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覺得自己活的像一條觀賞魚?
總之,我感覺像。
不但自己像觀賞魚,而且周圍很多人都像!
觀賞魚是美麗的、千姿百態而又與眾不同。
1
看看單位上的那些老闆和領導,一個個莊重嚴肅。服裝、服飾簡潔大方,盡顯上位者的高貴和神聖不可侵犯;舉手投足間散發出自命不凡的氣息。不苟言笑的臉告訴人們,他做的是一項神聖的事業。
他們像不像金龍魚或者銀龍魚?渾身披掛整齊,折射出貴金屬的光芒。金光閃閃、銀光閃閃的鱗甲,炫耀的是王者的氣派和高貴的氣質。
遊動時,勝似閒庭信步,那麼的優雅、尊貴。
龍魚的食料
然而,有一次我看到龍魚進食,著實嚇得我不輕。
主人把活著的小魚放進魚缸,小魚兒剛進入陌生環境,正在適應,只見龍魚如槍膛飛出的子彈,迅捷無比地衝向小魚,大嘴一張,小魚沒了!
看清了!優雅的背後是無情、嗜血和兇殘!
主人對我說,你也拿一些小魚來餵呀!
我搖搖頭,對主人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那以後,我再也不願意看見這種魚。我害怕優雅、高貴背後的一幕。
2
在一個看臉的時代,臉比命重要。
看看錦鯉、孔雀、金魚、神仙魚,任何時候都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
不管內心怎麼樣,外觀首先要美麗動人。至於肚子裡裝了些什麼,鬼才能看到。
臉比命重要,有臉才有命。如果這些美麗的魚,脫掉那身漂亮的衣裳,和農貿市場上作為食材的魚又有什麼區別呢?可能連一盤菜都算不上。
一個人有沒有本事無所謂,關鍵要像有本事的人;要像魚一樣會裝扮自己。
沒有本事的人要像個有本事的人,怎麼辦呢?裝,要裝得有模有樣。
裝的跟真的一樣,裝的連自己都相信,那就是真的了!
若是有本事的人,不會裝也不行。
記得有一年,冶銅廠的廠長,領來三個人,讓我幫著把把關。
一個老漢帶著兩個兒子,聽介紹是甘肅人,粗糙的臉頰上透著兩塊紅,穿著黑棉褲和黑棉襖。廠長告訴我,這是他請來把爐的師傅。我怎麼看他們也不像煉銅的,倒像是山裡放羊的。
這個冶銅廠的高爐,是某冶金設計院高級工程師設計的,據說這位高工還是行業的權威。
誰知道權威設計的高爐總是出事,開爐最長時間不超過三天。三天兩頭燙傷人,冶銅廠虧損的一塌糊塗。來了幾批專家,也找不出原因。
廠長找一個放羊的,讓我幫著把關,開玩笑!專家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放羊的能解決?
我把廠長叫到一邊說,你開什麼玩笑?權威都玩不轉的爐子,你找個放羊的,能行嗎?你自己看著辦吧,別說我沒提醒你。
兩三個月後,我路過冶銅廠,見高爐冒煙,索性進去看看。
廠長見到我臉都樂開了花,笑著對我說:「你看看怎麼樣?一次開爐,一個月不停產,廠子已經全面開始盈利了!我把「放羊」的師傅叫來和你見見面。」 他在羞臊我。
廠長是我的好朋友,他的廠子搞好了,我也很高興。
和「放羊」師傅再次見面時,才知道,他在某大型煉銅廠煉銅30年;退休了,工資不高,兒子沒工作,就帶著出來打工了。
想想前面那個權威,享受著豐厚的待遇,言談舉止讓人感覺高深莫測;再看看這個「放羊」師傅,雖然有一身實在本事,連混個溫飽都成問題。
廠長私下裡對我說,給他們的待遇,連權威的零頭都不到。
我不由得感嘆道:該裝的時候,還得裝!!!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演藝界收入高了,因為他們在演戲。作為食材的魚不值錢,觀賞魚才值錢,因為他們美麗,它們穿了一身華麗的衣裳。
整天的演,整天的裝,不累嗎?什麼時候做回自己?能安安穩穩的睡上一覺。
3
說完魚,再來說說魚缸。
我認為世界上最殘酷的發明,就是魚缸了。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卻去不了。
以前我沒有養過魚。一次逛街時,看到有賣觀賞魚的,覺得稀罕,買了幾條小魚,有紅箭、孔雀、黑瑪麗。沒有魚缸就放在盆裡養著……
下班回來,看見有幾條魚在地板上,已經死了。
一覺醒來,又有幾條魚死在地板上,很難過。
到水族館買了個足球大小的魚缸,把剩下的魚放進去。
奇怪的是,這些魚再也沒有跳出來自殺的了。
今年疫情隔離期間,站在窗前久久凝望,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呀?
回頭看到桌上的魚缸,和魚缸裡的魚。恍惚間,感覺自己也生活在魚缸裡,也是一條觀賞魚。
當覺得自己是一條觀賞魚時,才明白觀賞魚為什麼要往盆外蹦了,因為看不到外邊的世界,覺得自己生活的空間很狹小,所以要往外蹦。
在魚缸裡,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覺得自己的視野開闊,活動的空間大了,沒有往外蹦的衝動了。
事實上:魚兒的生活空間沒有擴大,反而更狹小了。
魚兒這樣生活著、生長著。偶爾出去一下,也是從一個魚缸換到另一個魚缸。直到病死、老死。
我們何嘗不是如此,生活在偏遠、落後的小山村時,會千方百計的往外蹦。
生活在城市裡的時候,感覺自己的生活空間大了,不蹦了。只想能多分到一些魚食、分到更好的魚食。
生活空間真的大了嗎?從家到單位,再從單位到家;徜徉在家和單位之間。
在手機和電視裡看著變幻莫測的世界。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
不還是在魚缸裡嗎?能看到外面的世界,能去得了嗎?
頭髮白了,眉毛也白了,退休了!
終於走出了魚缸!
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想去江、河、湖、海中暢遊……
肌肉萎縮了,手腳不靈了,一絲力氣都沒有了,遊不動了!
在家呆著吧……
唉,在手機、電視裡看看行啦……
4
魚缸還在,裝飾得更漂亮了!
新的魚又被放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