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有些偏涼帶著昨夜的雨長,星兒羞著面,對著月亮述說著纏綿的情腸,我打開窗像打開了秋日的漫長,七月的邊疆,自帶著無法言說的惆悵。
昨天又落了雨,藍天在雲層裡若隱若現,溫度像心中的鬱結,它低著紅色的頭,一種無法言說的空洞,它帶著些許落寞的孤獨。
白日裡,我依著發舊的窗子,看著門前那隻灰色的雀,它小小的腦袋被亂蓬蓬的翎羽遮蓋著,可黑色的眼珠卻是明亮的,風在它的身上肆意地戲謔著,可它卻是無動於衷的,它的眼避開我的眼,像是躲開了一場無聊的宴。
我的沉默化成了風,輕輕地吹在空蕩蕩的小徑上,滿樹的綠肥帶著乏味的乾澀,我的眼被深深地埋在了葉裡面,那些偶然經過的雲倒成了一個一個的風景,突然目光變的有些發熱,可它瞬間就被打在那些生硬的水泥屋簷間。
時光如夢,繁華有時,纖指紅塵,寂寞有時,那個叫莊生的蝶昨天又來到我的夢裡,我抬起手卻捉住了一池的花瓣,素指輕稔,撒花成了一片,我的耳畔卻傳來馬蹄紛亂,夜總是很長,像無邊無際的情網。
七月竹林應該是翠綠一片的,那筆筆根根的纖長,像我那張揚的思想,能衝入雲霄也會跌入谷底,我的青絲飽蘸著墨紙的芬芳,揚起頭時,可以看見絲絲的柔長,竹林清風,筆尖自帶鋒芒。
好久沒有揚鞭立馬,好久沒有林海長嘯,我的喉嚨被長長短短的風堵住了,我眼被凡凡瑣瑣的情絆住了,長風起舞蒼鷹在等著與我一起飛翔,可我的目光,它已經落在白雪的身上。
很是仰慕魏晉那些微寒的風,像崑崙上垂下的倒影,它們紛紛跌落在我的酒杯裡,只打的杯盞暈沉沉,我對著如水的月夜,舉著杯,杯裡沒有一個人,只有我與崑崙山的倒影。
遠處誰在吹著笙,像我那染雪的披風,聽雪的月光恰好落在灰色的斑駁裡,亂了我的心弦,亂了我的魂魄,亂了我的眼波。
人生醉在這紛紛繞繞的琴弦上,像星光打在波瀾遼闊的銀河,今夜,我與酒杯在無聲地歡唱,把那一襲的春夢都付與了周郞,夜與我,是它醉了還是我醉了?
我關了窗,閉上一臉的迷惘,黑夜它扶著我的肩,把我放在空空的大床上,任黑色慢慢伏在我的身上,頭頂那個蓮花狀的燈盞,露著鬼魅般的笑影,睡吧,我的白天與黑夜,睡吧,我的酒杯與燈影,願我的左側清揚若蓮,我的右側濃烈如酒,而我,依然是一片遠方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