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軍事博物館眾多的館藏中,有一件十分特殊的展品,它出身於美國洛克西德公司的製作車間,它身上的累累彈痕卻是新中國一支神秘部隊的手筆,發生在高空的那場對抗一直是個謎,所有參與的對手都保持沉默。
U-2,綽號蛟龍夫人,可以飛到21000米以上,遠遠高於當時世界上所有高射炮和殲擊機的作戰高度,可以飛到中國大陸最偏遠的地方再返回臺灣。工程師貝克首創了專門用於高空偵察的B型照相機。U-2出一次任務,拍下的照片可以堆滿一間房子。除了照相,U-2可以自動跟蹤記錄在各種波段上敵方的機密電碼和語音聯絡,留待專家分析破譯。只要敵方的雷達照射U-2,雷達的位置、雷達波的所有特徵也都會被記錄在案。
神秘的543部隊
1958年6月的一天,張伯華上校來到空軍副司令員成鈞中將的辦公室,一個重大任務在等著他。很快,一道道調令飛向全國各地的雷達部隊、飛行部隊、高射炮部隊、探照燈部隊和防化學部隊。沒有解釋,團級幹部當營職,營職幹部當連職,高職低配,到一個神秘的543部隊報到。
上世紀50年代,美國給臺灣的一種RB-57型偵察機從超高空深入大陸偵察,那時,解放軍的兵器還無法在這樣的高度上作戰。為此,我國迅速從蘇聯引進了當時處於世界頂尖水平的SA-2(SA-2是北約代號,蘇聯正式編號為С-75)地空飛彈系統,投入到國土防空作戰中。
美蔣引以為豪的「黑貓」中隊
1958年的一天,美國中央情報局駐臺北辦事處主任克萊恩找到了「國防會議秘書長」蔣經國,向他透露了一個核心機密:中國正在研製原子彈。為此,美國準備利用臺灣飛行員駕駛U-2偵察機深入大陸內部拍攝照片,監控中國大陸原子彈和遠程飛彈的發展過程。雙方很快達成合作協議,並派遣了首批6名飛行員赴美衝繩基地接受訓練。
1960年7月,美國巨型運輸機為臺灣送來了蓋著蒙布的神秘客人,隨U-2到達的還有幾十位美國專家,加上在美國培訓學成歸來的飛行員,組成了臺灣的U-2偵察中隊,對外稱「第35氣象中隊」,隊徽是一隻黑貓。
黑貓中隊正式成軍於1961年2月1日,以空軍氣象偵察研究組為名在空軍桃園基地成立。實際上由美國戰略空軍負責,但因涉及高度機密,才由中央情報局出面協調。
U-2飛機的首航就已深入到中國的西北地區,並在沙漠深處發現了一個已荒廢的龐大的高臺架構。美國中央情報局從所拍的照片證實了中國確有發展飛彈的計劃;也據此斷定中蘇已分道揚鑣。後來,U-2飛機又發現蘇聯協助中國興建的核能發電設施已呈中斷狀態,一處核武器試驗場也沒有了活動。至1974年5月24日止,完成220次任務,共有28名臺灣空軍飛行員加入,其中10人喪生。
同年,在海峽另一邊,人們正在與曾經幫助過中國的蘇聯專家告別,蘇聯不再向中國供應任何兵器和零部件。此時,543部隊總共3個作戰營,只剩下50多發飛彈,要防守的卻是整個國土。
首次擊落過程
1962年,東南沿海不斷遭到臺灣武裝登陸人員的襲擊。大陸一有軍事調動,臺灣的偵察機就會過來看看。於是,空軍作戰部擬就了一個引誘U-2上鉤的計劃。
9月7日,解放軍轟炸機群從南京一路招搖飛往向塘軍用機場,加上正在訓練的殲擊機,向塘機場如同真有大事要發生。此時,蛟龍夫人已經有足夠的理由過來看看了。此時中國低空飛彈部隊偽裝成地質鑽井隊,早已奔赴南昌設伏。
9月8日,一架U-2果然出動了。9月9日7點32分,1架U-2型偵察機從福建平潭島竄入大陸。8時24分,在九江兩萬米上空,U-2突然掉轉回頭,朝南昌向塘機場直衝過來。8時32分,進入防空飛彈部隊二營火力範圍。該營發射飛彈3枚,將U-2型偵察機擊落。飛機墜於南昌東南15千米的羅家集附近,少校飛行員陳懷生跳傘被俘,因受重傷搶救無效死亡。這是空軍地空飛彈部隊第一次擊落U-2型飛機。
世界震驚了。沒有人相信中國年輕的地空飛彈部隊能夠有這種能力。在外國人面前一貫幽默的毛澤東說了那句名言:「我們是用竹竿把它捅下來的!」
戰術調整,從8分鐘到10秒鐘!
對此,美國極度窩火。為了識別薩姆飛彈的制導雷達訊號,美國在U-2飛機上安裝了一套成為「12號系統」的高空電子預警系統。通過這套系統,黑貓中隊的三名飛行員成功躲過了解放軍地空飛彈的攻擊。順帶一提,這是人類歷史上的第一次空中電子戰。
三戰三敗的中國飛彈部隊眼看著煮熟的鴨子一次次飛走,心中滋味可想而知。但中國軍隊有自己的拿手好戲,那就是善於總結,在人上面下功夫。經過反覆研究交戰資料,飛彈兵們發現U-2偵察機對地面飛彈制導雷達有一段很短的反應時間:從飛彈雷達開機到U-2做出規避動作,大約要18秒!!如果搶在這18秒內完成飛彈發射,就有可能在U-2來不及規避的情況下擊落它。
然而依照蘇軍制訂的薩姆飛彈操作條令,在目標進入作戰半徑135公裡外製導雷達開機,大約需要8分鐘來完成發射飛彈的動作。現在飛彈部隊決定打破常規,在目標進入40公裡的作戰半徑後雷達開機,用10秒鐘時間完成所有發射動作!
從8分鐘壓縮到10秒鐘!聽起來難以置信,然而經過幾十次艱苦操練,飛彈兵們做到了。
四戰連連告捷
上饒地區擊落U-2飛機。南昌地區擊落U-2型偵察機後,臺灣當局空軍改用加裝電子預警系統的U-2型偵察機繼續入竄大陸。1963年11月1日,1架U-2型偵察機從浙江溫州竄入大陸,直飛西北地區進行偵察。空軍指揮員決定殲其於返航途中。11時15分,該機從甘肅鼎新折返。14時5分,雷達捕捉到目標。14時11分,該機經九江直飛上饒。第2營在距目標35千米時打開制導雷達天線,8秒鐘內發射飛彈3枚,14時18分擊中目標。飛機墜於江西省廣豐縣萬羅山地區,兩度獲所謂「克難英雄」稱號的少校飛行員葉常棣跳傘被俘。
漳州地區擊落U-2型飛機。1964年5月15日,第2營秘密移駐福建漳州,以尋找更多戰機。7月7日12時30分,1架U-2型偵察機經上海、南京、杭州、廣州後回竄漳州地區。第2營在距目標32.5千米時打開制導雷達天線和反電子預警設備,鎖定目標,3秒鐘完成飛彈發射準備,發射飛彈3枚,12時36分將U-2型偵察機擊落。飛機墜於漳州東南7千米的紅板村,少校飛行員李南屏斃命。
包頭地區擊落U-2飛機。臺灣當局空軍U-2型偵察機遭連續打擊後,加裝了回答式幹擾系統和紅外線照相設備,並開始夜間出動。1964年10月16日,中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後,臺灣當局空軍對大陸的偵察更加頻繁。空軍地空飛彈部隊很快摸清U-2型偵察機實施幹擾的規律,研製了新的反電子預警設備並裝備部隊。1965年1月10日,1架U-2型偵察機於19時56分由山東海陽上空竄入大陸,經黃驊、大同直飛包頭地區。21時15分,第1營運用「近快戰法」和反幹擾手段,距目標44千米時制導雷達開機,抓住目標,發射飛彈3枚。U-2飛機在其飛行員來不及使用預警裝置和幹擾系統的情況下被擊落,少校飛行員張立義跳傘後被俘,飛機上裝載的電子幹擾設備被繳獲。這是空軍地空飛彈部隊首次夜間擊落該型飛機。
嘉興地區擊落U-2飛機。包頭之戰後,科研人員成功研製出反電子幹擾設備。1967年9月8日11時5分,1架U-2型偵察機從江蘇啟東竄入大陸,經海門、常熟,繞過上海市至浙江嘉興地區實施偵察,並對地空飛彈制導系統實施幹擾。第14營使用國產地空飛彈裝備和反電子幹擾設備,有效地反幹擾,抓住目標,發射飛彈3枚,將飛機擊落。敵機墜落於浙江省海寧縣西南5千米處,飛行員黃榮北斃命。這是地空飛彈部隊首次使用國產地空飛彈擊落U-2型飛機。
此後,美蔣再也不敢派U-2進入大陸上空,U-2神話被解放軍地空飛彈部隊終結。
側記 絕密的照片
據華錫鈞在《失去的黑貓》中透露:葉常棣被俘後,大陸軍方拿出兩張拍攝自桃園基地內部的照片訊問他,同時向他念出一連串黑貓中隊相關人員職位、階級、姓名,讓他對中共的滲透感到很驚訝。因為葉常棣是第一位被中共生擒的U-2飛行員,所以中共官員訊問許多有關U-2的任務與性能問題。最讓葉常棣驚訝的是,中共在訊問過程中,出示兩張檔案照片,希望葉回答是在那裡拍的,照片中又是那些人,葉發現其中一張是桃園基地招待所的後院,還有一張是空軍RF-101偵察機飛行員在軍官俱樂部辦舞會的照片。
葉常棣說,舞會照片中都是飛行員、飛行員的配偶或是女友,裡面有美方偵察機用照相機與普惠引擎的技術代表、美軍駐臺第一位U-2飛行員Russ Eglelon、美方官員James Travis、中隊長盧錫良、副隊長楊世駒,他當時未透露美方人員的身分。
葉常棣對於中美雙方在臺灣的反情報工作,無法防止中共間諜的滲透,當時感到很驚訝,他進入黑貓中隊時被告知不能在外透露他在黑貓中隊的任務,連太太與父母都不能說,大陸卻能拿到黑貓中隊的照片。
U-2飛機殘骸
蔣氏父子接見陳懷生(右二)
黑貓中隊成功首航兩天後,兩蔣父子就在士林官邸接見首航駕駛員陳懷生,空軍總司令陳嘉尚陪同出席。合影留念時,蔣經國與陳懷生分立蔣介石兩側,狀似親暱,陳嘉尚擔任空軍總司令,卻只能站在更外側,顯示黑貓中隊在兩蔣心中的分量。最後一任U2駕駛員蔡盛雄回憶,蔣經國對於黑貓中隊極為重視,駕駛員去海外受訓前與返回後,必定親自召見耳提面命一番,這種關係有如老大哥與小老弟,「經國先生把駕駛員當成晚輩,而非下屬」。40多年後,蔡還記得經國先生當年對他的叮嚀:「孩子,要多注意安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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