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五米,十米,隨著繩索的逐步下放,想像著懸崖上的驚險,崖頂上人員的心都揪得緊緊的。50多米了,他的眼神突然停留在半崖裡一凸起崖坎上,草枝中好像一個人形蜷躺在那裡。
記者 餘明照 通訊員 吳冰 曾勇
這是一處數百米深的懸崖,尋常人根本不敢靠近,而一個身著三級警督制服的中年警官,要下到崖底去尋找被疑犯拋下懸崖的屍體。
一米,五米,十米,隨著繩索的逐步下放,想像著懸崖上的驚險,崖頂上人員的心都揪得緊緊的。懸掛著的警官卻正緩緩地下移著,機警的眼神在四周不斷地搜尋著。50多米了,他的眼神突然停留在半崖裡一凸起崖坎上,草枝中好像一個人形蜷躺在那裡。「那就是疑犯拋下的屍體嗎?」正在思忖間,腳下一不留神,踩著的一處潮溼的青苔一滑,嗖的一聲,身體直往崖底墜去,警官本能地一把抓緊了安全副繩,飛速下墜的身體一下頓住了,一陣鑽心的疼痛忽地襲上心頭,手掌已磨破了皮,鮮血正順著繩索滴在他汗流滿面的額頭之上……
這位從鬼門關闖回的中年警官就是被建始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同事們譽為「火眼金睛先行官」的法醫——田代高,這驚險的一幕也正是他無數次生死之間艱辛鏖戰的一個縮影。
提及法醫,人們心目中自然想像出的是醫生的另類,是一種身著白大褂而整天與屍體打交道的人,其工作性質有些恐怖。但熟悉這一行的人深深地知道:法醫鑑定是刑偵工作的最重要的先行工作之一,是刑偵辦案過程中最髒、最苦、最累、最具生命危險的工作。
1966年出生的田代高,1988年畢業於恩施醫專,經過幾年臨床工作後,於1996年正式加入警隊,此後就一直從事法醫鑑定工作。或許是那鄂西南深邃的大山塑造出這個土家漢子剛毅、沉穩、幹練的性格及其坦蕩正直的胸襟,在長期的刑警生涯裡,他愛崗敬業、不辭艱辛、執著追求,面對著法醫崗位上涉及到的刑事案件、治安案件、交通案件到普通的民事案件等多重工作,他都積極地主持與參與,其工作任務十分繁重。11年間,他已主持參與了2000多起案件的法醫鑑定。由於事多人少,他和他的另外一個同事經常是徹夜不休地連軸轉,但從無怨言,長期以來,他真正踐行著人民警察崇高的誓言,多次被評為先進工作者與優秀公務員。
2004年大年初一的清晨,正與家人在龍坪老家歡度春節的田代高接到電話,官店鎮八埡寨發生一起特大殺人案,要出現場。此時的龍坪早已大雪封山,交通中斷,田代高二話沒說,頂著漫天風雪,獨步跋涉20多公裡山路趕到高坪與專案組配合,趕赴官店現場……
2006年,在花坪鄉一起殺人碎屍13年懸案的拋屍現場的一個天坑邊,誰都明白封閉已久的天坑內會有各種環境因素造成的生命危險,但田代高還是義無反顧,第一個下到天坑底部。沒有工具,他就用雙手刨撿著坑內堆積在屍體上的垃圾,儘管覺得有些發昏,儘管雙手已刨流了血,但他一聲不吭,直到工作2個小時以後,被同事們接引出坑。剛上坑口,他便累得一頭栽倒在地……
2007年農曆正月十五,人們都還沉浸在春節的喜慶之中,建始縣公安局刑警大隊接到報警,官店鎮陳子村的一山洞裡發現三袋包著人體殘骸的編織口袋。接警後,刑警們連夜趕赴官店,經過漫天的大風雪中十多個小時的艱辛跋涉,天剛亮他們便到達了發現殘屍的山洞現場。洞裡面黑黝黝的顯得特別陰森恐怖,田代高拿起手電,又第一個由洞口向下爬去。
一番認真仔細地初步勘查後,他們用繩索將屍袋吊到大洞之內。在地上鋪上塑料墊後,田代高開始了拼屍復原工作。儘管類似場面見過太多,但剛打開屍袋,將分解後的殘骸提出,在場的許多人都忍不住地想要嘔吐。不一會兒,分解後已高度腐敗的頭顱、軀幹、四肢很快地被擺放復原了。死者身高約1.6米,臉型很小,年齡在30至40歲之間,死亡時間大概已有三個多月,田代高根據洞內溫溼度及季節和屍骸的包裝物進行分析判斷。接著,他將死者口腔內腐爛脫落的牙齒進行復位,發現了其門牙突出的特性。在對死屍的反覆清理檢驗後,特別細緻認真的田代高又發現了死者上耳廓有自然生理特徵的形成小孔,右前臂上有比較明顯的紋身——一條簡易「龍形」圖紋及一個「王」字。屍體解剖開始了,從死者胃內的食物排空情況,田代高認定被害者是進食後四五個小時後遇害的,從頸部被砍割後的繩索等線索分析,推斷出死者是在睡夢中被人用繩索圍勒後窒息致死然後被分屍的。
按照田代高法醫的屍檢結果,警方在眾多的調查對象中迅即調整了追查重點目標,2006年11月下旬失去聯繫的社淌村六組32歲的男青年王洪武成為警方追查的重點對象。在警方的大量調查走訪中,有村民反映,他曾看見王洪武手臂上紋有一條龍,經王洪武的同胞兄弟到現場辨認,證實了死者就是王洪武。經過更深層次的調查走訪,種種跡象和證據表明王洪武的嶽父母汪友三、趙元珍有著重大作案嫌疑。
經過審查,在大量的證據面前,汪友三夫婦向警方供述了殺害王洪武並碎屍、拋屍的犯罪經過,其結果與田代高法醫的屍體檢驗結果及推斷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