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陳夕第一次見到喬木的時候,她還是個說話奶聲奶氣的娃娃,而比她只不過大了兩歲的喬木卻有一張老成的臉。
她扎著兩個馬尾,身上穿著媽媽剛給她買的白色小公主裙,被陳媽媽牽到了他的面前。
她起初看到他一副冷淡疏離的表情,只是躲在陳媽媽的身後,時不時用那雙葡萄似的大眼望著他眨啊眨。
直到喬木的媽媽從陳媽媽手裡拉過陳夕的手,然後拿出自製的巧克力遞給她,喬木才懶懶地抬了抬眼皮,看著她狼吞虎咽旁若無人地大口咀嚼著嘴裡的巧克力,他忍不住皺皺眉。
有誰能告訴他,這個貪吃的小髒鬼到底是誰?
很快,喬媽媽便解答了喬木心裡的疑惑。
她走到正坐在自己的木地板上玩積木的少年面前,伸出手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喬喬,這是你陳阿姨家的女兒,比你小兩歲,以後,你要好好地照顧她。你不是一直都想有一個妹妹嗎?」
他是很想有一個妹妹,但是看到眼前一嘴黑色汙跡的女孩,他理直氣壯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伸出手指著陳夕:「這麼髒的妹妹,我不要。」
陳夕只是微微愣了幾秒,然後衝著他傻呵呵的微笑,露出了臉上的梨渦。
喬媽媽尷尬地笑了笑,看陳夕依舊眨巴著大眼吃巧克力,於是便拖著陳媽媽去客房談話。
喬木不再說話,坐回木地板上繼續玩積木。
突然,一隻白皙的小手拿走了最上面的積木,「譁啦」一聲,他抬起頭,一臉怒火地想要訓斥眼前的小鬼,可是在看到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時,整顆心瞬間柔軟了下來。
於是,他第一次耐心地伸出手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陳夕笑著坐下,他伸出手輕輕擦去她嘴邊的汙跡,開始教她搭積木。
陳夕闖入喬木生命的那一年,他五歲,她三歲。
那年,陳夕跟著陳媽媽在喬木家裡住了一星期,她總是黏在他身邊,奶聲奶氣地叫他喬哥哥。
那一星期,是喬木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星期。他喜歡安靜,可是,偏偏有一個人總是樂此不疲地黏在他身邊,聒噪得像夏天的蒼蠅。
直到陳夕離開的那天,他才恢復了精神,很難得地擺出一張笑臉歡送她,可是陳夕卻不願意了,抱著喬木的手臂不鬆手,最後,甚至嗚咽著大哭起來。
最後,還是陳媽媽連哄帶騙地將陳夕帶走,他的耳根才清淨了許多。
他一直以為,從此那個煩人的奶娃娃將要離開他的世界,只是沒想到在陳夕離開的一個月後,他再次見到了陳夕,在他家的別墅前。
他正在花園裡澆花,一顆小腦袋從花園外面探了進來,然後,伴隨著支吾不清的喬哥哥,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感覺有一個不明生物撲進了自己的懷裡。
他抱著她跌坐在地上,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看到懷裡微笑著的人時,他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喬哥哥,我們以後……在一起,我家……媽媽……在一起。」
後來,他才知道這個小丫頭跟著陳媽媽搬了家,成了他的鄰居。
從此,喬木的生活完全被陳夕打亂。他去哪裡,她就跟到哪裡,就像一塊橡皮糖,不管喬木怎麼甩也甩不掉。
她會在幼兒園放學之後,自己一個人摸到喬木的學前班,傻傻的蹲在教室門口,等他放學一起回家。
她會在早上拿著早餐跑到他家,然後陪他一起吃早餐。甚至在星期天去喬木家裡玩耍之後,她會對喬媽媽耍賴皮,然後和喬木一起擠在他的床上睡覺。
一直到喬木上了初三,這個習慣也一直沒有被打破。
他發現,好像他的生命裡開始有些東西變得不一樣了起來,雖然他自己一直不想承認這件事情。
那天,他的期中考試成績一塌糊塗,於是下課後沒有等陳夕,自己一個人騎著單車回了家。
一直到下午五六點,陳媽媽跑到他家,詢問他陳夕的下落,他才意識過來,恍然大悟般向外跑去。
等到到了自己的班級門口,他果然看見陳夕蹲在那裡,不知道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些什麼。
天氣越來越暗,有零星的雨滴飄到他臉上,他冷著臉走到她身邊,揪著她的書包帶將她帶起:「陳夕,你有沒有腦子?下雨天蹲在這裡幹什麼?」
「等你啊。」她被他突然拽起,沒有反應過來,一雙大眼帶著委屈。
「等我幹什麼,陳夕,你為什麼老粘著我,難道你爸爸沒有告訴過你作為一個女孩子要靦腆矜持嗎?」
喬木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火氣,只是在看到她那麼傻地在他門口等他時莫名的煩躁,再加上期中考試成績的不理想,說出的話就變得有些遷怒的意味。
她的身子頓時像被人定在原地,看他的眼神變得空洞,她的笑容僵在嘴角,表情是他從未見到過的憂傷。
她背起自己的書包,慢吞吞地轉過身,向前走。喬木看著越來越大的雨勢,終是不忍,快步走上前,拽著她的手腕向自己的單車走去。
之後的路上,兩人相對無言。
陳夕坐在單車後座,連一向緊緊抓住他衣服的雙手也沒有和以前一樣。雨越下越大,喬木竟然覺得心裡說不出的空落。
到了陳夕家的門口,她連往常的告別也沒有,直接背著書包向屋裡跑去。喬木站在雨中,看著背著大書包卻小小身影的她,悵然若失,最後轉身離開。
回到了家裡,喬爸爸剛剛下班,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喬媽媽看到他回來,忙抓住他的手,詢問他:「喬喬,你找到小夕了嗎?」
他點點頭,然後隨即問道:「媽媽,怎麼從來沒有見過小個子的爸爸?」
喬媽媽的臉色瞬間慘白:「小夕沒有告訴過你嗎?他的爸爸在她兩歲那年就出車禍去世了。」
喬木只覺得心口絞痛,他的手緊緊揪住自己胸前的衣服,渾身冰冷。
腦海裡迴蕩著喬媽媽所說的話。
那天晚上,他沒有吃飯,坐在自己的屋子裡黯然神傷。
原來,她的爸爸去世了。所以,他才會從來沒有見到過她的爸爸,那個小個子,為什麼還會對他一直微笑,從來沒有見過她傷心的樣子,讓他以為,她一直只會沒心沒肺地微笑。
想到這裡,他揉揉自己的眉心。不,她也會難過,就在剛才,她那麼失落,而那個害她難過的罪魁禍首,是他自己。
伴隨著糾結和悔恨入眠,第二天一早,他連早飯也沒吃,便等在自家門口,可是一直到喬爸爸開車去上班,他還是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等到度過了恍恍惚惚的一天,本就害了感冒,外加沒有吃飯,喬木覺得整個人走起路都虛脫了起來。
他第一次主動地去了陳夕的班級,透過窗戶,他看到端正坐姿認真記著筆記的陳夕。他斜靠在牆壁上,等待著下課鈴聲響起。
一直到快要睡著,下課鈴聲才響起,一群學生背著書包歡快的跑出教室,然後一鬨而散,他看著陳夕收拾書包,走出教室。
陳夕看到他,起初一愣,看了他一眼,準備一聲不吭地離開。喬木慌張地拽過她的手臂,輕聲地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爸爸……」
「沒關係。」她想要鬆開他的手,可是,感受到他灼熱的溫度,終是不放心的踮起腳尖,用另一隻手去摸他的額頭,他的額頭意料之中的滾燙。
「你生病了,早點回家吃藥吧。」她不動聲色地掙脫開他的手。
喬木卻再次拽著她的手臂,然後撒嬌似地輕搖她的手臂:「小個子,我錯了,你別生氣了,不成我讓你打行麼。」
初二時喬木的個子就已經開始猛竄,而陳夕屬於晚發育型,個子比他低了大概二十釐米。所以,他一直小個子小個子地稱呼她。
聽了他的話,陳夕終於再次露出笑容:「喬哥哥你才是大個子!」
他自然地牽著她的手回家,走到喬木家別墅的時候,喬木一直吵鬧著要陳夕去他家吃飯。陳夕無奈,只能跟著他向他家走去。
喬媽媽一向很疼陳夕,那晚做了很多陳夕喜歡吃的飯菜,而喬木破天荒地坐在陳夕面前,不停向她碗中夾菜。
那天吃完晚飯後,喬木送林夕回家,他還是牽著她的手,步速刻意放得很慢:「小個子,以後我會一直保護你,有我疼你。」
陳夕聽了他的話,笑呵呵地伸手抱住他的手臂:「大個子,這可是你說的哦,以後你不準再欺負我,只能被我欺負。」
喬木寵溺的敲了敲她的額頭,抬頭,星空璀璨。
喬木向陳夕許下諾言的那一年,他十五歲,她十三歲。
之後,喬木一直寵著陳夕,在炎熱的夏天翹課去給陳夕買她最喜歡的冰淇淋,在下雨的天氣背著她跳過一個又一個小水坑,在她數學成績一塌糊塗不敢回家時,陪著她回家接受陳媽媽的懲罰……
轉眼間,陳夕已經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孩,而想要追喬木的女孩,可以從校門口排隊到喬木的家門口。
陳夕一開始只是悄悄地藏了那些女孩寫給他的情書,最後卻還是出於愧疚,在兩人放學分別的時候,將那一疊疊厚厚的情書遞給他。
他只是摸了摸她的頭,看她嘟著嘴生氣,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小個子,我又不喜歡她們,你不用生氣。」
處於青春期懵懵懂懂的陳夕,低下了頭,握著情書的手漸漸收緊。其實,她很想問喬木,那他喜歡的人是誰。可是,她最終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