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汪曉佳
圖:來自網絡
我家開的小店離家有三站路遠,大約不到兩公裡的樣子。平日裡,我們早出晚歸,就把養的一條「四眼狗」土狗鎖在院內,一鎖就是七八年,晚上回去給它帶一點狗食。有時候是附近飯店送的雞骨頭,而更多的時候則是帶個饅頭回家掰成一塊一塊餵它。
長期如此,它雖然也習慣了,但是也總是希望到外面去看看世界。我們在關門的時候,一不留神,它便溜了出去,滿小區內奔走,無論怎麼再攆也攆不回來。只有等晚上回家它才能進院。
前不久的一次,妻子找人修理洗衣機,趁師傅開門進來的當兒,它忽地又竄了出去。
想想這狗也很寒酸的,整日被鎖在院子裡,不能像其他家養的狗那樣,天天被主人牽著,扭著屁股在馬路邊悠閒地散步,自然也失去了結交「狗朋友」,甚至「談戀愛」當「父親」的機會,只要門外有一點狗的動靜,它便用爪子扒開門縫往外死勁瞅啊瞅,門外的狗只是與它相互嗅了嗅,叫了幾聲便離開了。
妻子修洗衣機那天,機子修好了後準備來店,要把它攆回院內,它磨來磨去就是不肯進院。妻子只好索性把它帶到了店裡。
它到了店裡見到了我,又是俯身,又是搖頭擺尾地和我親密,裡裡外外地這看看那望望,熱累得它始終伸長著殷虹色的舌頭。我估摸著它心想:怪不得天天白天一整天不見你們,原來你們是在這裡啊!
此時,飯菜已經端到桌子上,正準備吃午飯。沒有肉食,我隨手掰了一塊熱饅頭扔給它,誰知它只是聞了聞,不吃,然後就獨自在小店附近的餐館、酒店門口轉悠,似乎它已經聞到了飯店飄出來的肉香。
我觀察到,它不敢進去,即使進去了也都是很快又出來了,十有八九是飯店的老闆和吃飯的顧客轟攆它的原因。於是,它便在路邊的綠化帶行走,遇到大樹,不管內急不內急,都要翹起一條腿往樹幹上刺一下,我發現很多的狗都有這習性,怪不得樹下的根部,小草和樹的種子長出的幼苗長得那麼鬱鬱蔥蔥呢。
它不僅在路的這邊亂躥,而且還越過道路的護欄去了對面的酒店門口尋求吃食,這家大酒店有人把門,它不敢進去,也進不去,只好在門口轉悠。這時我忽然想起,在它之前,我家餵的一條從南方出差帶回來的小狗,就是在這家酒店門口南側尋找食物時,被疾駛的汽車碾軋身亡的。所以,我趕快把它呼喚了回來。
也許它在外面也多少尋到了一點東西吃了,回到店裡,忽而室內忽而門口地躺臥著,依然伸長著舌頭,即使它不朝人犬吠,也嚇得前來買東西的婦女小孩直往後退,不敢進門。
午飯後,妻子上樓午休去了,我便坐在電腦桌前打字,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也沒有人前來買東西,所以電腦打字打得很靜心很投入。累了站起來活動活動的時候,忽然想起現在這狗在什麼地方了,就走出櫃檯,在室內外尋找,哪裡有它的影子?
我下意識地往門前的馬路路面上掃視,擔心它別再像原先的那條小狗一樣被汽車軋死,結果還好,沒有看到這種不願看到的悲慘結局。
這時我就想起人常說的那句話:「狗記千,貓記萬,老鼠只記一大片。」才知道狗是很有記性的,只要它不出意外,總是要回來的。
整整一個下午都沒有見到它的蹤影。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它可能獨自回家了吧?一隻老狗,又是一隻土狗,看上去讓人愛怕的樣子,如果不出車禍,誰又能把它逮住帶走呢?可以說,機率為零。
果然,當我晚上提前回家來到房後,這隻「四眼狗」忽地從黑乎乎的後門走道裡輕盈地閃了出來迎我,親熱地直往我身上撲,蹭我的衣褲。當我開門只閃出一道縫時,它便迫不及待地擠了進去,然後徑直走到它天天吃飯睡覺的地方,轉了一個圈兒,臥在那裡休息了。
也許它心裡在想,外面的世界再精彩,再光怪陸離富麗堂皇,那都不屬於我,這裡才是我的安居之處啊......