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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當選總統川普與臺灣地區領導人蔡英文上周五就華盛頓如何幫助臺灣獲得國際地位的議題進行了一次37年來未有的直接通話,這場通話不得不使得北京擺出迎戰姿態。儘管中國外長把歷時12分鐘的通話稱作蔡英文的「小動作」,稱這不會改變中美關係。而美國白宮則表示他們之前對此通話毫不知情,川普團隊則著力降低此事件造成的影響。川普的副手彭斯對外界說,這只是「茶壺裡的風波」。這真的是一場「茶壺裡的風波」而已麼?
川蔡通話後,事態將如何發展?
川普和蔡英文十幾分鐘的越洋通話和川普隨後的兩篇推文之所以媒體的頭版主要新聞,是因為川蔡通話打破了美國近40年來總統或當選總統不與臺灣地區領導人直接通話的外交慣例。一些美國專家認為,兩人的通話為臺灣加強和美國的關係帶來新的希望,同時也加劇了美中臺關係的複雜性。
尤其是川普在推文中提到「臺灣總統」四個字,這無疑觸及到北京的底線。因為在北京看來,把蔡英文稱作「臺灣總統」,無異於在挑戰「一個中國」的原則。
另一方面,包括基辛格在內的一些美國學者認為,中國官方對川蔡通話的反應非常冷靜。中國外長王毅12月3日把這次通話定性為是臺灣方面搞小動作,稱不會改變美國政府多年來堅持的一個中國政策。這就讓一場看似即將爆發的風暴被平息了。
華盛頓智庫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副會長、前美國在臺協會處長包道格認為,王毅的上述表態是在給川普時間,讓他從提升對臺待遇的動作上後撤。包道格說,中國在密切地觀察川普接下來的動作,而臺灣有可能受到某種懲罰,比如中國有可能施壓臺灣的22個邦交國。
川普的團隊在事件後選擇淡化他與蔡英文通電話的意義。彭斯對電視新聞節目說,川普接到臺灣總統蔡英文祝賀他上個月贏得總統大選勝利的電話「只是一個民主選舉的領導人的禮節性電話」,不見得是美國對華政策的改變。當被問到這通電話是否預示美國改變對華關係時,彭斯回答說:「我不這樣認為。」他指出,川普自從獲得大選意外勝利之後,已經接到了大約50通各國領導人的電話。「一通禮節性電話反而變成了一個有爭議的事情。這個事情讓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是「茶壺裡的風波」。
彭斯雖然表示這個爭議被誇大了,但他並沒有反駁川普有意在貿易等問題上對華立場更加強硬的說法。「川普將為美國人爭取就業機會,我們將不會繼續讓中國等國家佔到便宜。」川普5月份在謀求共和黨總統候選人提名時表示,「我們對中國有5000億美元的貿易赤字,」「我們不能讓中國繼續強姦我們的國家,中國現在就是這樣做的。中國是世界歷史上最大的小偷。」
美國和臺灣沒有正式關係,但是雙方在軍事方面的合作已經持續幾十年。川普是否打算要兌現他有關對華強硬的承諾而擴大這種關係的邊界可能仍然是一個迷,這要到他下個月就任總統之後才能知曉。
包括美國內部,一些人對川普的這一行為持批評和質疑態度。但這也激起了川普的回應。川普似乎對來自外界的批評感到奇怪,在自己的推特上寫道:「美國向臺灣出售數十億美元的軍事裝備,而我卻不能接一通祝賀電話,真有意思。」一年前,美國總統歐巴馬批准向臺灣出售18.3億美元的防禦性武器而遭到了中國的反對。這批武器裡有兩艘驅逐艦、一批兩棲攻擊性車輛和防空與反艦系統。中國官媒警告說,違反一個中國政策將「摧毀」華盛頓與北京之間的關係。
美國「鷹派們」在狂歡
川普在發出關於川蔡通話的推文不久,又發出了兩條推文,繼續對中國的南海島礁建設和貿易展開「炮轟」。這無疑讓美國新保守主義勢力的「鷹派們」狂歡不已。
前美國駐聯合國代表約翰·博爾頓說:「北京的任何人都不能決定我們可以跟誰交談。」他認為,如果美國總統認為他與誰交談符合美國的最佳利益,他就應當能與任何外國領導人交談。」他說:「臺灣有2000多萬人、有民主制度、新聞自由、自由市場,遵循國際法規,也符合國家的定義,所以當民主國家領袖致電美國總統,就應該接聽。」
美國企業研究所(AEI)亞洲研究主任卜大年在推特上發文說:「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讓中國發怒竟變成美國的政策?」
自從川蔡通話後,一些共和黨國會議員基本上接受他與臺灣領導人聯繫。阿肯色州共和黨籍聯邦參議員湯姆·科頓說:「美國對臺政策受臺灣關係法的約束。根據臺灣關係法,我們與臺灣保持緊密聯繫,並支持其民主制度。」科頓在一份聲明中說:「我贊同川蔡通話,這再次證實我們對中國土地上唯一的民主體制的支持。」他說:「我與蔡見過兩次面,我相信她對當選總統表達了與美國加強聯繫的同樣願望。」
另外一些共和黨籍國會議員也支持川普的電話通話,其中有亞利桑那州聯邦眾議員、眾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亞太事務小組主席邵建隆(Matt Salmon)。他對政治事務網站「國會山」說:「美國一直推動弘揚民主價值觀和個人自由,我讚揚當選總統做出這樣一個強有力的聲明,表明在世界範圍支持這一價值觀。」
受到美國這些「鷹派」的鼓舞,臺灣一些人也開始蠢蠢欲動。臺北「伊特金斯」政治資訊機構執行董事吳瑞國說:「這就是在通知北京,華盛頓決定做有益於華盛頓的事情。」他說:「無論是實質性議題還是象徵性姿態,華盛頓就會去做。」
川普即將入主白宮,未來新總統將如何處理國內外重大議題是近來華盛頓各家智庫的熱門話題。20年前中國在臺海試射飛彈,柯林頓總統派遣兩艘航母化解危機,如果臺海危機再起,川普是否也會有類似行動?
前太平洋美軍司令布萊爾上將說,川普政府如何處理危機,還是必須看事情的起因。「如果是中國未經挑釁就對臺灣發動攻擊,只因他們已經厭煩了那些非軍事途徑而想一勞永逸解決這個問題,我認為美國會,也應該要,協助臺灣抵抗這個攻擊並恢復臺海現狀。」布萊爾說,如果中國武力攻臺的結果是臺海恢復現狀,那對北京當局將帶來災難。
此外,布萊爾也說,如果危機是因臺灣而起,例如臺灣前政府就曾經試過躲在美國的盾牌後試圖以巧妙的宣示或出訪達到法理臺獨的目的,那麼臺灣就必須依靠它自己,因為美國不會很快或是決斷地採取行動。
前美國國防部長辦公室東亞安全事務主任、海軍少將麥克德維特說,他同意布萊爾上將的說法,要看臺海危機是如何發生的。不過他說,20年前美國派遣兩艘航母到臺海巡航、發出一些威脅性信號並不困難,也沒有人會特別擔心解放軍會做出何種反應,但今天的情況已經大為不同。「如果是今天的話,正如我所說,至少美國的國防部副部長就會說,我們必須先恢復可信的威懾能力,才能趕到現場提供援助,軍事計劃者必須考慮任何行動可能面對的威脅,因為現在對方已經有辦法知道我們的船艦在哪裡,這表示他們知道該把潛艇派到哪裡,該把飛彈對準哪裡,美國必須面對的風險在我看來,要比以前來得更高。」
當然也有臺灣學者指出,臺灣方面靠這通電話大大得分,甚至認為這是臺灣外交一大勝利,不過這個外交勝利卻可能是以犧牲兩岸關係做為代價。中國大陸可以拿掉臺灣若干個「邦交國」,讓臺灣社會看到,這就是通10分鐘電話的代價。而且中美如果就臺灣問題對抗,最大的輸家也將是臺灣。
川蔡通話只是幕後策劃的一個動作而已
川蔡通電話,幕後是誰穿針引線?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導指出,川普交接團隊重要智囊、前美國副總統切尼的亞洲顧問,共和黨黨綱《對臺六項保證》幕後推手葉望輝(Stephen Yates)是川蔡通話的幕後推手。他本人表示,雖然不是川普交接團隊成員,但在外圍幫忙提供意見。川蔡通電話這個「項目」,之前他的幕僚就已經開始考慮,兩人通電話的前一天,葉望輝也提早得知消息,川蔡通話即將發生。
葉望輝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並說他反對任何國家告訴我們的總統或者當選總統,他應不應該接任何人的電話,他相信美國的領導人可以跟任何人通電話。葉望輝說,這次的電話不是我安排的,是他們裡面的幕僚安排的,但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好的事情,讓新任美國總統可以初步地和臺灣領導人建立溝通關係。
針對川蔡通話以及川普在川蔡通話後所發的兩則推特,葉望輝認為這兩則推特非常重要,因為反應出川普本人清楚分別實質上戰略性的問題和象徵性的話題。接電話就只是一個象徵性的話題,而提到國防武器的出售和中國的威脅,就是非常實際的考慮。所以川普會看重這些戰略性的問題,不一定會看重象徵性的話題和批評。臺灣人應該很開心川普樂意接臺灣領導人的電話。也許他的對臺政策會變成對於臺灣政府的一個挑戰,但是他一定對中國大陸的領導人來說代表一個更大的政治挑戰,因為美國未來的政府和中國的貿易、金融的談判應該是非常激烈的競爭態度。
川普未來執政團隊中是否真如外界所言都是對中鷹派與親臺人士? 葉望輝表示,川普周圍的幕僚有很多人都對中國或臺灣有基本的關係和了解,有些訪問過臺灣,但是大部分最重要的幕僚都是在紐約,在他競選期間管理他們溝通的戰略,管理政策。所以這次過渡期間還沒有過去當選總統那樣的組織,還要等到川普進入白宮之後到底布置什麼樣的幕僚,到時候一定有負責亞洲的資深幕僚。現在只有一些眾議院支持他的幕僚,我們無法確定是不是真的能夠影響到他的想法。如果他僱請幕僚作為白宮和參議院的一員,我們就知道他會樂意接受這些幕僚的推薦。
共和黨的外交幕僚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意識形態色彩極強,而且也認為美國對臺灣實際的關係很友好,但是尊嚴方面還不夠。白宮幕僚長普裡伯斯認為臺灣和美國關係很友好,可以給臺灣更多尊嚴,所以川普可能會聽取他的幕僚的話。
葉望輝也說,他曾與普裡伯斯一起到臺灣訪問,和他有一定的關係,也支持他作為國家政黨的主席。但是白宮幕僚長的角色不是設立政策,而是幫助總統和他的內閣,幫助總統收到最好的研究和推薦(建議)。所以相信他更多會作為一個幫忙者的角色,他對於臺灣的了解是一個好事情。但是總統大概會依靠自己的判斷和管理國家安全的幕僚。所以我們要等到國務卿和負責亞洲的官員提名出來。普裡伯斯是一個好人,是一個好的幫忙者,但是其他的角色才是更重要的。
卜大年認為,歷屆美國總統都會在美臺關係上做出一些突破。歷史上美國政府認為在聯合國同時承認中國與臺灣也與一個中國政策相符,就比如聯合國曾同時吸收東西德為會員國但並不否定一個德國立場。事實上,尼克森總統曾讓時任駐聯合國大使老布希做此努力。而另方面,所謂美國涉臺政策的慣例也是經常變動的。比如裡根政府希望改變卡特時代美國與臺灣的關係,邀請臺灣官員參加其就職典禮。而為彌補其國務卿與中國籤署第三份聯合公報的損失,裡根也向當時的蔣經國政府提出了六項保證。老布希總統向臺灣出售F-16戰機也突破了常規。柯林頓強化與臺灣關係,向臺派出內閣級官員也是突破了常規。小布希使臺灣成為美正常安全夥伴,原則上可以享有非北約盟國同樣的安全合作待遇。
不過,美國的專家們預測,北京將密切關注局勢的發展,比如川普在1月20日就職典禮後是否會再次與臺灣通話,或者是否要給予臺灣一些在通話中提到的東西。這將決定中美關係是否會發生重大改變。(石江月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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