
8 提速降費成效怎樣？
取消流量「漫遊」費是電信運營商貫徹落實國家提速降費政策的又一成果。電信運營商近年來提速降費取得了看得見的成果，讓數據來說話：
根據工信部數據，近三年，固定寬帶平均資費下降了90%，移動流量資費平均下降了83.5%，國際長途電話資費平均降幅達90%。 提速降費工作開展以來，我國用戶使用1GB流量的平均費用，從2014年年底的139元降到2017年年底的23元，戶均月流量從209M增長到1.7GB。
通信支出成為當前居民消費價格下降的數一數二的項目。國家統計局發布的2018年4月居民三十餘項消費價格數據顯示，1~4月，居民消費價格總體呈上漲態勢，僅有通信行業、交通工具、豬肉等少數幾項降低。在通信行業的全部兩項數據——通信工具和通信服務中，1~4月居民消費價格分別同比下降2.6%和0.8%，整體呈下降趨勢。
而在價格下降的同時，網速卻在不斷提升。根據寬帶發展聯盟發布的第19期《中國寬帶速率狀況報告》（2018年第一季度）可以看出，2018年第一季度我國固定寬帶網絡平均下載速率達到20.15Mbit/s，同比提升54.9%；2018年第一季度我國移動寬帶用戶使用4G網絡訪問網際網路時的平均下載速率達到19.12Mbit/s，同比提升54.3%。
寬帶發展聯盟發布的數據顯示我國固定寬帶用戶平均可用下載速率進入全球較快國家行列，國際電信聯盟的發布數據顯示我國固定寬帶和移動寬帶價格處於全球中低水平。
9 提速降費為啥還遭吐槽？
面對取消流量「漫遊」費的消息，跟過去每一次降費一樣，並不是所有用戶都稱讚滿意，依然有不少用戶抱怨與懷疑。用戶對降費「獲得感」不強成為通信企業的一大難題。為什麼這樣呢？主要原因是企業和用戶視角不同，對「降費」理解不一致。用戶理解的降費是直接降低通信支出，企業理解的降費是降低相關業務單價。企業確實降費了，各項業務單價顯著降低，然而用戶使用量，如流量大幅增長。工信部數據顯示，今年5月DOU（戶均移動網際網路接入流量）達到3.97GB。而2015年4月，總理初次提出提速降費的當月，月戶均移動網際網路接入流量才為302.2M。短短三年，變化如此之大，相當於用戶從吃簡餐變成吃滿漢全席，因此算起來用戶每月的通信支出並沒有顯著降低。
有業內專家認為，當前通信市場的主要矛盾為用戶對於提速降費力度的要求和運營商對於營收增長的要求之間的矛盾。用戶對提速降費的需求永無止境，誰不想低價甚至免費呢？然而電信運營商作為企業特別是上市公司，也需要經營發展並保持盈利，不能無底線降費。認識到這樣的矛盾，我們也就能理解用戶的抱怨以及企業的不甘了。
此外，從提速降費相關的申訴熱點來看，費用相關申訴是最大的熱點和難點，資費套餐問題爭議較為嚴重，服務方面基本都是網絡和資費問題傳導過去的結果，宣傳方面存在不足。因此運營商一定要確保客戶明明白白消費，增強與客戶之間的信任。
10 降費還有空間嗎？
在流量「漫遊」費7月1日取消的公告發布之後，就有不少用戶期待並猜想下一次降費新舉措了。確實，人們對提速降費的需求沒有盡頭。而當前增長乏力的基礎電信運營商該如何尋找更大的降費空間呢？
有業內人士呼籲，提速降費不該是運營商的孤軍奮戰，而應該成為一種產業鏈的共同行為。提速降費並非通信運營商自身的企業讓利行為，涉及到通信設備製造、信息技術、網際網路應用等全產業的協同一致。當前，運營商大幅減收讓利，但相關產業的價格持續提高，一方面給運營商發展帶來較大壓力，如通信設備價格不斷提高等；另一方面並未讓用戶產生真正的優惠獲得感，如網際網路應用價格持續大幅提高等。因此，應由國家相關部門制定出臺整個產業協同一致的「提速降費」，而不能只是通信運營商孤立的「提速降費」。這樣用戶才能享受到更多的實惠。
(責編：趙超、楊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