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警犬:短暫的生命活出了英雄的樣子

一個是帶過五條功勳犬的「犀利媽媽」，一個是對警犬過於寵溺的爽朗小花，師徒二人相遇，有怎樣笑中帶淚的故事？

帶了十五年的警犬「嘉寶」離開後，師傅當年用怎樣的一個字掩蓋悲傷，今天能否放下傷痛？

本是威武的警犬為何起名為「胖胖」？它是怎麼讓徒弟頭疼又溺愛？

邊牧、哈士奇為什麼不能當警犬？

吳嘉，首位獲得全國警犬技術比賽搜捕科目第一名的女警，她所帶的五條警犬先後被公安部授予功勳犬稱號。

聶朋月是吳嘉第一個徒弟，也是目前唯一的徒弟。朋月喜歡警犬，訓練時執著的樣子像極了吳嘉。朋月有時又很優柔寡斷，寵溺起警犬來急「壞」了吳嘉。

二人約定若有來生，還要成為帶犬民警，與警犬一起，完成一生守護的使命。

1 喜歡也是一種使命，她們成為帶犬女民警

吳嘉2003年警院畢業時，刑偵總隊正值招第一批帶犬女民警，因為特別喜歡警犬，吳嘉根本沒猶豫直接就報名了。能把愛好融入到工作中，這讓吳嘉感覺特別幸福。「雖然可能有點苦有點累，還是挺享受的。」

徒弟聶朋月也是喜歡警犬的，小時候一個電影裡的德牧吸引了她：「如果一個女孩兒牽這麼一條大犬，肯定特別特別帥。」就是這樣簡單的原因，在填報高考志願時看到刑警學院有警犬專業，朋月也沒有絲毫猶豫。

帶犬民警的工作包括刑事現場偵查、防爆安檢、日常的警犬訓練、警犬飼養等，對女警的體力要求比較高。

吳嘉回憶，警犬基地成立之初條件比較艱苦，冬天打掃犬舍，需要一桶一桶熱水往犬舍拎。夏天犬舍特別熱，需要拿著水管給犬舍衝水降溫。最難熬的是夏天高溫下犬舍裡300多條犬同時集中在一塊兒，散發出來氣味兒著實讓人吃不下，喝不下。所以剛畢業時陪伴吳嘉的就是這個氣味，此刻回想起來還是很親切。

當然，與男警比起來，女警照顧起警犬來感情更細膩。「帶犬民警都是把警犬當孩子來養。」警犬爪子破了，吳嘉就抱它回犬舍，有一次抱著20斤的警犬走了二裡地。中暑了就趕緊想辦法降溫，時刻關注警犬的狀態。

朋月聽說健康的犬鼻頭是又黑又亮的，有一陣兒她的警犬「胖胖」鼻子發紅不黑了，朋月認為「胖胖」是缺維生素，就在家給它做營養餐。買來南瓜、胡蘿蔔、西蘭花、雞肉、牛肉蒸成窩頭，一蒸就是一鍋，天天做。朋月開玩笑說：「我老公減肥只能吃雞肉，我家犬得吃牛肉。我對「胖胖」真的是用心了。」

喜歡有時候真的就是一種使命，當你決定成為帶犬民警時，就要負責它的一生。

2 不同性格的人，也能成為師徒

朋月未見到吳嘉前，就感受到吳嘉會是一個很嚴厲的師傅。剛到單位周邊所有的人都和她說，她的師傅是所有帶犬女民警中訓犬最厲害的。這一點，毋庸置疑。吳嘉面對所有事情都有一種特別堅定、特別要強的勁兒：「這事兒交給我，就一定給完成了，一定要做到最好。」

吳嘉見到朋月，感覺會駕馭不了她。「90後」有想法，更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她是警犬專業畢業，比我上班時對警犬工作掌握的更多，我比她多的是實戰訓練的經驗。」

吳嘉當場就問了朋月一句話：「你真的特別喜歡這個工作？」

朋月先是愣了一下，沒想到師傅第一句話是這樣問。她鄭重地對師傅說當時報考志願，就是因為喜歡才報的警犬專業，確實想訓練出自己的犬來。

朋月說完這些話，吳嘉放心了，兩個人之間開始慢慢培養感情。

師徒二人性格上有很多不同。師傅當機立斷、犀利果敢。徒弟優柔寡斷，這讓吳嘉有時特別著急。

對於帶徒弟，吳嘉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在吳嘉看來，帶徒弟不是簡單地手把手教學，如果是教科書式的訓練方法，自學就可以。吳嘉想傳達的是訓練方法，是她的想法習慣。她讓朋月學會思考，把平常學的、出安檢現場所需要的、遇到的問題融入到訓練裡。

「我只能在我能力最大範圍內告訴朋月應該怎麼做。但她有她的選擇，她不必全都聽我的。」

挫折是必須經歷的重要一課，「她挫敗幾次就知道怎樣做是不對的了。」

工作中朋月如果出了很嚴重的問題，吳嘉也會很嚴厲地批評徒弟，更多的時候還是會考慮徒弟的自尊。朋月說師傅護犢子，對別人嚴厲，對她卻很溫柔。

3 很幸運遇見你

朋月帶的警犬叫「胖胖」，是一條拉布拉多犬。第一次見面，胖胖有點懶又有點萌，衝朋月憨憨一笑，朋月心就化了。因為胖胖體型有其他犬一倍寬，就有了「胖胖」這個名字。

因為太喜歡「胖胖」了，朋月對它的很多要求都放鬆了。而訓練「胖胖」確實經歷了曲折的過程。

因為選取警犬有標準，警犬需具備較好的警務素質：一是不能太敏感，二是有較強的銜取欲望，三是工作持久性要好。無論是刑事現場還是防爆安檢，要求警犬的工作耐力一定要強，至少要達到一次連續工作20分鐘到半個小時的狀態。而這些要求「胖胖」一開始達不到。

「胖胖」敏感，不想跟人太親近，就想自己呆著。這讓朋月特別苦惱，天天不回家就訓練它。師傅勸她放棄，從頭帶一隻。朋月說不行，就想要「胖胖」，她一定能把它訓好。

吳嘉的觀念是不能幫徒弟訓練，得讓她自己總結方法、失誤點，挫敗感誰都不能幫她承擔。但看到徒弟的執著堅持，有感動也有心疼：「她這種狀態成就了她完成很多工作，也是一種不服輸的精神。」

吳嘉把徒弟的心情平復好，親自指導，一起摸爬滾打。經過艱苦的訓練，「胖胖」終於達標了。

吳嘉說「胖胖」很幸福，遇到了朋月。

朋月說她也很幸運遇見了「胖胖」，任誰都無法撼動她跟「胖胖」之間的感情。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犬需要的是一種陪伴，它跟陪伴它的人關係最好。

4 它是你的警犬，你是它的一生

吳嘉帶過的警犬中，最刻骨銘心的是「嘉寶」，「嘉寶」，吳嘉的寶貝。吳嘉帶了它15年，從它三個月就開始帶。

「我一般都不說那條犬......，其實我覺得「嘉寶」沒什麼可說的。」「嘉寶」這一輩子，好像沒什麼閃光點，默默無聞地幹了一輩子，就像好多老民警幹了30年，到最後退休，也許並沒什麼值得炫耀的榮譽，可是平凡和堅持本身，就是榮耀。

「嘉寶」退役了，吳嘉為了總能看見它，就把它放單位沒帶回家去。一次執勤在外邊，「嘉寶」去世了。同事們怕影響她工作，當時沒說，等她回來以後，同事說「嘉寶」沒了，幫你埋了。

當時吳嘉一點反應都沒有，「行。」說了這一個字，這事就過去了，沒有人看見她瞬間溼潤的眼角。

這也是一個約定，難過的往事不許提。可離別是帶犬民警必須要經歷的考驗。

其實吳嘉對嘉寶還是放不下，到現在還是放不下：「再帶其他犬，也沒有那種感覺了，就儘量不去提「嘉寶」了。」對於朋月對「胖胖」的感情，吳嘉特別能理解，因為「嘉寶」也是吳嘉真正付出所有心血和精力訓練的第一條犬。

「嘉寶」， 把它一輩子給了吳嘉。

5 無法割捨的情感

警犬和寵物狗不一樣，警犬帶著使命而來。

訓犬要和犬培養感情，但是感情不能太過盛，這對於帶犬民警來說，很難去平衡。「我就是控制不好情緒。我對我所有的犬都這樣。」朋月還帶另一條馬犬，警務素質也不高，但就是因為朋月從小一直帶，所以捨不得撒手。

「我當時幹這個工作就是因為我實在太喜歡犬了。它特別熱情地撲過來了，想讓你摸摸它抱抱它，你怎麼能給它推開呢？」朋月穿上訓練服出去帶犬，結束後訓練服前前後後全是爪子印。但是吳嘉的師傅曾說過：「穿什麼樣的衣服出去訓練回來，除了有汗，別的什麼都不能有。」

吳嘉因為這事說過徒弟很多次，如果選取的犬不能承擔警犬工作，就得立刻決定捨棄，越早越好，如果帶出感情來，就捨不得淘汰了。這對帶犬民警來說簡直是一件特別殘忍的事情。

警犬又是不可替代的，因為機器有時候容易被人操控，而警犬忠誠。警犬的嗅覺是一個生物技術，它聞過炸藥、TNT、硝銨、爆竹的氣味，就建立了條件反射，警犬就會記住，再聞到時，就會示警告訴帶犬民警。

對於大面積的防爆安檢一定是人犬結合，在人能發現的位置就不使用犬，使用犬的情況一定是那種隱蔽不易讓人察覺的。

6 一起成長

人和犬之間是相互成全的，帶犬民警和警犬一起成長。

帶犬民警和警犬關係處的好，警犬會自然而然把肚皮露出來，這是充分信任的體現，因為肚皮是它最薄弱的地方。朋月跟「胖胖」突破這個過程用了大概三個月的時間，其他人也許兩個星期就夠了。在操場上「胖胖」第一次對朋月翻肚皮，朋月開心壞了，直接跑到五層宿舍第一時間告訴師傅。

對於朋月，「胖胖」慢慢學會了一個科目，跟她一塊兒順利完成各種工作任務，每一個階段的成長都讓朋月充滿成就感。

對於師傅吳嘉，朋月每一步成長她都看在眼裡。「徒弟的任何一次失敗，就像拿鞭子抽我似的，她的任何一次考核不合格比我考核不合格還難受。」

對於帶犬民警，天天在太陽底下訓練，也沒想過太多，警察天生具有這種奉獻精神。

對於警犬，服從命令，需要它的時候能衝得上去，能拿得下。它是帶犬民警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滲透到他們生活的各個方面。

答疑解惑

Q：怎麼選犬？一眼定終身？

吳：緣分是一方面，選犬猶如沙裡淘金，是一個特別複雜的過程。警犬基地自己繁育的，小犬三個月大小就可以去挑。一是看它父母，預測它以後能長成什麼樣。二是通過膽量選取、獵取反射、佔有欲等警務素質來挑選。基地繁育出來的基本上都是可以達到警務素質的。

Q：怎麼給警犬取名字

吳：犬起名字的時候，有檔案名字和平時常用名字。檔案的名字是它媽媽名字的最後一個字和它爸爸的名字最後一個字再加它自己的字。

聶：「胖胖」檔案名叫藍康富，警犬有自己的族譜。「胖胖」是因為當時太胖了，這個特點太鮮明了。

Q：邊牧為什麼不能當警犬？

聶：邊牧服從性不好，它太聰明了，有自己的想法。

Q：哈士奇為什麼不能當警犬？

聶：它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有一套自己的想法。

結束語

有這樣一句話

當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

請你目送我離去

因為有你在我身邊

我才能幸福地去旅行

成為警犬

註定帶著使命而來

它只是你的十年

而你卻是它的一生

它們短暫的生命

活出了英雄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