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美院畢業2年、學了14年畫畫的一個小老師，有誰想學素描、彩鉛、水彩等，因課程需要增加人氣，免費帶新人」「我剛參加工作，免費教書法，大人小孩都能學，現在創業需要人氣」……
最近，微信群、朋友圈裡冒出很多教畫畫、書法的美院畢業生，開場白和展示畫作都如出一轍，強調免費，背後卻是一個誘導轉發、推薦高價網課的連環套。嵊泗公安曾發出反詐預警，將這種模式定性為涉嫌詐騙。
近日，《IT時報》記者收到多起關於免費學畫的投訴，調查發現，這群美院畢業生大多將消費者引向了同一家在線教育機構：大鵬教育。
免費誘餌背後是連環套
號稱美院畢業生、創業新人的這群老師是第一環，他們只負責誘導轉發，潛入各個微信群中推廣，並不直接教畫畫，對接上後會爽快地發給學員一個小程序，0元領取價值199元的16節繪畫體驗課。領取後便會收到一條簡訊，內有一個大鵬聽課號和一位班主任的微信號。
「美院畢業生」把學員引向班主任後，還會發起誘導轉發的攻勢。「送你一份學習資料，發個朋友圈簡單宣傳下」「送你內部錄製學習視頻，幫我拉三四個微信群」「有想學習繪畫的朋友介紹嗎？讓他們加我，我送你學習資料」，套路像極了地鐵、商場裡加微信送禮物的「養號」大軍。
分班後，班主任會引導學員下載大鵬教育App，以錄入學籍信息為由要求學員綁定大鵬聽課號和手機號。學員試聽一兩節課後，班主任便會發起猛烈的營銷攻勢，向學員推薦收費的正式課，價格從2900元至8600元不等，以官網價8折至9折的限時優惠、贈送價值上千元的甜點課等吸引學員購買。
如果嫌貴，班主任會告訴你，這筆學費涵蓋三年的學習時長，後兩年是復訓。但實際意思是，課程內容是固定的，學完後不會根據個人水平再增加新的內容，因為所有課程都不是一對一的，以直播＋錄播＋回看的形式上公開課，少則兩三百人，多則四五百人同時上課。
如果你依舊覺得難以承擔，還可以選擇用花唄、京東白條等平臺來分期付學費，每期200多元，大多分為12期。
從大鵬教育的官網可以看到，除了美術外，它還有設計、國畫、書法、手辦等VIP課程。較火的一門PS、AI課程顯示有24.2萬人學習，繪畫入門套餐顯示有21.9萬人學習。
退費難，扣費標準不一
退費難，是學員面臨的主要問題。在新浪黑貓投訴平臺上，大鵬教育相關投訴有80餘條，在21CN聚投訴平臺上，大鵬教育相關投訴有50餘條，投訴內容幾乎都是退費難、扣費標準不一等。
同時，大鵬教育的競爭對手潭州教育原畫課程也面臨大量投訴，主要集中於退款難，在其推廣中也將免費公開課作為賣點，但推廣渠道主要以B站、抖音等流量平臺為主。
關於退費，大鵬教育在其官網幫助中心的問答裡，有一條標明，異議期已過不能退費。綜合多位班主任和投訴學員的說法後，《IT時報》記者大致確定，異議期只有七天，從繳費那天算，而不是從上課第一天算起。
雖說大鵬教育在用戶協議中指出「自購買之日起7天之內無理由退班」，但仍有用戶繳費後第一時間退費便遭到阻攔，雖然幾經波折後也有學員成功退費，卻仍被收取了一筆四五百元的手續費。
但是，退款手續費的標準並不一致，《IT時報》記者比較多位學員的退款審批單發現，即使一節課都沒有上，其扣費標準也不一樣，扣除12%至16%不等的服務費，如果已經上過課，服務費會更高。
以交3900元學費、上了9個課時為例，退款時要支付8%系統服務費、20%學習管理服務費以及18%知識內容服務費，總計扣除46%的費用，合計1794元；交1600元學費，上10個課時，要支付8%系統服務費、26%學習管理服務費以及22%知識內容服務費，總計扣除56%的費用，合計896元。
這筆覆蓋三年的學費，如果只上了9~10節課不滿意想退款，就要扣除一半左右的費用，而且退款扣費標準沒有在繳費前明示。
就退款問題，IT與智慧財產權律師趙佔領認為，如果在付款後7天內申請無理由退貨，不應收取任何服務費。如果超過7天退款，經營者可收取違約金，但是違約金明顯過高，遠超出消費者單方解除合同給其造成的損失。
由於接到多起微信群免費教畫畫的舉報，今年4月19日，嵊泗公安發布反詐預警。隨後，浙江公安等接連提醒消費者注意。
天津允公律師事務所合伙人路遙律師在央視《社會與法》中指出了免費教畫背後的套路，「這是個流量時代，他們通過你騙取流量詐騙其他人，這也是損失。」
微信犯了QQ的老毛病
「除了擔心蘋果稅不可避外，我們也擔心微信群整個生態被騙局汙染了，理財群、薦股群遍地都是，良莠不齊，正規平臺也會失去用戶信任。」一家線上理財教育機構向《IT時報》記者表達了擔憂。
如今距離微信發布暫停iOS端虛擬收費的公告已經過去一個月，隨時都有可能切斷課程的付費渠道，對這些知識付費平臺而言，只有一個解決方案，就是將潛在付費用戶引流到微信群裡，再完成付費。
微信是知識付費平臺的主要陣地，也是他們不可能放棄的一個超級流量池。騰訊2020年第一季度業績報告顯示，微信及WeChat合併月活已經達到12.03億，月活只有6.93億的QQ，與之不可同日而語。
本以為QQ主打陌生人社交才會滋生網絡詐騙，但沒想到這個老毛病還是「傳染」給了主打熟人社交的微信。根據最高人民法院的統計，2018年，微信超過QQ成為網絡詐騙犯罪中使用頻率最高的工具。
殺豬盤、裂變群等詐騙手段已經浮出水面，微信到了該淨化微信群、朋友圈營銷生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