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國民黨軍隊說句公道話,在與一個在組織、訓練和裝備上佔有絕對優勢的敵軍的戰爭中堅持了八年,與法國(它對德國的抵抗僅僅6個星期的戰鬥後便崩潰了)和英國(它從美國得到了大量的物資支援)比較起來,中國軍隊的抵抗是一個決心和自立的奇蹟。(美國學者·易勞逸拿)
1 引子
2.為什麼會有這場空戰
3.空軍一號令
4.筧橋上空的鷹
5.到底是6比0還是4比0或3比0?
6.八一四之後是八一五
八一四空戰(上)
1
2015年8月11日上午,一位八旬老嫗走進了筧橋醒村,她叫邵英子。80年前,小英子出生在筧橋的中央航校裡,她父親邵瑞麟是航校的教官,1942年犧牲於成都空中,年僅29歲,留下妻子和四個孩子。1937年大戰爆發之前,航校內遷,兩歲的小英子一路由空軍學員們輪流抱著,最後走到了昆明的巫家壩。她的父親和那些抱她的人,多數都在那場偉大的抗戰中為國捐軀了,而那些倖存下來的則人人都是一部苦難史。今天的「筧二代」或抗戰二代,最小的也基本到了退休年齡,像邵大姐今年已經80歲了,在八一四這個光榮的紀念日到來之前,她從重慶來到杭州筧橋,來到這個她出生和出發的地方,再看一眼醒村,然後她要去南京,要去拜謁抗日航空烈士陵墓,她父親的名字也刻在那裡的紀念碑上.
(上圖前排左一為邵英子,這是她和父母及弟弟在一起。下圖為父親殉國後的一家五口/資料照片)
時間已經過去了81年,這就像一條河流流了81年,洶湧澎湃或波瀾不驚抑或漸漸乾涸。時間是永遠用來流逝的,正如有人說光陰是用來虛度的,但就在流逝和虛度中,也曾經有過那麼多的轟轟烈烈,在我們的大地上,在我們的天空中,這就是我們父輩的生活啊,是我們曾經的恥辱和光榮。81年,在一個甲子的這把秤上,秤頭高高的翹起,像一面風中獵獵的旗。
那麼靠什麼來再現81年前的這一幕呢,靠記憶,靠頑強的如河流般的記憶,靠文字,靠各種各樣的文字,靠那沉沒和飄浮的一切。
78年之後在杭州這塊土地上我再來重寫「八一四空戰」這一歷史事件,我又會有些什麼新的視角和材料呢?
關於抗戰的史料,已經汗牛充棟,有的已經蓋棺論定,有的則還有爭議,有的則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不斷地有所發現有所解密,有的在解密中已經人所共知卻並未寫入正史,而是以野史的方式在坊間流傳,或者是幾分鐘之後就在網上被刪除了。
有時我們以為離事件越近,我們會看得越清。
有時我們以為離時間越遠,我們反倒會更逼近真相。
反而會褪去一些形容詞,除掉形容詞身上的一些油彩,而重歸黑白的事實。
具體就說八一四空戰吧。這是無論在正史野史或哪一黨哪一軍的史上都有記載的,退一步講,僅從國家和民族的角度來看,我們打的是一場衛國反侵略的正義戰爭,這是勿容置疑的。這也是我願意在時間過了78年之後重新來回顧和審視這場戰鬥的原因所在。
接下去我們可以分兩個層面來講八一四空戰。因為同樣是1937年的8月14日,同樣是空戰,實際上是有兩場空戰,一場是上海的,即我空軍是有備而去,去轟炸日本軍艦的;另一場空戰,是指在杭州筧橋上空的空戰,是一種毫無準備的遭遇戰。前者是雷聲大雨點小,後者卻是以高志航為首的中國空軍首次在空中將日本侵略者的飛機擊落。
後者是我寫作的重點和主旨所在。
但事實上又沒有什麼新的內容和視角可以去發現的。有時夜深人靜,特別是你在想天上的事情時,會突然有尖銳的聲音劃破夜空,我知道那是筧橋機場的戰鬥機剛剛從頭上飛過,這個時候我是沒有任何怨言的。八一四空戰到底對我們意味著什麼?在杭州,在中國,在中國的抗戰歷史中,這都是翻不過去的一頁,就像一塊明朗的藍天,那本來是要用來寫詩的,那註定是偉大的詩史,而具體的某一天,1937年8月14日,只不過是這部史詩開始的第一頁。
那就讓它開始吧。
2.為什麼會有這場空戰
好多書上都這樣寫道,杭州筧橋的中央航校是從1931年下半年開始算起的,那麼滿打滿算,到了1937年的七七盧溝橋事變之時,那恰好有六個年頭了。如果從1932年9月1日在筧橋的正式招生(實際為第一期,後來把南京軍政部航空學校帶過來的一期,筧橋這批就算作第二期)開始算起,這個時候已經有11期的新生學員來報到並有七期共五百多名飛行員已經畢業並成為中國空軍的骨幹,比如劉粹剛和李桂丹是二期生,陳懷民高威廉是五期生,梁添成閻海文是五期生,比如後面會寫到的我們杭州的飛虎英雄吳其軺,那已經是11 期的學員了。
這基本是一支由美國教官訓練出來的飛行員隊伍,飛機也基本來自美國,除美國之外,當時中國最大的飛機軍火商是義大利,其次是德國、法國和蘇聯,這是抗戰開始之前的格局。
「中日必有一戰」,當年這不只是一種論調,而已經是一種事實,因為九一八事變之後,東三省已經淪陷,只是說全面的抗戰還尚未爆發,但七七盧溝橋事變之後,大戰一觸即發,中日雙方開始了最為密集的調兵遣將。
(從空中俯瞰當年的筧橋機場,右邊為醒村)
這個時候的筧橋,實際上已經是一個空校了,空空蕩蕩的空。因為杭州離上海太近,上海已經有日本的軍艦在靠近停泊。中日雙方空軍實力的對比,基本是中方為一,日方為十,這決定了我們不能坐等人家來攻,所以我們要先下手為強。
紀錄片《飛虎傳奇》中有一個細節,說當蔣介石問毛邦初中國有多少架飛機可參加戰鬥時,毛支支吾吾說不出來,最後才說出大概有一百架,蔣聽到後說要搶斃了毛,但請注意毛邦初是毛福梅的親戚。
這當然只是一個傳聞,可能時間節點上也對不牢,如果真有蔣問毛,那一定是蔣已經知道了中國空軍的家底後才明知故問的,為的是下一步棋。據說在813淞滬大戰爆發之時,中國能參戰的飛機大約是300架左右,而三個月之後,能用來保衛南京的戰鬥機已經是個位數了,以致日本飛機在南京上空竟然作起了特技飛行,其氣焰是何其囂張。
然而毛邦初幫蔣介石也幫中國找來了一個陳納德,這就是功德無量的事情。
我後面也會寫到,作為航校11 期學員的吳其軺在1937年的上半年,還在筧橋訓練過,但很快地,大量的軍械都開始往雲南昆明運了,而他們這些學員則基本是步行「長徵」走到雲南,文中開頭講到的邵瑞麟的女兒邵英子就是在那時被飛行員們抱著到昆明的。我有時在想,難道真的沒有火車和汽車運他們了嗎,或許汽車和步行是穿插的,可能這一是鍛鍊隊伍,二是步行雖慢,但相對比較安全,不過這也讓這支空軍暫成了陸軍。
而從日軍來說,他們當然知道筧橋是中國航空學校的所在地,所以它必然要將炸毀而快之,而且從他們的心理上說,根本就沒有把中國空軍放在眼裡,他們知道中國的高炮防空火力是對付不了他們的,所以他們是帶著優越感而來的。
據唐中和在《浙江文史資料選輯》第二十六輯的《「八·一四空戰」的回憶》一文中說,當時在筧橋受訓的有第七、第八和第九共三期學生,說第七期已經畢業,但他們的畢業典禮卻沒在杭州舉行,要等航校遷到昆明再補。當時畢業生都已經「分配」光了,筧橋只留了七八個轟炸手在機場裡。唐中和是七期生,1949年之後留在了大陸。唐文還說,8月13日這一天,天氣也是不好的,但前面是連續幾天的不好,那是受颱風影響。這一天下午高志航率四大隊的四個中隊(21、22、23、24)已從南昌飛到筧橋來待命,因為當時戰事的中心是在上海,杭州離上海如此之近,那是他們在筧橋加油歇腳,是隨時要去戰鬥的。
但這樣的說法跟其他書中的還是有很大的不一樣。照唐文的意思,這一場空戰我們早就嚴陣以待了,但事實上這只是一場突然而來的遭遇戰。這一天我們的飛機從四面八方都在向上海和南京聚集,目的就是想爭取主動,先去轟炸日軍的軍艦,而絕對不是被動挨打。只不過日本人也想主動,於是就在筧橋上空碰上了。
因此另一種說法是,高志航的幾個中隊並不是8月13號這一天飛到筧橋的,而是要等8到14號當天才來的,他們是從河南周家口冒雨飛來的。這就是一個非常大的區別。當時他們的飛機已經紛紛在筧橋降落,油也只能維持20分鐘左右了,但敵機已經飛來,高志航認為20分鐘足夠消滅敵機,所以他一聲令下讓大家趕快起飛,而不是坐等日軍的炸彈。
我以為這個說法是基本靠譜的,也符合解密的一些歷史檔案,且符合來自「第三方」的資料,這個「第三方」並不是指中國和日本之外的「第三方」,而只是指在主流意識形態之外的「第三方」,當然也參考了中日空戰研究者的文字,這還是比較有說服力的。
八·一四空戰的直接起因是源於前一天8月13日淞滬會戰的爆發。而8·13的直接導火索是源於8月9日上海的虹橋事件,即日本的兩位海軍陸戰隊員欲在虹橋路上強行進入虹橋機場,被我衛兵阻攔,日方開槍打死我方守衛士員,後來我方還擊,擊斃了日方的這兩名人員,遂構成了一「外交事件」。本來外交事件可以通過外交手段來解決,但那個時候日本侵略者的目的已經昭然若揭,這正如7月7日的盧溝橋事變也總是有人家的「理由」的。
於是8月11日日方已有大批軍艦抵吳淞口,中方則調第五軍的87師和88師晝夜兼程地趕走赴閘北江灣駐守。
8月13日,日軍強行突入中國的領地和租界,中國外交部當即發出最後通諜指出:日本自「盧溝橋以事件發生以來,種種行為均屬侵犯我們領土主權與違反各種國際條約。我國處此環境之下,忍無可忍,除抵抗暴力實行自衛外,實無其他途徑。今後事態的演變,其一切責任,應完全由日方負之。」
這等於是中國政府向日本的宣戰書,只不過是用另一形式發出的。
據說8·13淞滬大戰開打之時,在南京的中央大禮堂,陸軍總司令何應欽正在選拔欲開拔上海的軍隊。大禮堂裡有200多位黃埔畢業的將領,他們的眼睛無不射出期待的目光,那言下之意是「挑我去吧,讓我去吧!」
這是一種何等的精神氣慨啊!
3,空軍一號令
8月13日之時,中國空軍完成了全面的編制,當時一共有9個大隊,每個大隊一般有3個中隊,一個中隊有飛機9架。除9個大隊外另有5個獨立中隊,此外還有筧橋的一個「暫編大隊」,基本有駐守的教官組成。據《中國對日空戰畫史》一書說,抗戰初期中國擁有軍用飛機346架,納入正式編制的有296架。
山雨欲來風滿樓,事實上這風暴已經來了。8月13日下午二時,中央航空委員會發布《空軍作戰命令第一號》——
一.上海之敵,約陸軍7000人,憑藉多年暗中建築之工事,及新近集中之大小兵艦約30艘,有侵佔上海、危害我首都之企圖。連日以來,敵水上偵察機2架或3架,陸續偵察我寧波、麗水、杭州、阜寧、海州諸地,其有無航空母艦在遠海遊弋,我正偵察中。
二.空軍對多來侵略之敵,有協助我陸軍消滅盤踞我上海之敵海陸空軍及根據地之任務。
三.各部隊應於14日黃昏以前,秘密到達各出擊之位置,完成攻擊一切準備。
四.各部隊之出擊根據地如下:
第九大隊:曹娥機場
第四大隊:筧橋
第二大隊:廣德、長興
暫編大隊:嘉興
第五大隊:揚州
第六大隊:第三、五隊 蘇州
第四隊 淮陽
第七大隊: 第十六隊 滁縣
第八大隊:(欠第十九隊)大較場
第三大隊:第八隊 大較場
第十七隊 句容
(註:文中所稱「大較場」,即南京的大校場,是中國空軍的大本營)
五.各部隊於明(14日)開始移動,以16時至18時到達根據地為標準,其由現出發之時間,由大隊長定之,已駐在各根據地之部隊,可就地休養準備。
六.各大隊可以大隊或中隊成隊航行,但須避開省會及通商大鎮,第四大隊可在蚌埠加油。
七.每飛行員可帶極簡單之寢具。
八.到達後需迅速報告。
九.出動開始日時刻另外命令。
十.各大隊長(第七大隊長除外)於14日10時到京,面授機宜。
十一。餘在南京航空委員會
右令
空軍總指揮 周至柔
副總指揮 毛邦初
這份已經解密的「空軍第一號」事實上已經把中國空軍的家底以及戰略部署都給抖了出來。
這份密令也告訴了我們一個基本事實,那就是說我們空軍的主力武裝要通過8月14號這一天的結集,主要是要起到三個作用,一是轟炸上海日軍,二是拱衛首都南京,三是隨時應付可能發生的大戰。
而且這個一號令把空軍中公認的王牌即高志航的四大隊放在筧橋,於是才有了以四大隊為主參戰的筧橋空戰。
由此來看,筧橋上空的戰鬥可以說是計劃外的一場戰鬥,因為我們當時也無法知道日軍的作戰計劃。
而現在我們能看到的日軍密令中也有一條:「應以全兵力,先發制敵擊破敵空軍」的命令,時間為8月13日的23點50分。發令者為日本第三艦隊司令長谷川清。再過十分鐘,就將進入載入史冊的8月14日了。
先說8月14日我空軍以9個批次去轟炸上海的日本駐地。其中第一和第九批次是從杭州起飛的,最後的結果據相關書籍稱:炸傷一艘日本艦船,炸死炸傷日軍無數。
然而今天來看講「無數」這個詞還是比較模糊的,且往往是「無」的意思更多一些,但我方的損失卻明明白白。那就是24中隊的副隊長粱鴻雲的飛機(隊長是劉粹剛)被日本的高炮擊中,梁鴻雲壯烈殉國。隊員袁葆國的機輪被日軍打壞,使致機輪不能放落,在著陸時失事,是機毀而人無恙。所以從整個空襲的效果來看,基本還是一場亮家底的作戰,或許是起到了震懾作用,但攻擊力還是不強,這可能跟我們空軍的指導思想是有關的,因為我們要建立一支空軍,主要是用來防空的,而轟炸則具有另一層意義了,為什麼要在自己的國土上實施轟炸呢?所以從小的來說,我們的轟炸本領並不怎麼高強;而從大的來說,我們無意在自己的國土上搞轟炸。而所謂震懾作用,那等於是傳達了這樣一個信息:不要以為我們家裡沒有男人,沒有壯勞力,沒有炸彈。
明明是絕密行動,為什麼人家早有準備了呢?
這裡就有一個驚天大秘密了。原來在蔣介石主持召開航空委員會的機密會議上,那個作筆記的秘書竟然是個漢奸,他的名字叫黃浚,是他把空軍一號令的絕密情報賣給了日方,以至日方一接到情報,幾乎所有的軍艦都向公海逃竄,而且他們還有意加強了高炮防空。
秘書啊,最要命的秘書!
好在很快挖出了這個內奸,否則中國空軍除了要吃情報和實力的虧之外,還要被蛀蟲蛀空。
大約在中國空軍三批次轟炸日軍目標之後,長谷清川也相應地發出了命令,命令中包含著用他們臺灣的飛機來轟炸杭州筧橋機場,用吳淞口日本軍艦上的飛機來轟炸虹橋機場,這意圖很明顯,就是想以牙還牙「報復」一下,並試圖推毀我沿海的空軍力量,但這個「命令」我們事先是不知道的。我們當時幾乎有所空軍的力量都向東南沿海靠攏了,意圖打一個日本鬼子措手不及,而不是坐等人家來炸。
於是才有了筧橋上空的戰事。這是一次意外,卻又是一種必然。
「來得正好,正可好好招待他們!」
這一句話是我虛構的,但卻可反映出我空軍將士的心態。
4.筧橋上空的鷹
大約是當天下午的三點半左右。
在筧橋機場得到情報之時,日機已經穿出雲層來扔炸彈了。相比周家口等地,筧橋的防空警報設施還是最好的,因為當時在這裡還辦過一個防空學校,類似於培訓班之類的。
在日本人的飛機轟炸後,防空部隊已經開始還擊。有一個細節說是已有一梭子彈擊中了日本人的飛機,但敵機尚無大礙。
這裡可能有一個常識需要普及一下,日軍來的是九六式重型轟炸機,它裝彈之後其自重就更重了,而且他們連護衛的戰鬥機都沒有來,可見其自視甚高。而後來高志航他們升空迎戰的是以美式霍克3為主型的驅逐機,當時這類飛機的價格據說是15-20萬美元一架。那麼轟炸機和驅逐戰鬥機在空中誰優誰劣呢?這就要看派什麼用途了。霍克3當然也可以掛彈的,它是一種全能機型,而且有起落架可以收放的。客觀地說,在執行轟炸任務當然是轟炸機來得更猛,而在空中格鬥中,驅逐機要來得更靈活全面一些。
這個時候高志航剛剛從南京返回杭州,它的四大隊正從周家口飛到杭州來,當時的霍克機上面沒有雷達導航系統,甚至都沒有機艙蓋,飛行員駕機在雨中穿行就等於是開了一敞蓬汽車,雨會打得兩眼發疼。該在哪降落呢,完全要憑肉眼自己找。而編隊飛行的一個好處是就是由經驗豐富的長機帶隊,後面只要跟上就行了,這跟自駕的車隊是一樣的道理。但如果長機找不到目標或飛錯了,那後面也基本就是將錯就錯了,而如果因各種原因而掉了隊,那麻煩就大了。所以那個年代飛機失事特別多,特別是在惡劣天氣和晚上,那些能荒郊野外找塊平地降落的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在《戰神高志航》一章中我也已經寫到了,高志航在周家口先是「劫」了一架飛機飛到南京的,而他的隊員則是中飯之後從周家口飛杭州的,其中有一個中隊因天氣原因還錯飛到其他機場去了。而且有一個事實也需要更正,高的四大隊只有三個中隊,即21、22和23中隊,24中隊不是他的。
下午三點半左右,高志航正在等自己的座駕到來,而他的隊員也已經在空中看到了西湖。聽到防空警報後,他立即命令起飛迎敵,當時不可能有塔臺的指揮,所以他讓人在機場用黑板寫字來發出信號,給誰發信號呢,就是給那些還沒有降落的飛機,因為一降落就意味著要挨炸.
他自己則是第一個衝了出去,且騎的是一輛英國的三槍牌自行車。所以今天的醒村愛國館門口是停著一輛自行車,不明白的人以為是講解員騎的呢。
接下去的時間,便是交給高志航們表演了。這一天是雨天,雨停之後也還是雲團厚重。日機正是想借這個來打我方一個措手不及。另一說,這一天能見度只有500米,完全是不適合飛行的。正因為這樣,日機才來偷襲。也正因為雲層太厚,又十分有利於我方的攻擊。
從臺灣飛來的一共是有9架96式轟炸機,但由於雲層太厚,它們也已經無法在空中編隊了。或者說是高志航率先飛竄了上去,用一己之力攪亂了日機的編隊,這為後面的打擊創造了有利條件。
從日本方面來看。日本人扔了炸彈一看命中目標便以為大功告成,因為整個機場基本就是空的,所以它們也就準備要返程了,據說炸彈一共扔了三枚,一枚仍在停放汽車的鋼板上,兩枚扔在倉庫上,是立馬燃燒著了火,但這火卻是無礙的,因為此前我們也已經把倉庫搬空了,重要的油庫是安然無恙。
常識告訴我們,一般的轟炸機也就載著兩枚炸彈,那9架飛機就有18顆炸彈,扔下3顆,那還有15顆馱著呢,這馱著彈的飛機本身就是一個彈藥庫,因為它自身的炸彈一旦被引爆,那飛機和人一定也是被炸飛的。
當日本人發現有中國戰機狙擊時一開始也根本不放在眼裡,且還耍起了小聰明,想利用雲層作為掩護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因為那天的雲層實在太厚了,比侵略者的臉皮還厚。所謂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那就好比足球場上想玩對手一個穿襠一樣。但這一回他們註定是錯了,高志航和他的戰友,一到了空中不僅不要命,且眼睛都發紅了,何況又是主場作戰,遇到了一個比訓練科目時更好的機會。
綜合各種資料,說是高志航第一個擊落了日本飛機。具體的情景也許要靠動畫特效來展示了,但如果我們還原一下當時的情形,那大概就是這樣的:
高志航先攀升到最高端,這是他最喜歡的玩命方式,因為空中格鬥主要講兩條優勢,一是比誰飛得高且能佔據制高點,二是最好能咬住敵機的尾巴來爭取駐動,從後面向敵機開火。高志航是飛特技出身的,他有一大家公認的絕技,能在敵機咬住他的時候,突然來一個鷂子翻身,在幾近失速的情況下突然竄到敵機的背後,這是極其玩命的非常規的打法,沒有幾個人能做,因為失速就意味著墜機,關鍵是沒有人敢做。當時高志航先發現了一架塗著迷彩的日機,然後從後方咬住了它,這時日機也發現了高志航,要知道空中格鬥並非轟炸機的強項,所以它急著要擺脫,擺脫的辦法就是急速下降,6千米,5千米,4千米,3千米,2千米……一直降到1千米,仍然沒有擺脫高志航的緊纏,這時高志航在分隊長譚文的掩護下開啟了機槍模式。霍克3上面配有4挺1點27釐米口徑的機槍,子彈首先擊中敵機的油箱,隨後就是火光四起急速墜地,因為它還掛著尚未扔下的炸彈,於是在墜地的一剎那,炸彈爆炸頓時火光沖天。
擊落第二架日機是中隊長李桂丹,擊中第三架的則不可考了,因為在纏鬥中同時有幾架向日機開火的,但有一點很明確,其中有日本飛行員跳傘的,後被我方抓獲。也有說第三架以及第四架是冒著煙逃跑了。
逃的那一架是帶傷飛到臺灣基隆海面時墜海的。
整個戰鬥從開始到結束,大概只用了30分鐘還不到一點,因為這剛好是我們飛機僅有的那一點油量所能做的事情。如果油量尚足,那就不會有逃跑的了,至少我們的飛行員是這樣認為的。
筧橋的八·一四空戰還是留下了不少的謎團,尤其是在今天,在81年之後的今天,其中主要有兩個謎團,一是我們自己到底有沒有損失?據當事者龔業悌的《抗戰飛行日記》(長江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所記,他因油量不足而未能擊落日機,而他的戰友劉署藩卻因著陸時不慎,撞在一棵大樹上而殉國。龔老先生的日記包括兩個方面,一是當年所寫的日記(1937年和1938年),二是他後來的一些回憶文章,在回憶中有這麼一段——「還因為到達杭州晚了一點,油不夠用,所以和我一同起飛的王遠波劉署藩兩架飛機起飛後即油告盡而停了車,只好迫降。劉署藩因飛機被大樹擋住震傷而不治身殉。」
注意,王遠波就是杭州人,後來也為國殉職了。
也有報導說,劉就是被送到廣濟醫院後犧牲的,所以要說我方毫無損失也是不準確的,只是說我們參加空戰的並無大礙,據說劉的那架飛機當晚搶修後還是修好了。
那第二個謎團就是這一天的筧橋空戰中,我們到底打掉了日本的幾架飛機,戰果到底是6比零還是4比0,抑或是3比0?這是最大的懸念。這也就是下文要寫的事情。
(未完待續,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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