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貓那年,我16歲。
在此之前,我對貓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某個周末我在商場裡閒逛,就在準備回家時,無意中看見蹲在商場角落裡的貓販子,在他面前擺了幾個籠子,裡面是幾隻大約三五個月左右的小貓。
那時我自己一個人在市區租房住,我爸媽常年在外地打工,爺爺奶奶在鄉下。我考上一所市區的重點高中,但這所高中只能走讀不能住校,還好我自理能力比較強,一個人住也沒有什麼不便的地方。
或許是一念之差吧,我走了過去,看到籠子裡的小貓都有點怯生生的,毛髮亂糟糟的還有點髒,一看就是從路邊抓來的流浪貓。我問貓販子多少錢一隻,他說30一隻,再送你一個籠子。
大腦並沒有過多的思考,我就乖乖付了錢,選了一隻蹲在角落裡的小橘。可能當時看到瘦弱無助的它,就仿佛看到了當時孤零零的自己。
提著籠子和貓回家時正好趕上了下班高峰期,公交車裡人滿為患,我費了不少勁兒才擠上了車。小貓害怕第一次見到這陣仗,害怕極了,一直叫。有乘客問「怎麼車裡有貓叫啊?」我默不作聲,因為害怕被趕下車。
回到家後的我,看著籠子裡這隻小小的貓,內心突然湧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新鮮感和喜歡。而貓呢,它看著我,眼睛瞪得圓圓的,躲在籠子裡不出來。
我給貓取了個名字,叫「柚子」。就這樣,16歲的我,開始了與一隻貓的「同居」生活。作為養貓新手的我開始在網上查閱各種資料:養貓需要準備什麼、貓咪生病的症狀、小貓應該如何照顧等等。
有貓的第一晚我太興奮了,以至於整晚都睡不著,每過一會兒我就從床上爬起來看看貓在幹什麼。柚子一會臥在床底下,一會兒臥在飲水機與牆壁之間的縫隙裡,總之它非常喜歡睡在犄角旮旯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我頂著黑眼圈去上學。中午回來時發現柚子的便便有點稀,精神狀態也不太好,一直趴在地上抽抽。這可把我給嚇壞了,我害怕柚子是得了貓瘟,它還這麼小,萬一是貓瘟可就麻煩了,於是我趕緊帶著它打車去了寵物醫院。
醫生檢查後跟我說不是貓瘟,我這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還好柚子只是有些發燒,可能是地面有些涼,把自己睡感冒了。因為下午還要上課,我暫時把柚子放在了寵物醫院裡。
我們學校放學時間有些晚,晚上8點多我從學校出來天都黑透了。我打車去寵物醫院接柚子,醫生還在等著我。臨走前我問了醫生一些關於養貓問題,又從他那買了一袋貓砂和貓糧。
家裡沒有貓砂盆,我就把我自己的洗腳盆給柚子當貓砂盆了。之前貓販子送的籠子也不太好,我怕會傷到它的腳墊,於是決定把它先養在陽臺。陽臺的採光和通風都很好,給柚子當後花園正合適!
第二天中午回來,我去陽臺看它,好傢夥!食盆裡的貓糧都吃完了,看見我來了就衝著我一通喵喵叫,大概是又餓了。我又檢查了一下貓砂盆,終於不竄稀了。嗯,小橘貓的生存能力果然不是蓋的,才一天的功夫就康復了。畢竟前一天我還擔心得要死,生怕它這麼小會扛不過去。
當時剛上高二的我,在這個城市裡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又是從鄉下來的,所以「理所應當」的被其他同學孤立了。我每天在學校裡努力學習的同時還要看每位同學的臉色,即使回到家我也是一個人,那段時間我心情非常糟糕,思想一度走偏,再加上高中課業負擔重,我十分焦慮。
可自從柚子來了,我突然覺得生活裡多了一份希望。每天一回到家,我就直奔陽臺先去給它鏟尿和餵飯,看著柚子虎頭虎腦的吃喝,那一瞬間我仿佛什麼煩惱都沒有了。現在再回想起那段地獄般黑暗的時光,我依然忘不了那種從心底滋生出來的絕望。好在柚子救了我,哪怕它什麼都沒做,哪怕它只是出現在我生命裡,但只要有它陪伴著我,就已足夠。
高中結束後考上了一個不錯的二本,也離開了那個曾經讓我灰頭土臉的城市。大學四年,為了和柚子不分開,我一直勤工儉學,在校外租了一間小小的房子,柚子也一直在我身邊。現在柚子已經從小時候那小小的一隻,長成了肥墩墩的一坨,可它依然喜歡睡在我身邊,依然會在我回到家時就蹭我的腿。
打開我的手機相冊,有一半以上的照片都是柚子的。跟身邊同學和同事聊天又怕找不到話題時,我會主動問,你喜歡貓嗎?你養過貓嗎?我養了一隻橘貓特別可愛……每當我把柚子的照片分享給其他人時,我感覺自己無比幸福,而看到柚子的人也會誇它,真可愛啊!真漂亮啊!聽到別人誇讚柚子時,我簡直比聽到別人誇我還開心。
曾經也有人問過我,從高中讀書時就養著它,又帶它來了其他的城市,這樣不折騰嗎?為了一隻貓值得嗎?我也深刻地思考過這個問題,柚子對我而言僅僅是一隻貓而已嗎?不是,柚子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人和朋友,它見證了我那一段孤獨的青春,也是照亮了那段孤獨青春的光。可以說,沒有柚子,或許就沒有今天的我。所以任何時候,我都不會扔下或拋棄柚子。
現在,如果你問我,貓真的可以治癒人類的孤獨嗎?我的回答是:可以。起碼我的柚子,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