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24小時—錢江晚報記者 朱燕
大學生暑假找個兼職是很常見的事，賺點零花錢，也能積累些社會經驗。下沙大學生小胡也是這麼想的，7月初就開始找兼職，聽聞外賣騎手月入過萬，他覺得自己體力好，可以試試這個。
結果，試到現在，一分錢沒賺到就不說了，還因為分期買了輛電動自行車，尚有貸款等著他還，每月300多、要還13個月。
要當外賣騎手，必須先買輛電動車
小胡是在58同城上找到的招募騎手信息，隨後與微信號「美團人事部」聯繫上，到一處寫字樓面試。
（▲小胡面試就是在這間人力資源公司辦公室）
在天城東路上的這幢寫字樓，大門和樓裡都張貼了美團騎手的相關信息。走進小房間，長頭髮的女經理為他面試，介紹騎手收入等，最重要的一點是強調：首先得有一輛電動自行車。
小胡時候向記者重複當時女經理的話：「一般的電動車不行，加入外賣的隊伍，肯定要有統一的電動車。」當時女經理在講解時，說樓下有三個新人正好要去買車，讓小胡下樓一塊兒去買。
小胡和其他三人坐上了一輛凱迪拉克汽車，七轉八彎後來到一條沒名字的巷子，又進了一家沒名字的店鋪，裡面擺著十幾輛電動車，裡面有兩個店員正在忙著賣車，因為現場至少有十個人要買車。
小胡說車的款式也沒什麼可挑的，價格是3980元，如果不能全款支付的話，可以分期付款，算下來利息和手續費，14個月總計要付5200元。大概是因為要買分期付款買車的人太多，兩個店員忙不過來，帶他們過來的招聘方女經理利索地教小胡下載APP辦理分期付款。
小胡需要提供手機裡的通訊錄，還要上傳身份證。為了能順利辦出分期貸款，店員教他「就說你自己是東北餃子館的員工，每個月都有工資可以還款」。
提了新車後，小胡是靠著導航離開那個小巷子的。
試用期內發現自己可能拿不到錢
有了電動車，招聘的女經理問小胡想去哪個區域送餐，她推薦了客人最多的武林站。小胡從下沙騎著電動車來到武林站找到站長，籤了份協議，就算正式開工了。
站長替小胡找了個老師傅帶路，幾天下來也送了不少的訂單。在這期間，小胡遇到了另一個暑期工，正在說離職拿不到錢的事情。小胡一對照自己，發現自己不僅拿不到錢，還可能要付違約金。
小胡是7月9日入職的，打算幹到8月20日。協議規定，離職需要提前一個月申請，否則拿不到錢。與此同時協議又要求，只有幹完一個月整，才可以提出離職申請，否則也拿不到錢。小胡仔細一想，自己無論如何都拿不到錢了，便詢問站長怎麼會有這麼矛盾的規定。
（▲上崗前籤訂的協議中，寫明辭職需要提前一個月申請）
站長說，這是針對全職騎手的規定，不會有人這麼短時間內離職的。這時候小胡才知道，原來招聘的女經理替他報了全職騎手，而他一開始就明確說過自己只是暑期打工。
眼看自己是拿不到錢了，試用期的第7天，小胡表示自己不幹了。
兼職外賣騎手的事情徹底涼涼
當騎手賺錢的路子是行不通了，小胡自認倒黴。這時才發現，新買的電動車質量實在堪憂，一會兒轉向燈破了，一會兒電瓶供不上電。
小胡跟賣電動車的店員聯繫，店員說讓他隨便找家店修一下，修理費他來報銷。但是修了20元錢，店員遲遲不給小胡報銷。後來又有一次半路拋錨了，小胡意識到這輛電動車質量不太行，修車行的人也告訴他，這輛電動車可能是二手組裝的。
小胡再次聯繫賣電動車的店員，店員建議他，反正不當騎手了，不如賣給回收點。小胡覺得也行，到了店員指定的回收點，這輛電動車估價只有2000元。
此時，小胡只感覺到透心涼——當外賣騎手的事情黃了；錢沒賺到；電動車被回收了；自己每個月還要付300多的分期貸款。
（▲美團App官方提醒）
事後，小胡在美團APP查看裡面的騎手招募問答中，有人之前已經發出過特別提醒：請勿相信分期購買電動車等騙局。
招聘公司說自己經過授權，且不收中介費
根據小胡所提供的信息，我們找到了位於天城東路某寫字樓的面試地點。一位陳經理提供了他們的營業執照，名為圓和人力資源公司，他們自稱得到了美團授權的招募騎手，不收取求職者的中介費。
陳經理說，他們負責騎手的前期招募，確保兩件事情：一是想當騎車的決心，另一個就是必須要有輛電動車。
「每次來面試的人，我都要跟他們聊半個小時以上，告訴他們騎手是很辛苦的，賺到的錢多錢少要看個人情況。」陳經理說他在7月15日之後就回絕了那些想來兼職的大學生，「如果不能跑滿2個月，基本賺不到錢，建議他們不要加入了。」
過了心理關，陳經理接著就會交待他們買電動車，不要買那種好看的，一定要買那種後面有支架可以放外賣箱子的。因為有些新騎手不知道哪裡有賣電動車，陳經理就會推薦他們去2號大街那一長排電動車店，只要符合外型要求，買哪一家的車都可以，沒有品牌限制。
「至於是否一定要分期，看個人實際情況，有錢就付全款，錢緊張的話可以考慮分期，這個由騎手自己和店家商量。」陳經理說他們不參與電動車的購買。
但小胡那天，明明是由公司的人帶去買電動車的啊，還收把手教著辦理了分期付款，這又是怎麼回事？陳經理表示，將去公司內部查一查，隨後會回復記者。
截至8月19日晚7點發稿時，陳經理一直沒有回消息。
外賣老騎手們說：新人都要交學費的
離開寫字樓的時候，正好遇到樓下很多外賣騎車在等派單，觀察了一圈他們的電動車，各種品牌都有，並不是當初那位女經理向小胡強調的「要有統一車輛」。
我問他們：你們的電動車是自己買的還是到指定地點買的？
騎手們告訴我：都是自己買的。如果報名的時候，有人要求去指定地點買，那就表示上當了，那個價格會比普通的車貴一些。
其中一名騎手說：「我差點就上當買了，遇到一個老鄉他已經受騙分期買了車，然後又不當騎手了。我就讓他把車便宜點賣給我了，他還在分期付錢呢。」
騎手們交流中說，分期買的電動車質量都不太好，如果出故障了，店家就會說送外賣開得損耗太大，如果不想當騎手，店裡回收價就只有2000元。這情況和小胡說的有點類似，連回收價格都這麼一致。
「新人沒辦法，總是要交學費的。」老騎手們說，其實送外賣也沒有想像中那麼賺錢，風裡來雨裡去一般一個月也就五六千元。送餐時，還有各種扣分罰款條款，新人沒經驗，會被扣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