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江邊的柚子黃了
丁淑梅
深秋的錢塘江，我穿過觀景臺走向江畔。
天氣漸冷，風斜斜吹過。長在岸邊的柚子樹高大粗狀，樹幹頂著一個巨大的樹冠，直衝雲霄。成熟的柚子足球那麼大，滿樹鵝黃色的大柚子把樹枝掛彎。
我從北方來，在錢塘江畔相遇柚子樹，驚喜之中被它挺拔的樹身，稀拉的綠葉，空中的垂掛吸引。柚子樹，長著殉道者的骨頭，令人敬佩。柚子，把錢塘江畔黃成同一種氣勢，這是秋天的時節，一顆樹卻在內心的時差裡，獨自長成熱烈而溫馨的四季。
在南方果園裡大片栽種出的味道，在這裡靚麗成供遊人觀賞的風景。這綴滿枝頭的豐盈，這黃綠的交織，是獻給錢塘江的情詩。即使落下，在波濤洶湧的江畔站立，也像是骨節筆挺的漢字。
就像今天在人潮如流的江邊，它被命運之手移到這裡，在堤壩旁邊，于濤聲為伴。我駐足傾聽，一切都是渲囂的，無論白天和黑夜。江水還有遠方的嚮往，而被磚石圍起的樹根，每一寸都是枝，都是葉，都是肉身，都是自己做為一顆樹立足江邊的驕傲。相比那些果園裡的柚子樹，錢塘江畔的柚子樹，是否，存在就已經成為綻放？
在家吃它，剝皮，嗅香，吃果實，百十平方米的居室裡享用甘甜，把一切嘈雜擋在門外。它外皮醜陋，不懂掩飾，用刀一層一層撕開，一瓣瓣透亮的果肉露出。這分明是它清香的愛在歡快中跳出，它終將以坦然的姿態展現和消失。
哦，柚子。
它是果樹中最具耐力的樹種，從未折斷過，從來都是向著雲端。當空中凝聚起鋼筋水泥般的雲團，它的還擊不是投出雷鳴，而是毫不畏懼地把一切經歷化成果實。
此刻，柚子黃了，就在錢塘江上。
它渾身的黃就要飄起來，多麼的神奇！湧動的江水送來浪花，風送來搖擺，行人抬起頭，它依然不露聲色地微笑著。
沒有比陪伴更長久的幸福，柚子樹背井離鄉，在錢塘江上掛起了一個又一個甜，也叫紮根，也叫安家，還有一種醉人的滋味叫擁有。無需張揚，無需迎合，無盡的芬芳就是骨血。
錢塘江上的柚子黃了，就在我頭頂之上。一枚倒掛的玉蒂，以安然的神態接近藍天白雲，以洞悉的姿態枕著驚濤駭浪。它自然的黃慢慢鋪陳，綿延……
孤帆遠影，浩渺遼闊的江水翻滾著。我遠道而來，不期而遇的柚子使我愛之有加，它豐富的內心就是我生命的本質，在秋日折射出持久的光。這味道，這氣息，這生長的方式，是我生活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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