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妹 作者：柳思 楊皓清
編輯：Weiyi
本文為小象君One Health（同一健康）課程的優秀作業
《蘭州市部分貓咖衛生及「同一健康」方面的問題》
摘要
貓咖是一種近幾年流行的新興的商業模式，其特殊的經營模式中存在不少公共衛生方面的問題。本文以「同一健康」理念為指導，以蘭州市的七家貓咖作為主要調查對象，對於當前主流貓咖中存在的衛生問題和有關部門的監管漏洞進行了研究分析，並對貓咖經營者、監管部門和貓咖消費者提出了一些改進建議。
引言
貓咖是近幾年興起的一種逐漸成熟的新型商業模式。商家在一定場所內飼養各種貓，吸引顧客前來與貓玩耍互動，並通過收取門票、出售食品飲料、出售活體小貓等方式獲利。這種營業形式是從傳統的普通咖啡館發展而來的。幾年前，有人發現在咖啡館中養一兩隻乖巧粘人的貓可以有效吸引人們的注意，為咖啡館帶來更多效益，於是越來越多的咖啡館效仿這種方式，並逐漸演化出了當前流行的以出售「擼貓」服務為主業，以出售咖啡飲品、活體寵物為副業的貓咖。我們實地考察到的貓咖主要有以下形式：飲品店類、寵物用品店類、貓舍狗舍改建類。
隨著近年來貓受歡迎程度的增長，越來越多以擼貓為主要噱頭的場所應運而生。一方面，相應的經營模式愈加規範化，另一方面較低的經營門檻也讓不少貓咖存在較大健康風險——不論是對消費者還是店內工作的貓狗。不可否認的是，貓咖的確為一部分暫時還沒有能力的人提供了近距離了解貓咪、舒緩壓力的機會，但稂莠不齊的貓咖讓潛在的傳染病風險和動物福利成為我們更加關心的問題。
BBC
作為一個以人貓互動為主要賣點的商業場所，貓咖中的「同一健康」問題尤其值得我們的關注。「同一健康」理念強調人類、動物、環境三者健康的統一。在貓咖存在的「同一健康」問題主要表現在：貓傳染病在貓之間的傳播、人畜共患病在貓與人之間的傳播、貓和人之間互相造成外傷等其他方面的傷害，等等。對貓咖「同一健康」問題的研究，可以幫助消費者對貓咖進行客觀的選擇和評價，引導貓咖經營者對自己的貓咖進行優化和改善，敦促有關部門進一步完善對於貓咖的監管方式，最終對人、貓的健康產生一定的積極影響。
調查方法
在此次調查中，筆者通過美團網選擇了蘭州市的七家貓咖進行實地調查，並對它們在「同一健康」方面的優點和不足進行了總結。它們的經營模式大同小異，人氣、口碑有高有低，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另外，筆者查閱了與貓咖市場監管相關的政府文件和與貓傳染病、人貓共患病相關的文獻資料，以便對調查對象進行更加客觀全面的評價。
調查經過
關於貓咖市場監管文件的查閱
在2019版《國民經濟行業分類》中的餐飲業和娛樂業中均無貓咖及其他類似場所的定義和分類。據相關從業者介紹，國內的證照分類裡並沒有專門設立寵物咖啡館這一項,所以只需要辦理正常經營的咖啡館或者餐廳的執照，即可經營一家貓咖。在筆者目前查閱到的文件中暫未針對貓咖的經營管理辦法和監管措施說明。
關於人畜共患病、貓傳染病的文獻查閱
在已確定的一千多種人類傳染病中超過六成均為人畜共患病，在過去的幾十年裡，動物源性的傳染性疾病已席捲了全球。人口數量的增加、人類活動範圍的擴大、人類與動物關係的日益密切、國際貿易與交流的日益頻繁、氣候變化及病原體的變化都是傳染病高發的重要影響趨勢。[1]
貓作為一種肉食性哺乳動物被當做寵物豢養，與人類距離更近，一旦成為「病毒貯存宿主」，便會對人類構成巨大威脅。可在人與貓之間傳播的人獸共患病分為病毒性（如狂犬病、流感等）、細菌性（如鉤端螺旋體病、結核病、貓抓病等）、真菌性（如皮菌黴病、念珠菌病等）、寄生蟲性（如弓形蟲病、蠕蟲病、附紅細胞體病等），人與貓及貓排洩物的接觸、人被貓抓傷或咬傷，以及跳蚤等其他動物存在都有可能傳播此類疾病，還有部分疾病如流感和結核病會通過飛沫或氣溶膠經呼吸道傳播。[1,2,3]
貓作為宿主的弓形蟲病傳染途徑圖源網絡
據專業寵物醫生介紹，可以在貓之間傳播的傳染病還有貓瘟、細小病毒、皰疹、杯狀病毒、冠狀病毒等等。通過對貓進行定期的疫苗接種和驅蟲，可以有效降低但無法杜絕很多疾病的感染、傳播概率。
蘭州市七家貓咖的實地調查
貓咖1（美團評分4.2）
位於一家開業時間不長、客流不是很大的商場5層，進店需使用免洗洗手液消毒並穿戴一次性鞋套，室內光線比較柔和，溫度在25℃左右，地面、牆面、桌椅、貓爬架、貓玩具等較乾淨整潔。店內有比較明顯的告示牌，說明店內的貓均已接種疫苗和接受驅蟲，並提醒顧客不要對貓進行強行摟抱以免被抓傷，顧客進店時工作人員會提醒顧客閱讀並確認了解告示牌上的內容。店內出售食品、飲料但建議顧客外帶。店內飼養十幾隻不同品種的貓和一隻阿拉斯加犬、一隻博美犬，多數貓對兩隻犬表現出明顯的警惕和敵意。店內提供貓零食和逗貓棒增進顧客與貓之間的互動。店內的絕大多數貓體型適中、整體狀態健康、精神狀態良好，少數貓眼部、耳部分泌物較多，疑似感染皰疹。自由活動的貓共用食盆、水盆（其中水盆為貓狗混用），水盆為提供流動水的智能水盆，食盆、水盆較清潔。一部分貓在玻璃展示櫃中休息，展示櫃有溫控系統，食盆、水盆、貓砂盆較清潔，有較明顯的標語提醒顧客不要接觸展示櫃。
貓咖2（美團評分3.9）
位於一家繁華、客流量很大的商業中心7層，與普遍意義上的貓咖有所不同，僅提供「擼貓」服務而不出售食品，也不提供桌椅。進店需使用免洗洗手液消毒並穿戴一次性鞋套。室內為白光，溫度與商場基本相同，地面、牆面、貓爬架等較髒，有較多汙漬。有告示說明店內的貓已接種疫苗、接受驅蟲並指導顧客以正確方式對貓進行撫摸，但不明顯。店內多數貓眼部分泌物很多，疑似感染皰疹；一部分貓毛髮較髒，健康狀況一般。多數貓精神狀況一般，不願意與人接觸。部分母貓處於懷孕或哺乳狀態。自由活動的貓共用食盆、水盆（提供流水），食盆、水盆的清潔程度一般。入口處提供貓零食和逗貓棒。
貓咖3（美團評分4.9）
位於一家繁華、客流量大的商場3層，進店需要使用免洗洗手液消毒並穿戴一次性鞋套，室內光照、溫度與商場基本相同。牆面、貓爬架較清潔，地面雖然會定時清理，但是由於人流量過大，無法保持長久清潔。有告示說明店內的貓已接種疫苗、接受驅蟲並引導顧客正確與貓接觸，但不明顯。貓的飼養密度較大，有不少於25隻在店內自由活動。出售食品、飲料，沒有措施或者提示防止貓接觸人的食物。貓的體型和毛髮狀態大多良好，多數貓眼部分泌物多，疑似感染皰疹。提供貓零食和逗貓棒。自由活動的貓共用食盆、水盆，較為清潔。店內飼養少量寵物鴨，相關設施仍在完善中，鴨與貓的區域分開。門口的宣傳顯示未來有可能飼養浣熊。店內出售活體小貓，統一展示在靠外的玻璃展示櫃中，環境較嘈雜，小貓精神狀態一般，不願與人接觸。
貓咖4（美團評分5.0）
位於一家客流量不是很大，商家仍在陸續入駐的新商場7層，進店需要使用免洗洗手液消毒並穿戴一次性鞋套，光照柔和，溫度較適宜。牆面、貓爬架清潔程度良好。店內出售食品、飲料，無防護措施。有告示說明店內的貓已接種疫苗、接受驅蟲並引導顧客正確與貓接觸，但不明顯。提供逗貓棒，貓零食需單獨購買。店內沒有垃圾桶，顧客使用過的餐具和貓零食包裝隨處丟棄，極易被貓誤食。店內未絕育的公貓有單獨的區域，禁止顧客接觸。二樓有幾排養貓的玻璃櫃，顧客禁止接觸。貓的體型和毛髮狀態較好，部分貓眼部分泌物多。貓的精神狀態較好，比較活潑，不太排斥與人接觸。店內飼養一隻雪納瑞犬和一隻博美犬，犬與貓的空間重合不多，犬與貓的接觸影響較小。
貓咖5（美團評分4.0）
位於一家開業時間不長、客流不是很大的商場5層，是一家寵物用品店形式貓咖，進店需要向雙手噴灑酒精消毒，但沒有鞋套或地板清潔，也沒有相應提示牌說明店內貓是否接受疫苗和驅蟲，與動物互動的注意事項依靠店主的口頭交代，具有很大不確定性。店內為冷白光，溫度適宜。店內沒有垃圾桶，可以理解為避免滋生細菌、動物翻找等而不設置垃圾桶，但餵食後的包裝無法處理而隨處亂扔，遭到貓的反覆啃咬甚至有誤吞風險。籠內臟亂，貓砂盆不能得到及時清潔，食盆水盆距離過近導致部分水盆被貓糧汙染、水體混濁。整體環境比較空曠，沒有可以讓貓隱避的地方。逗貓棒有新有舊，質量也參差不齊。這裡除了品種貓，還有一隻體型較瘦小的流浪貓，這隻貓的左眼紅腫著還不停流淚，據店主說是被顧客用逗貓棒金屬頭打傷，沒有去醫院而是由店主每天滴眼藥水治療。這家店還沒有辦理下來相關衛生許可證，因此沒有食物飲料供應。
貓咖6（美團評分5.0）
位於一條繁華商業街附近、人流量不大的商場2層，是一家犬舍改建的貓咖，進店需要用免洗洗手液消毒並穿戴鞋套，還有店員提示閱讀門口提示牌，表明店內貓狗均注射狂犬疫苗並提示互動須知。這家店雖然有貓有狗，但貓狗分開飼養，顧客需要消毒雙手後才可由狗區進入貓區，反之沒有要求。犬區有十多條不同的品種犬，地板清潔非常到位，分裝零食的塑料小盒由人工收集，目測可以循環利用；因店面需要，大門敞開，且人和犬均密度偏高，導致溫度也略高。貓區有七隻貓，空間相對狹小和密閉，而貓密度較低，溫度適宜；進入前需二次消毒，還有小黑板告知顧客謹慎對待一隻發情期的公貓，可以感受到濃濃的「貓性化」；籠內不設貓砂盆，店內貓砂盆為封閉式，減少了異味也抑制了病菌傳播；有較多分開擺放的食盆、水盆，玩具齊全；但貓精神狀態不佳，拒絕過多接觸，部分貓眼部分泌物多。顧客的飲料是一次性包裝，吸管也是直接插好，減少了手上病菌接觸吸管口的風險。
貓咖7（美團評分4.5）
位於一條繁華商業街路邊，是一家打著擼貓旗號的咖啡店，店家主要收入來源是飲品，貓咪的生活環境也比較差。進店沒有消毒環節，顧客也不需要穿鞋套，更沒有相關提示牌，甚至店家也沒有口頭交代。店內光線昏暗，溫度適宜。店內貓密度偏大，逗貓棒較老舊、簡陋，貓爬架不清潔。店內設有垃圾桶。籠內沒有貓砂盆，店內貓砂盆是開放式的，沒有及時清理。食盆水盆（提供流水）相距較遠，但缺水缺食，提醒後店家才勉強添滿。沒有地板清潔，整體環境髒亂，且貓咪狀態不佳，一隻加菲的淚痕明顯沒有及時清理，還有一隻躺在椅子裡不停抽搐、咳嗽，但店家沒有讓病貓休息或隔離，被問到時含糊其辭。顧客食物飲品大多為一次性包裝，缺乏遮蓋。
調查結果
關於人畜共患病的防控
雖然絕大多數貓咖的告示都顯示店內的貓接種了疫苗並進行了驅蟲，但是沒有公示書面的正式證明（如疫苗手冊）；與此同時，在貓咖中，人和貓的接觸較多且十分親密，疫苗和驅蟲並不能滿足對人畜共患病傳播的預防需要，但是多數貓咖中的貓並沒有在與顧客見面前經過詳細的全身體檢。以剛地弓形蟲為例，人類的感染途徑即攝入被弓形蟲卵囊，不外乎食入並消化了未煮熟的含組織包囊的肉類或者飲食中汙染了含有卵囊的貓糞[5]。在源頭方面，要求經營者定期驅蟲、規範化飼養；在傳播方面，需要經營者提供消毒設施、避免顧客接觸貓砂，如店內避免使用開放式貓砂盆等。此外，雖然大多數貓咖對於人與貓的接觸方式都有一定的提示引導，但是對顧客的監督力度有所欠缺，顧客和貓互相造成傷害的風險仍然較大。此外，有貓狗混養的貓咖，出於犬類天性需要經常遛狗，而外界環境複雜多變，可能引入致病微生物給環境相對單一且封閉的貓群造成傷害。
關於貓的健康狀況
被調查的幾家貓咖大多客流量較大，環境十分嘈雜，店內的貓大多超負荷工作，休息不足，精神狀態一般。據專業寵物醫生介紹，這些貓會因此免疫力比較低下，對於某些疾病，尤其是傳染病更加易感，而較高的飼養密度也使得這些感染病很容易在貓之間迅速傳播。除此之外，部分貓咖不能及時清理室內的垃圾，也不能防止貓誤食人類食物，貓非常容易吃下不利於健康的物品。同時，大多數貓咖為了幫助顧客吸引貓，會提供貓零食，導致貓咖中的貓長期食用大量含較多添加劑的零食，不利於保障貓的長期身體健康。大量顧客不當或過度與貓接觸的方式從長遠看也容易影響貓的心理健康。
有關部門的監管問題
如今貓咖已經成為一種越來越常見的、性質比較獨特的商業模式，但是相關的政策法規還存在很大的空白，在食品安全衛生、公共衛生、動物福利等方面都缺乏完善的監管措施。
改進建議
貓咖經營者方面
控制貓的數量，一天之內進行多次輪班，確保每隻貓都能得到足夠的休息。如果貓咖位於繁華的商場或商業街，建議在必要時使用隔音設備，並限制貓咖內的人數。
安排獸醫等專業人員監督顧客與貓之間的互動，及時制止危險的不當行為，並在傷害事件發生時採取迅速、專業的措施將影響降到最低。在顧客與貓接觸前為顧客詳細介紹衛生方面、與貓互動方面的注意事項。
採取措施防止貓接觸人的食品，比如建議顧客外帶，或使用帶蓋的密封容器盛放食物等。可以提供品質較好的貓零食，但需由顧客自行購買。
由人工收集垃圾或在貓咖內放置足夠數量的帶蓋垃圾桶，並監督顧客正確丟棄垃圾。
完善進店消毒措施，如手部消毒、穿戴鞋套等。
定期洗澡、剪指甲、體檢、打疫苗、驅蟲，並公示疫苗手冊等複印件。
有貓生病時暫停其工作，儘快帶病貓就醫並隔離休息。
定期清掃籠舍並消毒；店內避免使用開放式貓砂盆並及時清理，既減少異味也儘量降低消費者與貓糞便接觸的可能性。
條件允許情況下收養一些流浪貓並做絕育，接受顧客領養或以低於品種貓價格購買。
監管部門方面
儘快建立完善專門針對以貓咖為代表的人與動物互動類經營場所的行業規範和監管機制，對貓咖的衛生情況、動物福利狀況及貓的體檢相關材料進行定期檢查和審核並公示，對不符合要求的貓咖進行及時的整改或關停。
消費者方面
自己身體不適如身患流感或裸露皮膚有開放性傷口等避免前往。
去貓咖之前了解基本常識，保護貓也保護自己。選擇貓咖時注意衛生方面的評價，也可要求店主出示相關執照和免疫證書。
如果條件允許建議佩戴口罩。
進入貓咖時認真閱讀注意事項，認真進行消毒（必要時可自帶免洗消毒洗手液等）。與貓互動時不投餵人的食物或貓無法消化的其他物品，不投餵過多的貓零食，不強行對貓撫摸、摟抱，尊重貓的自主意願。
如果發現貓的行為有異常（有可能是病貓），注意遠離或直接離開。
如果被咬傷、抓傷，切勿抱僥倖心理，應當及時到正規醫院進行處理。
參考資料及致謝
[1]史利軍, 劉鍇寵物源人獸共患病[M], 北京:中國農業科學技術出版社,2011.
[2]劉拂曉. 寵物源性人畜共患病的診斷與防治[J]. 山東畜牧獸醫,2008,29(11): 28-30.
[3]王雷, 利凱, 謝富強, 等. 人與犬貓共患病[J]. 中國獸醫雜誌,2002,38(8): 43-44.
[4]《國民經濟行業分類》2019年版
[5]王寧弓形蟲病的分析、診治和人畜共患風險防控[J]. 現代畜牧科技, 2019,10: 109-110
感謝蘭州博愛動物醫院在獸醫專業知識方面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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