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最近事情挺多,病毒變異出新種,搞的全世界心慌,盟友紛紛跟它「中斷交往」。不過它也算是有好事,脫歐談判終於成功,但後面可能家裡要鬧分裂,因為蘇格蘭不願意脫歐。會不會獨立,我們且等著看戲。
在這一系列亂鬨鬨的氣氛之下,人們可能並沒有注意到,一個脫離了歐洲框架的英國正在謀求「日不落帝國」的復活,「為下一個必要的戰爭作好準備」。
確立中國「對手」的身份
前些日子,英國國防參謀長尼克·卡特(Nick Carter)出席了英國皇家國防安全聯合軍種研究所(RUSI)的年度聖誕講座,發表了講話。國防參謀長是英國的最高軍事長官,就是在穿軍裝的人裡面,他的職務最高。所以他的講話很重要。
此人講話還是比較直接的。所以開門見山就講到「戰略環境的不穩定性」。並說新冠使這一特點更加明顯。而後立即引用暢銷書《智人》(Sapiens)的作者尤瓦爾•諾亞•哈拉裡的話說,「我們面臨兩個特別重要的選擇。第一個是在極權主義監督和公民賦權之間。第二個問題是民族主義孤立與全球團結之間的問題」,直接把攻擊目標對準中國。
「Sapiens」一書的中文譯名是《人類簡史》,作者的英文名字Yuval Noah Harari,書的譯者將其譯成「赫拉利」,感覺不符合原發音 。對哈拉裡我以後另文評論。
還是說卡特,此人在語言運用上很巧妙也很惡毒。他在引用了上邊的話之後,隨即說到:「這場新冠病毒的爆發赤裸裸地揭示了全球競爭和衝突的本質」。然後談到的是國家之間在個人防護設備上的相互封鎖和你爭我奪。這些明明都是發生在歐洲民主國家之間的事,但從語序上,你得到的感覺卻好像是「極權主義」國家做的事,因為他隨後就又攻擊俄羅斯製造假消息。這種混淆視聽的文風是現在西方政客和大量的學者以及媒體在攻擊中國時常用的手段。以後碰到我還會講。
緊隨著這種潑汙水式的攻擊後,他立即將矛頭指向中國的「一帶一路」,攻擊中國的數字絲綢之路,和中國通訊技術的發展,中國的北鬥取代美國的GPS。這裡他再次抬出哈拉裡的話,說「存在著極權主義監控的潛在可能性」。寫到這,正好看到央視電影臺播放一個美國片子,講的就是美國如何用衛星等技術監視全球的事。真是自己怎麼做就怎麼想別人。憑這種想像的可能性,尼克·卡特把中英關係做了個定位:「我們的專制對手」,雖然他還加注說明,用「對手」意思「是為了說明這並不一定是指『敵人』」。這裡我只能呵呵了。從整個講話裡,我看不出有什麼區別。當然,他說的「對手」還包括俄羅斯、伊朗。但整個講話針對的核心目標清晰地指向中國。
為下一個必要的戰爭作好準備
「對手」確定了,剩下的就是如何「作戰」的問題。卡特對「戰爭」的形態和性質做了比較詳細的敘述。這裡他大量運用了豬八戒倒打一耙的「語言藝術」。
他主要談論了三種戰爭:
「政治戰爭」、「法律戰爭」、「科技戰爭」。
這三種戰爭概念都比較複雜,以後找機會詳細分析,這裡只說個概要。
「政治戰爭」的概念源於冷戰
「政治戰爭」是號稱「冷戰之父」的喬治•凱南(George Kennan)的創造。美國外交官喬治·凱南在1948年冷戰開始時給國會的秘密文件中說:「政治戰爭是克勞塞維茨理論在和平時期的邏輯應用。從廣義上說,政治戰爭就是利用除戰爭以外的一切國家所指揮的手段來達到國家目的。這種行動既有公開的,也有隱蔽的。從政治聯盟、經濟措施(如馬歇爾計劃)、『白道』宣傳等公開行動,到秘密支持『友好』外國分子、『黑道』心理戰、甚至鼓勵敵對國家內部進行地下抵抗等秘密行動,不一而足。」很顯然,筆者在《新暗戰》一文裡所說的美國的「隱秘行動」,就屬於「政治戰」中的「黑道」。
在報告中,凱南緊接著還說了一句:「大英帝國的創立、成功和倖存,部分歸功於英國人對政治戰爭原則的理解和應用。」從凱南的報告看,美國的冷戰就是政治戰爭的一種表現形式。冷戰後,美國在推動自由主義經濟全球化的同時,也在推動自由主義的政治全球化,「民主擴展」和「顏色革命」都是政治戰爭的新形式。美國近來所謂兩黨一致承認的曾經試圖「改變中國」的戰略企圖,同樣屬於「政治戰爭」。而近來美英等國幹涉香港事務,幹涉我疆藏事務,介入臺海問題更是公開的「政治戰」。
毫無疑問的是,這些年一直是美國為首的西方在對中國進行政治戰,但為什麼卡特在講話裡卻倒打一耙,說中國在對西方發動「政治戰爭」,試圖破壞西方的民主制度呢?第一個原因是他們的政治戰在遭遇失敗,因為他們對中國的攻擊完全依賴於謊言。第二個原因,西方所謂「民主」的「成功」,有許多也是建立在謊言的基礎上的。如今這些謊言在不斷發生的事實面前越來越站不住腳了。所以他們開始攻擊中國在搞「政治戰」了。當然,最重要的是,卡特是要通過倒打一耙來進行戰爭的政治動員。
「法律戰爭」根源深刻
卡特在講到「法律戰爭」時點名指責了喬梁的《超限戰》,說是由於這本書,「法律戰」進入了國家安全術語。其實這些指責暴露了卡特對「法律戰」的無知。單純從術語而言,「法律戰」一詞產生於1975年,約翰·卡爾森(John Carlson)和內維爾·約姆斯(Neville Yeomans)在「出路——澳大利亞的激進替代方案」一文中首次使用。他們認為,與更具人道主義、以規範為基礎的東方體系相比,西方的法律體系已變得過於具有爭議性和功利主義。他們認為,人道主義法涉及共同體、調解、家庭關係、健康福利、教育和文化準則。功利主義法是國家法、秩序法、商業法、戰爭法、契約法和犯罪法——即殘酷、報應和懲罰法。在過去的200年裡,這一法律獨霸了西方世界。它吞噬了人道主義法的人道正義,創造了立法的國家壟斷。
筆者理解,他們談的是法律體系內部「兩條路線」的鬥爭。
本世紀初,哈佛大學卡爾中心(Carr Center)的小查爾斯·j·鄧拉普(Charles J.Dunlap, Jr.)頻繁使用此詞。他把法律戰定義為「使用法律作為一種戰爭武器」。後來,他對法律戰的定義進行了擴展,解釋說,法律戰是「利用真實的、感知到的、甚至是精心策劃的違反戰爭法的事件,作為對抗超級軍事力量的非常規手段。
鄧拉普實際上談的是一種法律實踐,既在現代國際法相對成熟的情況下,受侵害方可以利用國際法來制約強權的侵犯。當然,有些事也可以通過法律手段解決,從而避免戰爭。但實踐上,大家更多地關注前面一點。近些年,國際上一些非政府組織,還有國際法院,包括歐洲的法院直接追究西方國家軍人在戰爭中的罪行。就連大名鼎鼎的基辛格,由於當年參與策劃了尼克森政府的「禿鷹行動」,也先後在法國、巴西和英國面臨訊問和可能的起訴。基辛格於是抱怨說,普遍管轄權的風險是「用法官的暴政取代政府的暴政」。基辛格是國際政治中的現實主義者,理論上他相信實力秩序而不相信法律秩序。所以他的《世界秩序》一書,在概念上總是陷入混亂。
西方國家這些年口口聲聲要支持「以規則為基礎的國際秩序」,其實基本上是說一套做一套。筆者在《「戰爭罪」與帝國的「人權觀」》裡談的國際法院追究美軍在阿富汗的罪行,以及澳大利亞軍人自曝殘殺阿富汗平民,都是在這個大背景下發生的事情。筆者在莫裡森「 那一天到底說了什麼?」一文裡說到他在講話中所炫的格勞秀斯也曾為西方帝國主義的侵略擴張張目,這並不是要否定格勞秀斯對國際法發展的貢獻,而是要讓大家更深刻地認識到西方國家是如何對待國際法的。
其實國際法的發展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西方帝國主義的解讀和實踐。如果你覺得理解格勞秀斯比較困難,那麼現實中,美英等老牌帝國主義的理論和實踐正在為我們展示一種真實的路演。這次卡特在攻擊中國搞「法律戰」的時候說什麼呢?他說:「西方國家從它們對戰爭規則、公約和議定書的尊重中獲得合法性。」這句話的含義和莫裡森談格勞秀斯幾乎是一樣的,那就是,我們打你,我們制定法律,所以我們合法。
當然,現代的國際法環境要複雜得多,強權在法律戰中依然是佔有優勢。美國國務院律師和國際法學者Orde Kittrie在其專著《法律戰》一書中,分析了各國的法律戰理論和實踐。他說,美國政府更有系統、更熟練地部署法律戰,通過補充或取代武裝力量作為實現美國國家安全一些重要目標的工具。
不過,法律有自身的規律。由於冷戰後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發動的大量戰爭都屬於違法戰爭,所以難逃法律困境。然而,一旦他們自己遭到法律指責的時候,他們對法律的態度就立即大變。坎培拉大學的巴赫曼博士在《混合戰爭中的法律戰:21世紀的戰爭》一文中甚至提出「民主國家」應該「用反法律方式」來實現自己的目標。英國的戴維•彼得雷烏斯上將(David Petraeus)最近則在「政策交流」(PolicyExchange)上發表了一篇關於法律戰的文章,要求下一屆政府必須制定保護英國士兵免受法律戰攻擊的新措施。他建議下一屆政府「保持對歐洲人權法院(ECHR)的減損政策,並立法將該政策置於法定地位」;要求「修訂1998年人權法案以限制其域外活動。」「決心不遵守歐洲人權法院將執法擴展到海外軍事行動的判決。保護在北愛爾蘭服役的英國軍隊不受法庭的不公平起訴。」
而卡特就更赤裸裸地說,「我們需要更新我們的法律,倫理和道德框架以妥善保護我們的軍隊」。
看到沒有?法律在他們的眼裡就是可以隨便捏的橡皮泥,合則用之,不合則改之。
用技術控制世界
關於「技術戰」就不多說了,大家看到的太多了。美國打壓華為,對我技術封鎖都是典型的技術戰。卡特在這方面的語言更具有鮮明的帝國主義特性。他說:「我認為,控制他人的手段——主要是通過技術的應用——是問題的關鍵。因為對數位技術的控制讓我們的競爭對手接管了我們的生活方式。保衛它可能需要創建一個替代的數字勢力範圍」。
大英帝國的「復興」
卡特和蓬皮襖一樣,號召「新冷戰」。他說,「我們需要的是一種催化劑,就像喬治•凱南的『長電報』那樣。」眾所周知,當年是美國駐蘇代辦喬治•凱南的一份長達八千字的電報促成了美國政府的對蘇遏制政策。
卡特做這種戰爭動員的背景是他的首相老闆鮑裡斯·詹森在11月19日向眾議院發表講話,提出了三十年以來最大的軍備計劃,要在未來四年投資1900億英鎊「建設現代化軍隊」。玻璃絲的講話更是滿滿的「日不落帝國」的味道。他聲稱要「結束英國的撤退時代」,要打造一支可以全球部署,永久可用的航母戰鬥群,要「用無窮無盡的雷射摧毀目標」,統治世界。
無論是卡特還是玻璃絲的講話,內容還都很多。限於篇幅,今天只能介紹到這裡,其餘的另文再敘。不過,僅僅上面一點介紹,我們就已經能夠看到,歷史在前進的過程中,總是有反動的力量出現,要讓歷史的車輪倒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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