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記得也就是十一二歲的時候,法制,政策都不健全,住在山裡的人可以隨便上山砍伐樹木,並且是相中哪顆砍哪顆,哪顆好看鋸哪顆。到了冬天,家家都去山上砍木頭,積攢一年的燒柴。柞樹(蠶寶兒愛吃的樹種)花臘子(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個字,聽音兒,老東北就知道是啥)最受青睞,因為木質堅硬,抗煉。到了臘月,賊冷,寂靜的早晨都能聽見大樹凍的嘎嘎的響。晚飯後把大鍋刷乾淨,木質的鍋蓋一定要遠離大鍋,灶坑裡餘火上面扔進幾塊剛剛拉回來的新鮮劈材,這一夜,炕不會涼,外屋地(廚房,進裡屋必經之地)不會上凍,一早做飯能拿出手。
寒假,大哥帶著我,每人拿一根不粗不細的兩到三米的麻繩,(太粗浪費,太細搭在肩上勒得荒,)繩的一頭兒牢固的拴著一個小號的耙鋸子(就是鐵質,兩頭帶尖兒成長方形少一條長邊)一把撅把兒刀鋸,(刀鋸和鋸把可以摺疊那種)去牽溜兒(就是把一顆樹放倒,截成你能承受的長度,耙鋸子釘在大頭兒,繩子搭在肩上,拉回家)。
有一天,哥倆去老魏家崴子牽溜兒,大哥給我相中了一顆不粗不細筆直的花蠟子,讓我自己放樹,他便去找他自己的樹了。先在下坡的方向鋸了個口子(防止樹倒了截面劈開),然後去上坡方向鋸,很順利,放倒了,但是有一件事兒被我忽略了,也許是從來沒遇見過,那就是倒下的大樹頭和樹尾呈小S型別在兩顆樹中間。自己選擇了長度,去把大樹斷開,並不知道沒拉一鋸都離危險靠近了一步,啪,斷開的一頭打在了我鼻子上,瞬間躺在雪坑裡人事不知。
當我被大哥用力搖晃,和哇哇聲喚醒的時候,看著白雪映襯下刺眼的鮮紅,和鼻子裡不斷的汩汩流淌的鮮血,心裡想,媽呀,我要死了!大哥看我睜開了眼睛,馬上從兜裡掏出煙口袋,捏出一捏碎菸葉塞在我鼻子裡,可是菸葉瞬間就被血衝出了鼻孔。他把他的棉襖撕開個口子,扯出裡面的棉花塞在我的鼻子裡,鼻子塞住了,血流進了嘴裡。大哥抓起一把雪放在我的頭頂用力拍,木有效果,他就用兩隻手用力搓雪,化了水再拍在我頭上,……也不知道折騰了多久,血,終於不再流了,可是感覺鼻子變得好大……大哥收拾了工具,把他自己的牽溜兒弄好了,讓我不要牽了,直接回家,從小就捨命不舍財的我,還是堅持把我的那段兒牽了回來。
那個時候大人孩子都不像今天的人對自己對孩子的重視,沒拍片,沒打針,沒吃藥,腫了幾天,好了,現在摸起來鼻梁上有個硬結,不知道是不是那次外傷留下的紀念。感嘆我的大哥,用眼睛積累了那麼多處理突發事件的辦法,那天如果沒有大哥,小妹我昏在雪地裡,最大的可能不會流鼻血而死,而是會凍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