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芳華》上映很久了,但正午的陽光下,排排大長腿的畫面,依然在眼前明晃晃的舞動。這一定也是小馮小剛對性懵懵懂懂的最初遐思。
關於那個年代的女兵,有一位叫呼鳴的畫家,呈現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藝術家恣意狂想,一個個十八歲的青春,野性十足。倒是馮小剛的女兵多了一些朦朧美。呼鳴的經歷和《芳華》的作者嚴歌苓很相似,上世紀70年代參軍,在部隊裡的大熔爐裡冶煉了二十多年,柔情鐵骨,被錘鍊成「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戰士。
跟馮小剛一樣,呼鳴在部隊做過美術設計,還當過護士。1989年的出國潮把她裹挾到了大洋彼岸。據說她經常做夢,夢見那些食堂排隊打飯、緊急集合、搶救燒傷病人的場面,還有女兵們嬉鬧的情景。夢醒時分,不知身在何處。
所以,她拿起了畫筆,只需拾起夢境和回憶,一個個含苞待放的青春跳躍而出。
嚴歌苓的女兵,純粹、美麗、殘酷、隱忍,講述故事的方式很克制。而呼鳴畫中的女兵是性感、嫵媚、妖嬈、生機勃勃、充滿欲望的。直接顛覆所有我們能想到的女兵印象。
同樣是在女兵洗澡,馮小剛的美是朦朧的,隱晦的:
據馮小剛回憶,當年在文工團的宣傳隊,樓上就住著舞蹈隊。每天中午舞蹈隊的女孩子們練完功後要去洗澡,他就掐著表算好時間,到點了,拿著飯盒去打飯,希望能在路上碰上她們,瞄一眼光潔的脖子,聞一聞洗髮水的香味。走一遍沒碰上,就端著飯盒返回去,再走一遍。
他還說:只要是一提到「性感」這個詞,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畫面。
而在呼鳴表現的美,很「黃」很暴力。在油畫中,洗澡的場面被直接、乾淨利落的表現出來。
這種略帶誇張的寫實主義,讓人印象深刻。當初在部隊,被戰友們稱為「女流氓」。據說為了畫裸體,她跑到女澡堂架起畫架,對著赤裸的女兵們一筆筆描摹。有時被發現,「驚起一灘鷗鷺」,在戰友的嘻鬧中,往往也能完成一些不錯作品。
同樣是醫院,馮小剛在《芳華》裡是這樣表現的:
在呼鳴的油畫更接近生活的真實:護士們在練習打針,免不了互相惡作劇。在艱苦的戰爭年代和物質匱乏年代,算是苦中作樂,情趣多多吧。
呼鳴獨創的「透明軍裝」表現手法,真是暗合了保不住的青春這生命特徵。女人,尤其戰場上的女人無關柔弱,但美麗依然。這是一種非同尋常的女性美。
那是一個封閉的年代,壓抑的年代。
但是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哪裡有束縛,哪裡就有解放。女兵們壓抑的性,是呼鳴要表現的意圖。
女性的青春因為短暫而寶貴。他們不能隨性而為,愛而不得,怨而不離。不悲不喜,不驚不乍。表面的平靜,內裡翻江倒海。
「性」在衛道士那裡是禁忌。作為一個女權主義藝術家,呼鳴在女權之上。她以這種詼諧和誇張的方式,在為她們那個年代的青春致敬。
時代背景,政治標語、口號、語錄,都是絕好的創作題材。在那個所有意識被包裹的年代,所有青春被壓抑的年代,這些無比崇高和嚴肅的元素,是呼鳴用之不盡的靈感來源。
你再也找不到在嚴肅的軍裝下面,比呼鳴更好的表現「性」的方式了。
有人說, 《芳華》並不是一部青春片:
「初看,是文工團的盛世美顏;
再看,是時代洪流以及戰火淬燃中的命運殘酷;
細看,是歲月洗鍊之下的真情悲憫。」
呼鳴呢。
則用畫筆和色彩表達了一個時代的青春壓抑;表達原始生命力的無聲吶喊。
看得出來,呼鳴也無比懷念部隊生活。和馮小剛一樣,她身上具有一種理想主義色彩。
每個人都有一個18歲,雖然年代不同,顏色不同。但所有18歲的青春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生機勃勃、肆意飛揚。無論你怎麼包裹,最是包不住的,是那一種生猛的原始的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